如果没有系上安全带,这次撞击产生的死亡加速度能把方子羽从座位甩出车外。
头部撞碎挡风玻璃,再飞出几米远撞到地上,即便没有当场死亡,也会受到重伤。
幸好有安全带和安全气囊的双重保护,长城suv的车头整个撞烂了,坐在车上的方子羽和徐白义却没有受到太大伤害。
“兄弟,可还行?”徐白义先缓过劲来,解开安全带后轻轻晃着头,问道。
“我没事。”
剧烈撞击只是让方子羽脑壳有些头昏气闷,一时回不过神,等窗外新鲜空气灌进鼻腔后就清醒了许多。
“知道你没事,我问的是我车技可还行?”
“呃……牛b。”方子羽竖起大拇指,真心实意地夸赞道。
前面面包车连滚几圈后侧翻,里面的人估计也受了伤,方子羽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担忧安奕是否可能受到伤害。
“说了信我准没错。”徐白义面有得色,而后叹道,“可惜你朋友在车里,我不敢把速度提太高,否则开个一百三四十码,直接把那几个杂种撞成杂碎。”
徐白义这话说得挺有意思,杂种撞碎了可不就是杂碎?
方子羽有气无力地咧了下嘴角,正要拿起手机拨打110,窗外景象却让他突然愣住。
只见侧翻在地的面包车里,伸出一只流着血的粗壮手臂,一个神情阴鸷面相凶狠的男人从车窗里爬了出来,手里竟然还握着一把尖刀!不是超市里就能买到的水果刀,而是造型狰狞可怖的战术匕首,刀尖隐隐闪着锋锐寒芒,锯齿刀口就像是鲨鱼的尖牙,轻轻一碰就能扯掉一大块皮肉。
接着,一个看年纪二十出头、染着红色短发的小青年也爬出车外,两人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合力把驾驶座里的人给拉了出来。
“这速度撞不死人的,他们运气好,也没受重伤。”徐白义双眉紧皱,看起来有些头疼,但眼神里看不出恐惧害怕的意味。
“怎么办?”方子羽心脏怦怦直跳,手心微微渗出细汗。
徐白义扭了扭车钥匙,叹道:“我这车轮胎和发动机都不行,太久没换,撑不住。”
言下之意,要在这么近的距离开车摆尾撞人是做不到了,或许连再次发动汽车都难。
要么,弃车走人。要么,下车救人。
可拦在面包车前面的绝非良善之辈,那是三个手持武器的凶恶歹徒!
这时那三个歹徒已经在往这边靠近,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长城suv是蓄意撞击面包车,这绝对不是单纯的交通意外,想必他们也看出这一点,个个神色不善。
或许此时下车会有生命危险,但方子羽义无反顾。
虽然事情并非因他而起,但为了获得未来观测指数,为了让安奕这个可敬可爱的女记者不受罪恶实力迫害,方子羽必须挺身而出。
见死不救,他做不到。
“诶,等下。”
在方子羽将手伸向车门时,徐白义出声喊住了他。
方子羽转头看向徐白义,真诚地说道:“徐大哥,谢谢你带我追上他们,现在我必须下车救人,就算不是他们的对手也要尽力拖延时间,但这是我自己的事,您不必参与,可能您的家人朋友还在等您回去呢。”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道德标准,方子羽做不到转身离去,也不会站在道德制高点,拿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徐白义与安奕非亲非故,的确没有必要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冒险,肯带着方子羽追到这里不问一句油钱车费,已是仁至义尽。
徐白义盯着方子羽的眼睛,发觉方子羽是真心实意说出这一番话后,哂然而笑。
“说来好笑,我既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徐白义以拉家常的语气念叨着,按下一个按钮用车载音响播放音乐。
二十年前曾传遍大江南北的经典旋律在不算宽阔的车厢里回响。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嘿,嘿,参北斗啊,生死之交一碗酒啊。”
“说走咱就走啊,你有我有全都有啊。”
“嘿,嘿,全都有啊,水里火里不回头啊。”
音乐声响起时徐白义从皱巴巴的烟盒里掏出一支香烟抛到两排牙齿中间,而后唰的一声点燃一根火柴,缓缓举到嘴边。动作之潇洒,让他那份邋遢变成了随性,一股子豪侠义气透体而出。
好汉歌,唱好汉,相得益彰。
在方子羽呆愣的短暂时间里,歌曲旋律攀上最为激昂的高峰。
“路见不平一声吼啊!”
“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风风火火闯九州啊!”
“兄弟,生死之交一碗酒,你今天欠我一碗酒噢。”徐白义哈哈大笑,猛然推开车门,“走!”
被同龄人定义为老土过气的旋律,不知为何此时却能让方子羽热血沸腾。
古时豪侠勇士,也不过就是如此了吧。重要的不是有多少武力,而是有没有一颗勇敢的心,一个坚决的信念。
歌声激昂壮阔,胸中豪情万丈,方子羽猛然扯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与徐白义不分先后地走出车外。
没有路灯的漆黑长路上,破碎的车灯映出一幕剪影,两个手无寸铁的单薄身影屹立在前,面对手持匕首、西瓜刀和棒球棍的凶徒,他们伸出自己的手臂。
“来!”徐白义指着对面放声大喝。
“来!来啊!”方子羽不再感到恐惧,如今血涌上头,灌满了脑海,脑袋里再也容不得其他念头,不去想,自然不会怕。
在这一瞬间,理性思考机智聪明的方子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天在公交车上,满脸血迹状若疯魔的方子羽。
“来!”
“来啊,来!来!”
两人一声更比一声高,吼得歇斯底里,声嘶力竭,以至于远处隐隐传来的轰鸣声都被掩盖,让人注意不到。
对面三人之中,走在最前边的红色短发男青年笑骂一声傻比,接着举起西瓜刀一马当先朝着方子羽和徐白义冲来。
砍刀尚未落下,一道电光般的残影闪过,红发青年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横飞出去十几米远。
定睛一看,一部保时捷卡宴不知何时冲到此地,撞飞红发青年后车头都已变形,保险杠完全脱落。
接着,驾驶座车门打开,一位身穿风衣的奇女子显出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