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抵达海港,春生的“第一次”再次扩容。
那一望无际的大海,港区那进进出出的海船,那盘旋飞舞的海鸥,还有被丁柒柒以控术捞出来的鱼虾鳖蚌……
这个世界,当真是太精彩。
在海边玩闹半天,吃了顿海鲜大餐,花独秀一家三口乘船出海。
出海当天阳光明媚天空万里无云,花独秀老老实实躺在船舱修神养性,丁柒柒依偎在身边帮他温润心神,春生则一手拿着一只螃蟹玩打架游戏,小嘴念念叨叨入戏颇深。
但,当夜风云变色!
海上陡生风暴,渡船在风雨中剧烈摇晃,船老大和几个水手拼命操控,可这船载重太小,在波涛起伏的大海上随时都能倾覆。
最惨的就是躲在船舱里的乘客们,一个个哭爹喊娘吓破了胆,在黑漆漆的舱室里祈求老天爷保佑。
花独秀到底还是吐了,他脸色惨白、目露惊恐,拼命抱着床头。
丁柒柒一手搂着春生一手抱着花独秀的老腰,皱眉道:
“哎呀,这船要翻啊?”
花独秀无语道:“别瞎说!”
丁柒柒撇撇嘴道:“我哪有瞎说?风浪这么大,这艘船又太小……
也是奇怪,昨天出海时天色那么好,怎的一到晚上就变天了?”
花独秀仰天长叹,只觉得天晕地转实在是痛苦难当。
“小花你莫要担心,姐姐我会水遁,船翻了有我护着你俩淹不死的。”
花独秀怒道:“你还说!”
丁柒柒吐吐小舌头不敢继续刺激小花。春生蜷缩在丁柒柒怀里,小声道:
“妈妈,船真的会翻嘛?”
丁柒柒瞥了花独秀一眼:“你瞧你爸那怂样,我可不敢说呢。”
春生又看向花独秀,小手给他揉了揉肚子:“爸爸不舒服了。”
“娃,你可快点长大吧,等你长大了肯定能治好爸爸的晕船症,指望你妈是没戏了。”
丁柒柒重重哼道:“那你可千万别指望我!”
说着她搂着花独秀的手掌闪光一弱,撤回了帮他温养心神的无极真气。
“唔!”
花独秀眼睛一瞪,哇的又吐了起来……
船外,风浪越来越大,船帆已经完全卸下,可操作余地已是不多了。
船老大和几个水手聚在船尾,一边努力抓着桅杆一边拼命磕头,大喊着求海神保佑云云。
漆黑的夜空不时有闪雷劈下,密集的雨水如瓢泼一样砸在海面上,海风呼啸浪头滚动,海船孤零零的随海浪起起伏伏,脆弱的像是纸糊一般。
忽然,一个巨大的浪头卷起,自斜上方狠狠拍来!
空中闪雷咋起照亮四野,船老大看到头顶砸来的巨浪,顿时面如死灰。
完了……
轰隆隆……咔嚓……!
已硬撑许久的海船终于被海浪砸成了粉碎,瞬间变成万千块碎木板,被巨浪裹挟着卷入海底。
海浪砸下的瞬间丁柒柒就已经探查到,二话不说凝出一道真气圆球裹住花独秀和春生,硬扛巨浪袭击。
巨浪砸下力道何止万斤,小船直接被拍碎,丁柒柒三人藏身的真气圆球被巨力压成扁圆,但在丁柒柒咬牙硬撑下好歹没有破碎,只是被深深砸进海底。
海底完全是漆黑一片,真气圆球下坠过程中盘旋滚动,花独秀简直要吓疯了,死死搂着丁柒柒二人,把脑袋埋在她怀里哇啦哇啦不知在喊着什么。
春生也是大为惊恐,但有丁柒柒和花独秀同时紧搂着,她倒也没什么挣扎空间。
海面虽然风急浪高,越是在海底却越是安稳。
往下沉了一阵,察觉并没有被淹死,心神大乱的花独秀终于缓过一口气来,双手在丁柒柒身上摸了摸,心有余悸道:
“柒柒,咱们还活着呢吧?”
丁柒柒微微皱眉:“你别乱摸啊,好痒的。”
“……我想试试你身上温度还在不在,若是凉了,估计我就是在下面摸的了。”
“什么上面下面的,胡说八道。”
“下面就是阴曹地府啊,就是人死了之后要去的地方。”
感觉周围水流稍稳定了些,丁柒柒手指一勾引燃一丝无极真气照亮周围。
“呼……果然没淹死,十四岁那年我就不该去魔流府学武,我该去北方高原修习五行道法的。”
丁柒柒笑嘻嘻道:“呦,现在知道我们术师的好啦?”
花独秀在她怀里拱了拱:“一直都知道,哼。
春生,你看我干嘛,没见过爸爸妈妈亲热么?”
花春生睁着大眼睛,一脸好奇道:“爸爸,外面有鱼!咱们是在大海的肚子里吗?”
花独秀抬头一看,或许是那团诡异真火吸引,他们气泡附近围了好多形态各异的海鱼。
“嗯……你这么说倒也没错,咱们是在大海的肚子里。”
春生立刻就有些惊恐:“那咱们是被大海吃掉了?”
“吃掉了。”
春生揉了揉自己小肚子,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自己居然被别的东西给吃掉了?
花独秀揉揉春生小脑袋,抬头道:“我再也不想坐船了,想个法子柒柒,把咱们弄回岸上去,我宁可走断腿也要从地面走去赤冥界。”
丁柒柒叹气道:“这里距离海岸很远呢,罢了你抱住春生,我带你俩往海岸游吧。”
海中游泳和水池中完全不同,花独秀本就手软腿麻,干脆就搂着柒柒的蛮腰、抱着春生,任柒柒带她在海中前行。
丁柒柒那略显稚嫩的肩膀,真的是提前担负起了携夫带子的重担……
几个时辰以后……
丁柒柒拖着疲惫的身子,终于把“不中用”的相公和“嗷嗷待哺”的孩子带上了岸。
一家三口整整齐齐趴在海滩上,感受着天空那蒙蒙细雨,不禁扶额无语。
就看岸上这微风这小雨,谁能想到数个时辰前大海深处曾卷起能瞬间击碎一座海船的滔天巨浪呢?
花独秀从沙滩上爬起,叹口气道:“罢了,就当是来洗个海澡,带春生见见世面了。”
春生眨眨眼,趴在花独秀腿上翻来翻去道:“爸爸,我饿了~”
“你还知道饿,你知道多少人已经葬身鱼腹再也回不来了么?
春生,你得敬畏大自然,敬畏大海啊!”
春生挠挠头:“什么叫敬畏?”
“呃,就是没事少坐船出海的意思。”
丁柒柒无力的从沙滩坐起身子:“别吓唬孩子了,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身上的银票都湿透了,咱们找些坏人打打秋风弄点银子,吃饱喝足换身衣服,坐车走蛇谷那条路吧。”
“嗯呢!”
白折腾这一圈,花式三口最终还是乘马车一路南下,朝奇界方向行去。
在蛇谷与奇界之间的关隘小城——百草城里,巴图、舒十二、影牙三方势力先后抵达,不约而同的选择在百草城中休整、打听情报。
百草城坐落于两个界域之间,每天都有大批商旅来往,可谓鱼龙混杂,江湖中人最喜欢这种市镇。
巴图这支队伍人多势众,走在街上就给人一种异常危险的感觉。
他们打探消息的方式很简单,直接包下一层酒楼,叫来当地主管商旅进出的官吏和本地粘杆司探子问一问就知道了。
舒十二没什么门路,毛茅羽出工不出力,他们带来那人却是个眼光毒辣的老江湖。
他敏锐的察觉到此时的百草城中有一伙实力超凡的“半官方”队伍,便引着舒十二和毛茅羽潜伏到巴图等人包下的酒楼附近盯梢。
至于影牙,这天却有些无巧不成书。
她只是看到城中某栋酒楼人气特别的好,单纯的以为来这里吃顿饭应该不会被骗——这一路,因为口音和容貌问题,她已经被好几波心怀不轨的店老板“坑”过。
当然,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她打成半死,只是那种被人觊觎的感觉却是如鲠在喉,难受的很。
就这样,巴图带着大批手下在酒楼三层接见当地探子,舒十二三人在二层一边假装吃饭一边静心探听头顶声音,二层某角落一身黑袍黑帽的影牙假装看风景真实是想吃顿安生饭,三方人员就这么稀里糊涂聚在了一起。
如今的巴图那可是粘杆司大名鼎鼎的副提督大人,位高权重的很。
他往那一坐,身后一众高手左右散开,凛凛然的气势让站在面前的两人双腿都在打软,当真是压力山大。
这两人分别是百草城城门守正和本地粘杆司校尉,算是掌握第一手资料的当事人。
巴图轻咳一声,敲敲桌子:“王主事,本督要找那人你可有什么眉目?”
王主事赶紧道:“回大人,自收了粘杆司兄弟送来的画像,小人每日从早到晚守在城门筛选,并没有发现这人进城。”
“没发现?”巴图眉头一皱,“你确定仔细辨查了每一个进城之人?”
王主事后背冒汗,身子躬的更低:“这一个月小人天天守在城门口,眼都不敢闭一下,生生瘦了三十多斤。若是画上那人出现小人绝对不会错过。”
巴图看看王主事那臃肿肥胖的身躯,笑道:“怎么,为本督办点事还累着你了?”
王主事老脸一白,赶紧道:“不敢不敢,能有机会为大人办事,那是小人的荣幸!”
巴图摆摆手让王主事站到一边,王主事不由松了口气赶紧擦擦额头冷汗,心里却在暗骂不止。
你粘杆司好大的威风,都指挥到我们城防官员头上,你眼里可有我们城主大人?可有我们郡主大人?
哼!嘚瑟!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敢说的,粘杆司最擅暗杀,谁也不愿得罪他们。
巴图又看向站在面前的黑甲校尉,压着嗓音问:“小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