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门第七代单传,真真是断在了这,老太太痛心疾首!
好半晌,老太太才醒来,却是指天咒骂道:“阮家,我们赵家与你势不两立!”
老太太临走之时,对着阮文慧的床榻吐了一口老痰,转身就朝外走去。
阮文慧气急,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夫人莫要动气,否则血崩!”大夫说完,顾不得看阮文慧惨白得如同恶鬼的脸,忙提了药箱子跑了。
外头早已经是沸沸扬扬,赵老太太冰冷着脸对着身后的管事妈妈木嬷嬷道:“将族叔昨天推荐的小子带来,我们赵家势必要报仇!”
阮家如此忽悠,无不是仗着势大,看轻了赵家。
老太太本不想太早行这过继之事,现在她已是迫不及待。汲汲营营,必须要让赵家在门阀之中崛起!
木嬷嬷也气得不轻,道:“只要老太太下定决心,从族里头选个人才,咱们就不会让她好看。”
“光有人才还不够,你明日送庚帖去刘府,就说我要过门拜访。”
木嬷嬷肃正,深以为然。
贺颖儿看着赵老太太的脸色,眉眼便是一挑,这事阮少博做得不错。
刘东皱了下眉,便继续驾起了马车。
范丽娘叹了口气,“难道是真的?”
贺心儿冷冷看了那挂着贺字的小门府邸,“难怪阮氏急着下嫁,我爹不成就换我大伯父。大伯父这次戴了这样大一顶绿帽子,怕是出不了门了。”
贺颖儿微微闭上双眼,惬意地躺在了范丽娘的怀里。
心里却寻思着刘府的怪事。
刘佩兮待人和善,看刘府上下对她也是又敬又爱,是谁要谋害她呢?
贺颖儿倒不急着去东面去查探,找出幕后之人才能杜绝一切。
车轱辘声停,范丽娘他们刚下车,就看到任妈妈亲自站在大门口,笑意绵绵地看着贺颖儿。
她走上前来,拉着贺颖儿的手,满眼惊喜地看了眼同样俏丽可人的贺心儿,与昨日对贺愉简直是判若两人。
“哟,这就是大娘子的大闺女吧,长得可真齐整。快,跟妈妈一道去见夫人。”
说着,任妈妈拉着贺心儿的手,听得贺心儿大方道:“任妈妈好。”
入了春晖园,刘夫人就带了两个丫头好好打扮了一番,又是笑道:“这样倒是喜人得很。”
只见一对姐妹梳着翠蓝销金箍儿髻,戴着金黄的通花,耳朵上两个丁香米珠耳坠,身着百褶如意月裙,配合两个丫鬟那精致的模样,看得刘夫人爱不释手。
贺心儿与贺颖儿对视了一眼,有些尴尬。
“夫人,心儿以为无功不受禄。”
刘夫人惊讶,“你还知道这个?”
贺颖儿在一旁低笑,见贺心儿有些困窘,便道;“姐姐时常跟着我爹爹身侧磨墨,该是耳濡目染的。”
刘夫人对这对姐妹十分满意,便让红珠带着两姐妹去找刘佩兮。
红珠笑着朝两姐妹道:“今天小姐和公子他们并无课程,在牡丹亭吟诗玩投壶。”
贺颖儿微微颔首。
入了花园,远远就听到姑娘少爷的声音,其中一人的声音贺颖儿有些熟悉,细想起来,似乎是二小姐刘佩珊。
“三哥,你偏心。那东面的运道明明不好,怎么偏让我去?”
半晌,那被唤作三哥的人却没有回答。
贺颖儿朝近走去,只见刘府的三少爷刘丰异冷冷地看着那杏眼桃腮的少女。
刘佩珊微微一怔之后,便笑道:“方才姐姐在那总投不中,我怕运气也好不到哪儿去。”
刘丰异高视阔步,居高临下地看了眼刘佩珊,甩头拉着刘佩兮的手走了出去,迎面就碰上贺家两姐妹。
刘丰异愣了下,目光扫过贺心儿,便道:“既然佩兮有客,我便去署衙了。”
刘丰异不过十四岁大小,就已经是从八品的盐运司知事。
刘家老大刘丰荣已经在京中为正七品内阁典籍,当初刘丰荣一举进入三甲,皇上特赐留下做翰林院编修。想来,刘丰荣也不过二十三左右。
刘家老二刘丰华,正七品的安抚使司佥事,是刘家年轻一辈的唯一一个武职外官。
这刘家的荣贵,可见一斑!
刘佩兮正欲带两姐妹走,就听得身后刘佩珊笑嘻嘻道:“这可是母亲寻来的陪读?长得倒是可以,却也比不过姐姐面前的一等丫鬟,为何?”
贺颖儿微微侧头,神情不变,却观察起了刘佩珊。
生地极为艳丽,甚至这张脸的风头盖过了刘佩兮,只可惜这面目不够隐忍,妒意在她笑容可掬的脸上犹如明灭的烛光。
“二妹妹,他们是我的客人。刘府待客之道,或许无须我再给你悉心叙述,如你还不懂得家教如何,还是让娘专门为你请一位嬷嬷来吧。”
刘佩兮落下话,就带着两姐妹离开了。
贺颖儿有些奇怪。
经过昨日观察,刘佩兮待人并无如此霸道之处今日。
刘佩兮转头朝贺颖儿笑道:“我的客人的荣耀与尊贵是我的脸面,别人打不得我这脸面,我更要小心护着。”
话落,她转身又看向贺心儿,一路问这贺心儿的饮食习惯与读书事宜,并不知道她背后贺颖儿听了她这话之后心底的认同。
这一瞬,贺颖儿是从心底认定了刘佩兮这人,因着缘分,也因着刘佩兮这人的真诚与不可磨灭的原则。
夏夜霓虹阁那东面那成片的桂圆树黑群群的,一摞一摞的挂在枝头上,似乎再过几日便能采摘下来,让人尝尝这样甜蜜的味道。
夜深人静,一个小小的身影穿梭在这篇小林子里头。
她动作迅速,神情专注,手中的火折子闪出微光,她稚嫩的瓷白的侧脸上神情肃然,漆黑的眸子看着前方正东那的一株桂圆树之时,闪过一丝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