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师爷已经是脑袋垂到腰上,膜拜地跟在了安县令身后。
安县令已经将拍马屁上升到了道的境界。
客人们都被请了进来,方才混乱的场景因为县太爷的到来而再度变得井然有序。
但,气氛却变得不同了起来。
要说这县城里头中举的人不多,但能让县太爷亲自前来庆祝的,那还真是从没见过。
人们不禁看向范盛,心里无不是有了些许想法。
不想县太爷却看向贺天,对着贺天道:“听闻你的腿好了,这可是大好事,朝廷下达的消息,今年咱们邕州特许乡试补试一回,便是下个月。你也无须客气,我在省城那有一小套院子,里头只有几个仆人住,我安排好了,你就住在那,那儿离考场也近。”
在场的人闻言,纷纷惊叹。
县太爷话里话外,都是贴心着贺天,更让他们难以置信的事,朝廷给予邕州补试!
贺天,真是走得什么狗屎运!
贺福眼看着县太爷与师爷二人那笑成菊花瓣似的脸,心咚咚直跳。
他再低头看贺天行动自如的腿,哪里像爹说得那样,两个月便会死?
不知为何,他心底生出了从未有过的笃定。
如若贺天这次参与乡试,必定会步步高升,平步青云!
贺才拽过贺福的衣袖,低声道:“哥,你看县太爷那谄媚样,贺天是不是攀上什么高枝了?”
贺福闻言,想到了栾二爷,忙道:“贺才,那张纸在哪儿?”
“什么纸?”贺才有些没反应过来。
“贺天与我们断绝关系的纸啊。”
贺才皱眉,“那被里正和几个乡绅拿走了。”他有些自我安慰道:“就算有那纸,咱们与贺天不还是兄弟吗?难道就许他风光富贵,咱们吃糠野菜?”
贺福没有回答。
有人方才怀疑贺天收买相士的,这会儿有些松动,却还是认为贺天并没有人人传言那样,是天降的文曲星。
真有那样的运气,怎么连个儿子都没有?
贺天道:“无功不受禄,还请县老爷莫要如此。”他正疑惑县太爷的态度,就听闻姚氏惊呼道:“不好了,丽娘晕倒了。”
贺天惊地忙朝屋子跑去,心儿颖儿跟着上去。
贺愉看了范礼一眼,便也一副很是关心的样子跑去屋子里头。
这一进去,还没看到范丽娘的脸,就道:“三嫂可是被吓着了?”
姚氏并不喜欢贺愉,每次来要么盯着吃的看,要么就盯着她儿子看。
这会儿看她行动慢吞吞,不免又皱起了眉头。
姚氏拿着湿手帕擦着范丽娘的脸,“我看许是被外头的动静吓着了,刚才要不是我拉着她,她还想跑出去呢。”
说着,姚氏就看向贺心儿两姐妹,掐了贺颖儿的小脸一把。
“你们两个皮猴,你爹打架,你们还想上啊,凑那么前,把我和你娘吓一大跳。”
贺颖儿没敢说话,朝一旁的范礼表哥使了个眼色。
范礼一笑,道:“爹娘,快去请郎中吧,别让姑丈担心了。”
范盛点头,刚要出门,就听得李师爷的声音,“别去了,我们县太爷已经派人去请了。这大热的天气,都别跑了。舅老爷,来,你是今天的主人,出来我敬您一杯。”
范盛交代了声,就出去了。
贺颖儿心里有了计较,暗想着县太爷办事倒是有章法。
县太爷如此大张旗鼓为爹爹通知补试之事,人人都知道县太爷高看贺天,不免会想着是来压范盛一头的,可现在师爷这一番态度,倒是也十分恭敬。
如此权衡,想来也是为了贺天着想。
贺颖儿有些想笑,这安县令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虽不是那等搜刮民脂民膏的父母官,但也是日日钻营,往常绝是看不到他来到平民家中。
倒是全然沾了凤惊銮的光了。
外头的气氛比方才越发热闹了,有李师爷插科打诨,便是赵越也被留下来吃了一顿。
安县令寻了赵越说了几句,便将赵生带走,说要彻查此事。
不一会儿,郎中就来了,贺天几人将郎中迎进去,贺愉看着,撇了撇嘴,朝贺福他们走去,低声道:“不过就是热晕过去,休息会儿就好,怎么要如此劳师动众?”
这还是人家的宴会呢。
贺福皱了下眉头,虽不说话,但也是认同贺愉的想法。
他让贺堂走近去看看,贺堂长得浓眉大眼,已经十七八大小了,因为一直呆在县里头鲜少回贺家,贺颖儿倒是很少想起他来,此次见他,便有些郁闷。
何花将儿子宠溺地过分,有些天不怕地不怕,从小什么事都敢做。
郎中把脉一看,呵呵笑了起来。
“我说你们这做爹娘的,马虎得很,这都快有三个月的身孕了,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我看是久旱逢甘霖,怕是有好些年没怀孕了,年岁也不小了,可要小心。而且,依我看,这一胎是个男娃,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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