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非我坐在兵车上,有些呆呆失神,他在想新司城子得所言:子得说大王死在了齐国人手里,看来他是希望我把这个责任推给齐国人,只是当时那么多人看着,自己能把这个责任推卸给齐国人吗?
我明白了,子得的意思其实是告诉我,那么多人看着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借大王之死团结那些不知情者和我的反对者,让他们因为王被齐国人害死而团结在我的身边,跟随我一起反抗齐国人。
嗯,一定是这个意思!看来,我待会儿得向宋国各地发布一个讣告,把齐国人枉顾礼制杀死大王的消息坐实。
另外,子得又说我现在是宋国的象征,那么多人看着呢?所以我要笑着告诉他们,我们还没有输。有些意思,这个子得是个可造之材,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待打退齐国人后,我定要任命子得为我的家宰。
由于芒砀山会战,齐军获得了胜利,所以吕荼并没有急切赶军,而是在行途中,加紧宋国降军和自家本部军队的磨合,这种磨合不仅是情感上的,也是战术配合上的。
大军慢吞吞的行着,直到第五日,众军才赶到了宋都城下。
望着丈人宽的睢水,吕荼感慨道:“宋都不愧是中原第一大城,这城池之雄伟难攻,当真令人嘬舌!”
也是,在历史上,宋国的国都被楚国人围打过不下于三次,可是最终次次都失败了,原因除了宋人团结一心,有誓死不降的意志外,还有就是他们所建造这个易守难攻的城池帮助了。
孙武却是笑着道:“城池再易守难攻,也不过是死物,最难攻的是人心!”
“大王,地形已在我胸,明日,我军就可以拿下此座城池,只是如何攻破人心,还要大王多费思量啊!”
吕荼闻言丝毫没有一点的担忧,因为对于如何收复人心,他早已经是轻车驾熟。当下按了按腰间的佩剑道:“众军暂且在城外结营扎寨”。
“诺”
众将是齐声唱诺。
“乐大夫,你替孤去一趟城内,告诉皇非我还有其他的卿族们,只要他们投降,孤可以保留他们的爵位”
众将离去,此时吕荼身边只剩下一帮核心将领和心腹文臣,吕荼扭头看着乐大心道。
“这?”
乐大心一听吕荼让他去劝降,眼珠儿随机左右晃动起来,有些不愿意。毕竟他出使无疑是向城内的三族六卿们宣示说他已经叛变,投降了齐国,只是作为宋人,乐大心还是好面子的,他可不想作为三族六卿当中投降的第一人。
“怎么乐大夫不愿得这天大的功劳?”吕荼笑道。
乐大心看着吕荼人畜无害的笑容,心中一紧,忙道:“愿意,当然愿意!”
看着乐大心屁颠屁颠的拿着使节节杖去往城池的东门驱车而走,吕荼这时方才满意,让御夫调转马头,回了军营。
熊宜僚悄悄的问东门无泽:“东门黄门,大王难道就不怕乐大心进入宋人的城池后叛变吗?”
黄门:吕荼称王后把起居郎一分为二,一个是记录自己起居的郎官,称呼为起居郎,一个是侍郎,专门传达王命诏书的郎官。侍郎因为立于黄门,故称呼黄门或者黄门郎。
能做吕荼黄门郎的都是心腹中的心腹,宠臣当中的宠臣。
东门无泽位居黄门,所以熊宜僚称呼其官位,以为尊敬。
东门无泽摸着他的大肚子冷笑道:“如今宋都在我大军的重重包围之下,破灭也就是旦夕之间,以乐大心的聪明劲,他会叛变吗?”
熊宜僚这时方才恍然,挠了挠头,傻笑道:“原来如此!只是不知这货去劝降,会不会被是皇非我气的拉出去直接给杀了?”
东门无泽眼睛眯了眯:“虎威将军这话有些道理,那就要看三族六卿当中的乐氏愿不愿意继续与皇非我一条道走到黑了?”
言罢,东门无泽也让御夫调转马头,去追吕荼去了。
熊宜僚又挠了挠头,这和乐氏愿不愿意和皇非我一条道走到黑有什么关系?乐大心虽然是乐氏子弟,但是在乐氏家族族长争夺战当中不是失败了吗?他和现在的乐氏家主可是死敌,他们为了生存会贴乐大心的屁股?应该不会吧!乐氏还是要脸的!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熊宜僚索性便不再想,一踢身下战马,紧追吕荼而去。
吕荼之所以要众军歇息一日,待明日发起进攻,不是因为众军赶路疲惫,而是主要因为攻城的器械需要维修与组装,当然还有石头,从芒砀山正在往这边运来的抛石车所用的石头,还在路上,得明日早晨才能到达。
齐军大营王帐,两尊巨犬卧于帐外,帐内焚香缭绕,琴声动人心弦。
吕荼正在闭目端坐享受公明仪给弹的养神曲。
公明仪手指轻轻拨弄着琴弦,节奏之慢,能让人很快的睡去。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巨犬的呜呜声,公明仪往王帐外看了一下,只见乐大心狼狈的正往这边走来。
乐大心看到王帐外那如小牛犊大小的巨犬,正呲牙咧嘴的看着他,他吓的一哆嗦,然后头缩了缩,对着王帐卫郎叫道:“烦请禀报,就说乐大心求见我王”。
卫郎听到乐大心叫喊,心中大怒,走上前一把按住乐大心的胳膊,小声怒道:“那么大声干嘛?大王好不容易休息了一下!有什么事,等大王醒了再说”。
乐大心被卫郎按的身体发疼,可是口上却不敢埋怨,只能疑惑道:“大王休息?可是王帐内不是琴弦之音?”
卫郎恍然,乐大心是刚加入齐国朝堂的人,不知道自家大王假寐养生时喜欢听慢弦之音,于是正要解释。
这时王帐内却传出来吕荼的声音:“是乐大夫吗?进来吧”。
乐大心闻言慌忙整理衣冠,躬身亦步亦趋的走进了王帐内。
“大王啊!”乐大心扑腾一声跪倒,就是鼻涕横流,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