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茅山道术,尤其是常年游历天下的行脚道人,对体质的要求极高,在师父看来,我除了资质平平,悟性不高,身体也羸弱之极,别说日后要行万里路,就算是跑到县城恐怕都费劲,更不必说有机会施展道法秘术时,需要身心同样灵便坚韧了。? 中?文?? w?w?w?.88?1?zw.
“尤其是遇到与邪师斗法,若是双方的道法旗鼓相当之时,能够再继续拼下去,就要考验毅力和体质的强弱了,茅山有神打之功夫,不过神打是借助神灵入体,一旦神灵退去,你还是要硬扛身上所受的皮肉之痛,简而言之,按照道门修行的必备基础,就是外要修炼体质,内要做到清心寡欲。”杨远山一边用两个手臂粗细的布袋在院子里装着石头子儿,一边和我解释为什么要让我先从吃苦开始修炼。
“师父,那两个布袋装了多少了?有多重啊?”我心惊肉跳地看着沉甸甸的两个布袋,如果我天天带着这么两个东西,本来就不怎么扛事儿的我,又怎么能负重那么多呢。
“这能有多重,绑在你双腿之上,每天除了洗澡之外,就算睡觉也不能取下来,每过一个月,便要再加重一倍,为期一年,这期间,为师再教你茅山的八卦剑法和拳法,没有点拳脚功夫,怎么在世上游历奔走。”师父自顾自地说着,并将两个布袋扎口,递给我。
我掂量一下,顿时咧开大嘴,这两个布袋的重量加起来足足有七八斤,师父可真是疼我,让我负重这么多!
但看到师父一脸严肃的表情,我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只得老实的挽起裤腿,贴紧绑在腿上。
“为师的徒弟都是这么一步步走过来的,你若是不情愿,可以不用再叫我师父!”师父瞪了我一眼,一脸生气地喝斥道。
“愿意……”我撅着嘴,憋屈地应承道。
“嗯,但你的身子骨着实羸弱,需要加大磨练,去屋里找个包袱,再装二三十斤石头块背着。”杨远山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紧接着又说道。
“啊?”
在一番讨价还价后,师父还是同意我先背二十斤重锻炼身体,而每天休息时可以取下包袱,但腿上的功夫,却一日也不能间断,这可真是盼出了好日子,过成了苦日子啊……
“赶紧收拾一下行李,我们要连夜赶往赵庄!”杨远山站在院子里等了半天,随后催促道。
“师父,我们不休息一下吗?明天再上路也不迟嘛!”我随口应答,但很快想到师父说去赵庄,紧接着问道:“师父,我们现在去赵庄干什么?也对,我爷爷都……那赵大爷老夫妻俩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师父这么着急去他那,指定是赵大爷家也出事了吧!”
没敢多想,我连忙将师父的衣服和我的衣服都收拾了一下,并带上家里所有吃的东西,最后将房门关上,上锁。
到了村里老书记家,告知了一切,并拜托村民们照看家里,若是有人无处安身,权且当我家便是住处,这么做,我也彻底安心的跟随师父出门远行去了,我不知道下次再回来是什么时候,也或许进了道门,便一生也不会再回来过世俗的生活了。
一路走出了村子,穿过了荒凉的杂草地,这次再路过乱坟场,竟是什么怪事也没遇到,或许这就是跟着师父的好处吧。
不免想起了爷爷的剔骨刀,那把刀我埋在了地下,而爷爷却深深藏在我的心里……
“快点跟上!”正思绪万千之际,抬头一看,师父竟然已在远处回头喊我了。
呃,师父走得也太快了吧?看他走路也是和我一样一步步前行,但眨眼工夫便把我落在后面,我拖着沉重的双腿摆手道:“师父,好累啊,咱们歇会儿吧?”
“嗯?”师父一瞪眼,摇头叹道:“这才几里路你就喊累了,你说说到赵庄还需要多久?”
“呃……还得几里路吧……”我老实地回答道。
“你既然知道,怎么还想着累?快点跟上赶路,为师都没停下,你不许停下歇息!”师父严厉地斥责我一顿,随即转身加快了步伐,我顿时咧了咧嘴,这倒不是我走不了路,好歹我也是山里长大的,走个路自然没啥问题,可问题是我现在负重这么多,相当于两个人的重量了,哪里受得了。
憋着屈,我咬牙挪动着沉重的双腿,走了大概半个时辰,总算和师父赶到了一直没机会来的赵庄,上次来,却是在半道遇到了鬼打墙,而折返回去,这次,可算是来了。
赵庄,前后没有山,要到山里,至少得往东北方向走十余里,所以这个地方算是平坦的康庄沃田了,庄稼地一块挨着一块,而这个赵庄,由于临近洪洞县县城,所以还能说得上富有,庄子很大,隔老远,在月色的照耀下,便能看到黑压压的一片庄子。
庄子上的树木繁茂,对比我们那个贫瘠的小山村,这个赵庄可谓是富庶了。
赵六顺的家,我听我爷爷闲聊时说过,由于整个庄子只有赵六顺一家是打猎为生,且整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而庄上又养着很多家禽牲口,一到晚上,随便进个人,便能搅合得整个庄子的人睡不着觉,为了不在年头月尾的打扰到庄上的人,赵六顺的家就在赵庄最东头,孤零零的盖着一个院子,很容易找。
我和师父一路来到赵庄的东头,看到前面一个诺大的菜园子,我立马指着说道:“师父,前面指定就是赵大爷的家了。”
“嗯,为师已经看出来了。”师父的脸色很是难看,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似乎当他看到赵六顺的房子时,就已经没好脸色了。
“师父,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教教我呗!”我好奇地问,脑袋里却是想着师父是不是有着老人们常说的阴阳眼,一眼就能看到谁家有没有邪祟作怪,很是神奇。
“别想东想西的,现在还不到传你道术的时候,至于开天眼,等过了这阵子再说吧。”师父撇了我一眼,像是看白痴似的说道。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当我和师父来到赵六顺的院子前时,我顿时捂住鼻子说:“师父,赵大爷的家怎么散着一股子腥臭的味道啊?太难闻了!”
“嗯,是血腥气,想必是腐化所致的臭味,那门上的血红之色,应该就是什么动物身上的血,这赵六顺为什么撒这么多的血在门上?”师父皱了皱眉头,一脸的不解。
“师父你看那院墙上面也有血,好像都已经干涩黑了,应该不是最近撒的。”我也点了点头。
“推开门看看里面,赵六顺这么做,应该是为了防止什么进去,但这种做法或许能起到作用,但作用不会很大,反而极有可能会吸引到很多鬼祟来此吃这些血腥。”杨远山吩咐我去敲门。
“师父,怎么还有吃血腥的鬼吗?”我一边走到院门前,一边心惊肉跳地问。
“自然是有,你要知道,天地之大,无所不包,无所不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饿死鬼,吊死鬼,自然也有啖血鬼,血的用途并非单一,若是用的好,自然是能驱除邪祟,若是用的不好,反而会惹祸上身,但鬼就是鬼,人就是人,鬼不能乱了人道,人也不能去惹鬼道,两者互不侵犯,互不逾规,对于我们修道之人来说,只需要分辨鬼和人不同即可!”师父一本正经地教导我说,并将是非说的清清楚楚,不容我去深思。
可我总觉得鬼也有好鬼,人也有坏人,但我怎敢反驳师父呢?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应答,我当即扯着嗓子喊道:“赵大爷!赵大爷你在吗?”
“赵……”
喊话间,不小心触碰了一下门,或许力气大了些,竟轻易推开了院门,没想到赵大爷的院门压根就没上门闩,这倒好,省的我再喊了,我回头和师父相视一眼,推门走了进去,院子内,一片狼藉。
说是一片狼藉,一点不为过,到处都是麦秸、草屑、枯树枝,似乎很久没人打扫过了,或许还可以用荒凉来形容赵大爷的家。
堂屋门是关着的,我皱了皱眉头,刚想走过去看看堂屋门是不是也没上门闩,却是被师父拉住了,师父朝我摇了摇头,示意我先不要忙着去,而是示意我看向左侧的草棚子,那些草屑和麦秸,似乎就是从草棚子散落至此,甚至满院子都是。
“师父,那草棚子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我顿时指着草棚子下面,那一片草堆上,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惊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