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贵平丝毫不停,左脚为轴,右脚横扫,拿着板凳的汉子立时被扫到,板凳掉在地上,无巧不巧的抵在两腿之间,那汉子顿时捂着裆部在地下翻滚,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后面的汉子一看眨眼间两个壮汉被击倒,顿时吓得呆了,林贵平揪着他的脖子道:“如此凶恶,定是泼皮无赖一类,李五,你去阁子里瞧瞧他们在欺凌何人。”
那汉子一听便吓得魂不附体,躬下身子颤抖着一声不吭,李五拱手称是走进了阁子里。
酒楼上的众人一看林贵平身手如此之好,打的又是素来横行霸道的泼皮,不由齐齐叫起好来。
景灵皱眉道:“如此之多百姓喝彩,这四人断不是什么好人。”
掌柜战战兢兢的走上楼来,见几个恶人伤的厉害,怕出事赖在他头上,忙唤来小厮去寻码头的巡检。
李五从阁子里带出来一老一少,老的有五六十岁上下,满脸皱纹,须发皆白,脸上两个红红的巴掌印,手里拿着一把胡琴。
后面跟着一个眉清目秀小女孩,约莫只有十二三岁上下,身上的衣襟已被撕烂,满脸惊恐。
吴梦一看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欺压良善、调戏妇女的破事在什么时代都有,这些王八蛋都有一个通用的名字叫做“流氓”。
景灵赶紧上前抚慰那小女孩道:“小娘子,别害怕,这位大叔在帮你们出气,告诉奴家,他们对你怎么了。”
小姑娘被恶汉们吓的狠了,只是拼命摇头,说不出话来。
那老汉战战兢兢说道:“几位官人,小老儿带着孙女在此处卖唱糊口,今日被这几位叫进去唱曲助兴,谁知进去后没让唱曲,就逼着小老儿的孙女陪酒,小老儿上前相劝,还被他们打了”
话未说完,几滴老泪掉了下来,泣不成声。
林贵平没有吭声,他在想量如何处置这几个腌臜泼才。
正思量间,楼梯上“腾腾腾”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吴梦转头一看,原来是几个巡检的厢军被小厮带着上了酒楼。
小厮指着林贵平道:“都头,就是他们在此处打斗。”
那厢军都头脸一黑,走到林贵平面前喝道:“你是何人,敢在码头的酒楼胡乱打人,还不速速将人放了。”
林贵平笑道:“你这都头甚是无理,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就吆喝着放人,这等泼才你天天巡查此处难道就没见过么?老子不放你又能奈我何。”
那都头看了看几个家伙,正是往日里到处撒泼打滚的几个泼皮。
他眉头一皱,被林贵平一句“能奈我何”搞得下不了台,于是怒喝道:“某家只见你在此处打人,他们是不是泼才拿到衙门审了才算,尔等跟本将一起去衙门说道说道。”
这几个泼才天天在码头上耍横,在此处吃酒的食客们许多都很清楚,眼见这都头明明知道,却不敢伸张正义,酒楼上的人都看不惯了,纷纷起哄。
吴梦还没吃饱,看着这都头有些不耐了,对林贵平道:“君烈,快些了结吧,省得打扰了酒兴。”
林贵平见厢军都头没有担待,本想再调戏他一下,听到吴梦发话,他从衣襟里掏出个令牌,在都头的脸上拍了一下道:“睁开你的狗眼看个明白,能不能管某家的事。”
那都头拿过令牌一看,吓得魂不附体,连连拱手作揖道:“上官恕罪,小的实在不知,小的这就将他们带走。”
林贵平哼了声道:“看你还算识相,赶紧带走,没得打扰了我等的酒兴。”
地上的几个泼才正滚在一堆,本来就眼望厢军来了正好脱身,顿时面露喜色,早点避开眼前的凶神恶煞方为上策。
那都头正待招呼几个厢军将这几个泼才架走,酒楼的众人都鼓噪起来。
一个汉子站起来喊道:“官人,你管管这几个泼才吧,小人冒死也要告诉官人,此般泼才不知道被抓了多少次,每次都是不轻不重的打了一顿出来,接着变本加厉的欺压良善。”
有人开了头,后面的人情绪激烈起来,把这几个泼才做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原来他们纠集了一群小泼皮欺压良善,什么收保护费、奸淫良家妇女,强买强卖,对不从者不是打断胳膊就是掰断大腿,手里还出过人命。
林贵平听着听着脸色青了起来,那几个泼才看到林贵平脸色不对,顿时浑身发抖。
吴梦望了望那几个泼才,见他们不敢分辨,估计这些事情都是真的,这还不是什么简单的流氓,完全是黑社会。
林贵平对着那都头道:“看来尔等和官府都处理不好此事了,那就待某家来处理吧。“
都头不敢违拗,抱拳走到一边,听凭林贵平怎么折腾。
林贵平指着几个泼才道:“某家明早便要离去,也无法将尔等一一审讯既然尔等喜欢断他人胳膊大腿,那就自己也尝尝味道。”
说罢转过身道:“胆小的勿看。”
话音一落,林贵平拿起板凳挥动,也不见他如何出手的,只听到几声惊天动地的哀嚎连续响起,那几个泼才都抱着右腿在地上滚来滚去。
林贵平大声喝道:“这四个泼才的右腿都废了,再好的良医都无法治愈,诸位要是日后看到这几个泼才,可怜他们就给点饭吃,觉得可恨就吐上几口唾沫。”
酒楼的食客们看到这几个泼才终于被制服了,甚觉痛快,对着林贵平声声连唤“大侠”,林贵平呵呵笑着作了个团揖。
随即吩咐李五带着那对爷孙俩一起坐下用点饭食,然后对着都头道:“还愣着干嘛,让某家请你喝酒啊,还不把这几个泼才拖出去扔到大街上。”
都头巴不得赶紧走,连忙挥手让厢军们上前将那几个家伙拖了出去,酒楼里顿时清净了。
几个食客连连过来向林贵平敬酒,林贵平是来者不拒。吴梦揶揄道:“身为朝廷命官,滥施私刑,该当何罪?”
林贵平笑道:“泼皮无赖之辈,能有什么好法子,抓不到证据,送入衙门最多打一顿,出来不又是害人。”
吴梦笑道:“某也觉得是,打的痛快,来,喝一杯。”
两人碰了一杯,那边的小女孩在景灵的抚慰下,将爷孙俩的经历说了一遍。
一老一少姓张,他们是早几年蝗灾时逃荒出来,后来老汉的儿子媳妇得病双亡,只剩下爷孙俩,就算是回到家乡也没法子种田谋生了,只好流落街头卖唱为生。
丁睿同情的看着这个比自己只大了两岁的姑娘,把几个好菜端到爷孙俩跟前,说道:“你们还没吃饭吧,先吃了饭再说。”
那小女孩见是一个俊俏的小郎君,不禁脸上一红,脸都埋进饭碗里了。
吴梦端详了下老汉,待老汉吃完两碗饭,问道:“这位老丈,在下见你会拉胡琴,不如去苏州的钱家鼓吹班谋个差事如何。”
张老汉忙叉手行礼道:“官人,那钱家班如今在这苏杭一带可是喏大的名气,老汉这点手艺他们怕是看不上眼。”
林贵平笑道:“老丈有所不知,吴先生若是说一,那钱班头绝不会说二。”
张老汉惊奇道:“官人此言当真?”
丁睿问道:“老丈知道钱家班头手里的那把唢呐否?”
张老汉道:“都是乐班众人,老汉如何不知,钱班头那把唢呐可是吹响了整个两浙、两淮,如今能请动他可是很难了。”
丁睿摇头晃脑,调皮的说道:“老丈,那把唢呐就是我师父帮他弄的,你说我师父能不能让你进钱家班。”
吴梦见丁睿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在他头上敲了一记,嗔道:“调皮。”
丁睿吐了下舌头不吭声了,那张小娘子抬起头,偷偷的看了丁睿一眼。
景灵看到这小女孩的神态,不由内心叹息,什么样的师父教出什么样的徒弟,两人都有吸引女人的气质,偏偏自己还不知道,而且好像都是不解风情之辈,简直是女人的祸害。
老汉闻言,激动起来,要是进了钱家班,那可是铁饭碗啊,当即站起来就要下跪叩谢两位恩人。
丁睿手疾眼快,转手扶起了他,吴梦道:“老丈,你年纪比我等大了许多,我等如何能受此大礼,这不是折寿么。”
众人吃完了饭,林贵平让小厮把掌柜的喊来,吩咐道:“某瞧你家酒楼还有客栈,这爷孙今夜就在客栈安歇,尔等须得好生侍候,若是有泼皮来寻,到码头处找丁家旗帜的沙船,某就来收拾他们。”
掌柜的今日见那都头对林贵平的态度比对知县还恭敬,知道他来头很大,不敢得罪,连连点头称是。
林贵平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递给掌柜的道:“某没带铜钱,此处有一两银子,明日找艘船送他们去苏州,扣掉住宿和船钱,剩下的兑换成铜钱给这爷孙做盘缠。某与你交待清楚,明日去寻那都头一起送爷孙俩上船,要是出了差错,你这店也别想开了,那都头也别想当了,听明白了么?”
那掌柜点头哈腰答应下来,爷孙俩千恩万谢的在门口送走林贵平几人,转身走进了客栈,张小娘子转身之际瞥了丁睿的背影一眼,在心里记下了这位好心的小郎君。
众人在码头处游览了一番,吴梦身子有些不适,便草草回船上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