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现在查的东西和朴京想象的有点不一样,他查的是LX公司的财务报表。
作为一个律师,威廉的金融知识储备让朴京惊叹,他懂得很多会计上的知识,而且现代公司的很多共通的制度他不需要翻资料,他就。能脱口而出,比如股东的份额的规定以及股东工资的上限,他都能不需要翻书就能自己运算出来。
而且更为神奇的地方在于他能够通过财务报表和股价来推算大股东的工资,朴京一度怀疑其真实性,不过当威廉拿出详尽的公式和图标之后,他信服了。
原来公司的股权配比,不是一个随意,或者越大越好的数字,而是在一个合理的区间,威廉解释道,如果股权配比过大,作为一个公司责任人的责任和需要操心的事情就会越多,这显然不是趋利避害的股东们想要的结果,而且更为关键的因素在于,过大的股权,会让摆在账面上的收入过多,德国这种高税高福利的国家,避税这种操作是这些股东们不亦乐乎去搞的事情。
这个奥妙,刷新了朱沪对于欧洲公司的认知,而且现在很多股东热衷于购买豪华汽车,其原因在于,他们当然不会以个人的名义买如此昂贵的汽车,原因在于他们能够以公司的名义买下这些车,成为公司的资产,在报税的时候,能让公司得到某些免税,而这些股东能够无偿的使用这些豪华的汽车。
这大概是常规操作,还有一种操作和美国的基金会资产一样,很多富豪所谓的裸捐慈善基金会,并不是美好的童话,而是因为这些慈善基金会在美国的法律体系里,是一个避税的天堂,既赚得好名声,又能避税,一石二鸟,所以几乎所有的财团、富豪都有数不清的慈善基金会,当然,掌握这些基金会实权的,自然是那些裸捐的人或者财团。
而欧洲的公司股东同样深谙这种潜规则,威廉竟然从LX的慈善基金会目前公开的运营状况和概况里,就查出了端倪,刘兴并不是LX真正有一定权势的人,他在LX集团占有的股权过大,恰恰说明,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工具,一个完完全全的傀儡,没有一个公司真正的古董会让自己的股权占比如此之大而要多缴税,而且在LX集团的慈善基金会里,根本没有刘兴存在的蛛丝马迹,这更加证明了这一点。
朴京不禁感叹,国人永远不可能在欧洲这地方的家族企业里占据哪怕一丁点儿席位,之所以让刘兴在目前这种位置,完全是因为利用刘兴在避税,利用刘兴来干那些麻烦事,朴京推断,现在的刘兴,作用充其量,或许只是一个夜壶。
朴京觉得这个和自己有仇的熟人,乃至是曾经的朋友的处境如此可怜的时候,先是一种大仇得报的喜悦,然后就是一种淡淡的悲哀,作为同在海外漂泊闯荡的华人,被这样利用,根本无法融入那个上层的、核心的圈子,在海外,永远无法找到归属感,或者想要落地生根的认同感,在海外,只是顺应漂泊的洋流。
在心生淡淡的怜悯之后,朴京猛然心想,这家伙活该!他暗暗的想,自己并不是什么圣母耶稣,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有仇必报!
在这淡淡的怜悯和恶气发泄之后,朴京倒是开始觉得自己可怜,现在自己公司的遇到了官司,未来作为反制,LX集团一定会死死咬住关于其工业芯片的很多知识产权不放,围绕这个痛点,打反击战,别说能不能打赢间谍案这个官司,能不能扛住这个反击才是。
“现在就业局倒是不敢来招惹你,这产权局的人开始找你的麻烦了,看来这个LX公司手段不低啊,也许他们太低调,我们都无法想象,他们居然是这样的巨人公司,而且还有美国投资的背景,这什么东西要是沾上美国的钱,就跟《生化危机》里沾上病毒一样,变得复杂了。”盖德递了一份打印好的材料放在威廉面前。
威廉嘲讽的说:“那就更好玩喽,LX这种默默赚钱的庞然大物现在想不火都不行了,这欧洲的核心工业企业,竟然有美国投资背景,真不知道当局知道这个消息曝光之后是怎么想的?自己在关键领域的产业竟然被美国人卡住脖子,可笑,可悲啊。”
盖德摇头笑了笑,说道:“恐怕那些都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现在有个棘手的问题,就业局那两个调查人员真的有到朴京的拓疆公司进行调查的记录,但他们拒不承认他们用现在市面上及其少见的32GU盘窃取过拓疆公司的机密,这我们需要建立的第一个关键联系,到目前为止我们都还没有建立。”
“这个问题变成了是在挑战政府,和当局打官司了,涉及的还不少呢,就业局、产权局、警察局,我的天,这官司恐怕只有我们两个愣头青敢接了。”威廉的嘲讽这时候变成了自嘲。
“这拓疆的实际负责人,这案子我们说了快一上午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拓疆的总经理呢?我们到现在还没见到他,他难道对自己的公司现在的处境不担忧吗?”威廉把话锋转向了朴京。
“先吃点点心吧。”朴京微笑着说。
朴京这种不着调的回应着实让威廉和盖德一头雾水,他们看了一眼摆在桌上的朴京说的点心,这正是朴京的母亲左梅试制出来的中西结合的糕点雪花酥,他们聊了一上午,这点心竟然一点儿也没动。
“这点心不错啊,叫什么?”威廉舔着手指问。
“雪花酥,这是中文名的德国音译,德国名还没有,未来或许会有,反正我们给这个好吃的点心取的名字意思是,这就像冰雪里夹杂着杂质的点心。”
“这和案子有什么关系?朴先生,我们得听听你现在对案子的看法才好啊。”盖德虽然在不停的吃雪花酥,不过还是不忘问案子的事情。
朴京耸耸肩,坦然的说:“刚才我一直在听你们说,学到了不少东西,暂时没有什么头绪。”
这是他的真心话,现在面对这个乱摊子,他完全没有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