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个花灯好看吗?”
“小姐,我们去那里看看好不好?”
“小姐……”
人群熙熙攘攘,小雅不断地说这说那,可是云落却拿着手中的花灯一路直行,目标就是集中放花灯的月河边。
见她压根就不理会自己,小雅无奈地拉住了小鱼的手,“小鱼姐,你看小姐这样,该怎么办才好啊?”
虽然她也很讨厌凌飞寒,可是小姐若是真的烧掉了这荷花灯的话,就代表他们之间真的是完蛋了斛。
她不想看到这样的小姐。
“跟着吧,现在我们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眼看着云落已经走出了一段路,小鱼拉着小雅急急跟上。
月河里面,已经飘满了花灯,寄托着花灯主人对于亲人的怀念。
云落站在桥上,目送着那些灯一盏盏地飘过,远离,拿着荷花灯的手紧了又紧。
就这样放走吧,让一切都随着这水流结束。
深吸了一口气,云落下定了决心,朝着对面走去。
可是她才没走两步,忽的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
桥的另外一头,几道身影踏上来,有说有笑,分外的和谐。
凌飞寒不知道跟南静柔说了点什么,惹得她娇羞地低下了头,而南翼玄则在一边勾唇浅笑着。
很快,他们也看到了站在那里的云落,齐齐愣在了原地。
南翼玄眸中的意外一闪而过,继而浮起了一抹得逞的笑,“云大小姐,真是巧啊?”
很巧,的确是很巧呢,真是比他特意安排的还要巧。
云落清冷的眸光扫过南静柔,而后停在了南翼玄的脸上,“是呢,的确很巧。”
凌飞寒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云落竟然连看他一眼都不削了,她是有多恨自己?
这几天,她一直都避着自己,不是外出,就是在睡觉,他根本就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再一次的相遇,为何又是在这样的情境之下呢?
见到南静柔,云落对自己的误会肯定更深了吧。
就在他懊恼不已的时候,云落忽然看向了自己,对着他柔柔一笑道:“四皇子,我们又见面了。”
那笑是那么自然,就似几天不见的朋友重新相遇一般。
看着她的笑容,南翼玄的眸光沉了沉,而南静柔原本满含娇笑的眸子瞬间变成了滔天的怒火。
她在凌飞寒看不见的角度狠狠地瞪着云落。
这个贱*人,为什么要对四皇子笑成这样,她被南翼玄退了婚,转而想勾*引四皇子了吗?
就在她恨得咬牙切齿的时候,凌飞寒却对着云落笑了,“是呢,玄王爷陪我来这里玩玩,却不想能碰到小姐。”
他的话刚说完,看到了她手中的荷花灯,顿时眸光一亮。
这分明就是他去年送给她的。
她现在拿在手里,是不是代表……
云落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中,唇角划过一抹报复的笑,“既然如此,那云落就不打扰几位了,我去那边放花灯。”
一声“放花灯”将凌飞寒刚刚涌起的希望击了个粉碎。
她要把他送给她的花灯给放掉?
容不得他多想,云落已经朝着前面走去,他未经任何的思考,就脱口而出道:“等等!”
这一次云落倒是很配合地停住了脚步,回头疑惑地道:“四皇子还有事?”
这一问,倒是将凌飞寒给问住了,他想说他不许她将这只花灯放掉,可是他不能。
南翼玄一直眯着眸子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心中的疑惑更甚。
云落虽然表现的很是镇定,可是这份镇定之中,似有一种刻意伪装出来的疏离,而凌飞寒的反映更是奇怪。
他已经让洛枫去调查这个凌飞寒了,看他之前有没有来过他们南月国,若是有,其目的又是什么。
当然,他绝对不是因为云落和他之间的奇怪互动才特意去调查的,而是怕他会有什么政治目的。
身为一国皇子,偷偷潜入他国都城,他不得不防!
云落见凌飞寒不回答,笑了笑道:“四皇子若没事,云落就先走了。”
这一次,开口的是南翼玄,“四皇子的意思是,既然遇上了,那就一起玩吧。”
说着,南翼玄朝着凌飞寒看了看,“四皇子,本王说的可对。”
凌飞寒虽然很想跟云落在一起,可并不想在这样的境况之下,四人在一起,彼此伪装着,只会让她,让自己更加的痛苦。
可是南翼玄都这么说了,他若说不是,反而会引起怀疑,只能点点头道:“正是此意。”
他心中还想着,云落应该会拒绝的,毕竟她是那么不愿意看到自己。
可是他完全想错了,云落竟是很爽快地同意了,“好啊,不过我得先把手中
的花灯放掉,你们在这里等我下吧。”
“可以。”南翼玄点点头,看着河边熙熙攘攘的人群,继而又道:“不过那里人这么多,恐生危险,让本王陪你过去如何?”
云落若有所思地看了凌飞寒和一直站在他身边,几乎要将她给瞪穿了的南静柔一眼,点点头,“好,那就有劳王爷了。”
南翼玄对这个答案显然很是满意,转身对着凌飞寒道:“四皇子,那本王先陪云小姐过去一下,二皇妹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纵使凌飞寒有着千般的不愿,也只能点头道:“好。”
她可以和四皇子单独相处了?
南静柔开心极了,她第一次发现这个一向对她冷眉冷眼的二皇兄竟然这么好。
她上次害得南静媛掉进了水里,吓得以为死定了,却不想他非但没有怪责自己,还一心想要撮合她和四皇子的好事。
看来以后自己也要改改态度,对南静媛好一点了。
只是云落那小贱*人……
南静柔的视线落在和南翼玄一起走远的云落身上,唇角勾起了一抹讽笑,“真不知道二皇兄怎么想的,明明都已经退婚了,还对她这么好做什么?”
凌飞寒原本还看着云落,听得她这么一说,双拳紧了紧,嘴上却状似好奇地道:“他们为什么会退婚呢?”
“还不是因为……”南静柔的话才说了一般,忽然觉得这样说的话,会不会让四皇子觉得她在故意中伤云落呢。
垂了垂眸子,她有点犹豫地道:“静柔不想随便评论,毕竟事关落姐姐的清誉。”
“哦,经公主这么一说,凌寒愈加的好奇了呢。”凌飞寒不依不饶,继续追问。
南静柔咬了咬唇,这个四皇子为何对云落这般的感兴趣,难道他喜欢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她吗?
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他是代表着西秦国来跟南月国和亲的,要娶的人,肯定是公主,又怎么可能回娶一个废物回去呢?
就算他想,西秦国的皇帝也不会同意的吧。
不过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将云落那些“光荣事迹”说与他听听吧,反正是他一定要听的,她该装的也都装过了。
想到这里,南静柔轻声道:“其实,落姐姐在刚出生的时候,就被赐婚了给了我的大皇兄,也就是我南月的太子。可是后来发现她资质平庸,性格懦弱,根本就不适合做太子妃,于是在五年前由父皇做主退了这场婚事。然后在一个月前的百花宴上,父皇又将她赐婚给了二皇兄,可是赐婚后不久,她就遭人绑架,失踪了整整一天,据传她当时还被下了……下了那种药,所以大家都怀疑她已经……已经……”
说到这里,南静柔的脸色酡红,不好意思再继续说下去了。
好在此时的她因为要装矜持,不敢抬眼去看凌飞寒,不然就能发现他的面色已经阴沉地跟覆上了一层乌云一般。
这些事情,凌飞寒是知道的,当时自己若是晚到一步,云落可能就会被那苗儿给杀了。
而且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他终于知道了这件事的主谋是谁了。
这次他来,会一一找这些人算账的!
“所以玄王才要退婚的吗?”凌飞寒的声音不变,但若仔细听,内里明显隐着几分愤怒。
南静柔当即点头道:“当然了,不管传言是不是真的,她被绑架这事肯定假不了,要想成为玄王妃,又岂能有半点的污迹呢?”
说完,南静柔又在心中补了一句:她不能成为玄王妃,自然也不会成为你四皇子的皇妃。
凌飞寒没再说话,内心却是翻腾不已。
他离开这段时间,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得到这边的消息,这次回来之后也还没机会去楼里看看,却不想,她竟然受到了如此多的委屈。
他们会退婚,那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因为他知道只要云落不喜欢的事情,她绝对是不会妥协的。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婚事竟然不是云落主动退掉,而是因为那个莫须有的原因而被南翼玄退掉的。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这南翼玄现在这样对云落,又是为何呢?
看着已经站定在河边的云落,和护在她身后,为她隔开人群以免她被挤下河的南翼玄,凌飞寒陷入了深思。
云落在河边缓缓地蹲了下来,接过小鱼点燃的蜡烛放到了荷花灯里面。
在将花灯放进水中之前,她抬头看向桥上,那里,凌飞寒正静静地站着,一双总是笑意盈盈的眸子,此时却是含着一抹心伤。
呵呵,有高贵的公主陪伴在身边,他难道还会在乎这么一个小小的花灯吗?
这些,都已经是过去了。
收回视线,云落毫不犹豫地将荷花灯放进了水中。
就在花灯落水的瞬间,一直站在她后面的南翼玄忽的眯起了双眸。
刚刚他若是没看
错的话,花灯里面好似写着两个字,一个是落,一个是寒?
云落和西凌寒?
猛地抬头看向站在桥上的凌飞寒,虽然他快速地敛回了神色,但还是被南翼玄扑捉到了那一抹闪过的悲呛。
这两人,绝对有问题!
南翼玄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但愿洛枫能尽快将事情调查清楚,一定要在和亲之前。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写着两人名字的荷花灯越飘越远,渐渐汇入了花灯大部队,再也难以分辨出来,云落的心也渐渐趋于平静。
对于这个男人,她已经彻底死心了吧。
因为她的心,并没有想象中的难过。
耳边传来南翼玄的声音,“你这是在祭奠谁呢?”
“逝去的一切。”说完这五个字,云落的唇边绽开了一抹轻松的笑。
那是放下一切的释然。
逝去的母亲,逝去的哥哥,逝去的那段五年的感情,逝去的那场短暂的赐婚……所有,所有的一切……
转过身,她对着南翼玄灿烂一笑,“王爷,我们接下去要去哪里玩呢?”
南翼玄被她的笑容怔住了。
第一次,她是第一次对着自己笑。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云落长得不错,但从来不知道她笑起来竟是如此的迷人。
清澈明亮的双眸,微弯的唇角,洁白的贝齿,无一不让他震撼。
“嗵嗵!”
心,竟然莫名地剧烈跳动起来。
南翼玄心中一慌,本能地伸出手挡住了她巴掌大的小脸,“不许对本王这么笑!”
他几乎是怒吼出声的,因为他是真的心虚了。
他心心念念的人,应该是他的小野猫才对啊,怎么能对这个女人产生不该有的念想?
可是云落因着他突然的身手吓了一跳,本能地朝后退了退,却忘记了自己正站在河边,仅一步,就能掉下去。
“啊”的一声轻忽,云落身子一晃朝后跌去。
几乎是同时,原本站在桥上的凌飞寒面色一变,直接临空跃起,朝着云落这边飞来。
可是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南翼玄在云落跌下之前,已经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给拉了回来。
“你这个女人,怎么竟惹麻烦?”他再一次怒吼。
明知道她精通水性,可是眼看着她要掉下去的时候,他还是着急了。
云落一把推开他的手,毫不示弱地回吼,“怪我?要不是你突然伸手挡住我的脸,我会吓了一跳吗?对你笑你还不乐意,你这个人犯贱是不是?”
这个家伙,她难得心情好,对他笑笑也有错?
云落的声音刚落下,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安静到凌飞寒在他们身边落下的声音分外的清晰。
在河边放灯的人很多,更有不少人认识南翼玄,但基本没人认识云落。
原本他们还在好奇哪位美女竟然能让玄王相陪在这里放荷花灯,结果这美女的身份还没搞清楚,就看到美女差点落水,玄王救了她,却反而被她骂了一顿。
这可是玄王耶,南月国的玄月公子,那么高贵,那么不可一世,现在竟然被个女子骂犯贱?
死定了,她肯定死定了!
众人齐齐屏住了呼吸,男人们为这美女感到惋惜,女人们却是幸灾乐祸。
但大家一致的想法就是,看着她怎么死。
不仅仅是这些人,就连凌飞寒都有点担心了,毕竟南翼玄的爆名在外,云落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给他面子,他是极有可能会发怒的。
身子不着痕迹地朝着云落身边靠了靠,以防南翼玄发难。
唯有云落,依旧一脸怒气地瞪着南翼玄,就差没扑到他身上去咬他了。
再看南翼玄,双拳紧握,眸光冒火,面色黑沉,眼看着就要爆发了。
完了,完了,要发生流血事件了。
大家想闭上眼,却又忍不住想看看暴虐的玄王爷是怎么杀人的。
可是下一秒,却发生了一件让大伙儿大颠眼镜的事情。
只见南翼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丢下一句“麻烦的女人”就转身走了。
走了?就这么走了?
众人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南翼玄远去的背影,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他竟然一句责问的话都没有,就这么放过这个女人了?
他们哪里知道,这位暴虐的玄王爷,早就习惯了云落的张牙舞爪,就算她在他身上打上一拳,他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映了。
众人震惊了,凌飞寒也呆住了。
南翼玄对云落的态度,让他意外的同时又心中发堵。
怎么会这样?不该会这样的啊?
云落注意到了大家的惊愕视线,自然知道他们为何会这样,但她只是
淡淡地扫了身边的凌飞寒一眼,沉声道:“四皇子,再不走,花灯会都快结束了。”
说完,她抬步就走,跟在了南翼玄的身后。
看着云落的背影,凌飞寒的眸子沉了下来。
南翼玄的反映让他震惊没错,但同时让他震惊的还有云落。
在他的面前,云落就是一个可爱的小女生,从未见过她像刚刚那样张牙舞爪。
云落的性子他是最为了解的,她就算是再生气,也绝对不会跟你对着骂,而是越生气的时候就越冷静,越淡然。
可是刚刚,她却像一般的女子一样,指着南翼玄的鼻子骂他犯贱!
其实他是多么的希望云落也像刚刚骂南翼玄的时候一样,将他大骂一顿,甚至是按在地上痛打一顿。
可是,她却什么都不做,她只把他当成一个外国的皇子,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凌飞寒捂着自己的胸口,转身看向已经分不出哪个是哪个的荷花灯。
那是他去年跟扎灯的学了做给云落的荷花灯,里面写着他和她名字的最后一个字。
她视若珍宝,一直把它挂在床头的墙上,可是现在,她就这么把它放走了。
“逝去的一切。”
这是他听到的话。
难道她认为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已经逝去了吗?
所以打算放弃,打算就这么结束了?
不,这一切都还没开始,他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凌飞寒咬了咬唇,好似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
虽然这样会打乱他的计划,会让有些事情延后,可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云落,若是她放弃了,那就都是徒劳了。
想到这里,凌飞寒转身,朝着云落的背影追去。
桥上,只有南静柔一人站着了。
当凌飞寒不顾一切飞出去的时候,她的心就像被狠狠地锤了一下一般。
虽然他最终什么都没做,可是南静柔知道凌飞寒飞出去的用意。
他丢下自己,是为了去救云落。
那个废物,那个贱*女人,凭什么得到这么多人的青睐。
明明已经退婚了的南翼玄对她这么迁就。
明明才来南月国两天的四皇子对她这么关心。
凭什么?凭什么?
南静柔的眸中一片阴狠,恨不得将云落给撕成碎片。
凌飞寒的侍从刘元一直站在南静柔的身边,将她阴狠的表情一一收入了眼底,视线转向凌飞寒的时候,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皇后果然料事如神,这个四皇子一点都不好掌控。
他得赶紧将这边的情况汇报给皇后。
四人很快便汇聚在一起了,放完灯的云落一改之前的沉冷,指着前面的街道道:“那边好像在猜灯谜,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好。”
“好。”
两道声音同时出口,而后便是同时白了对方一眼。
云落好似压根没注意到这诡异的气氛,一听他们同意了,便朝着刚刚指的那边走去了。
南翼玄和凌飞寒紧随而至,被完全忽视了的南静柔愤愤地跺了跺脚,也跟了上去。
她是南月国的公主,是南翼玄的妹妹,他们应该关注的人是她不是吗?
竟然就这么把她当成了透明人!
今天不给云落那小贱*人一点颜色瞧瞧,她就愧对南月国公主这个身份了!
灯谜会的现场,挤满了人,虽然刚刚被骂了一通,但南翼玄还是很警惕地护在云落的身侧,避免她被人给推搡。
虽然她本事不小,但人家毕竟是女子,基本的绅士风度还是要的。
他这个想法若是被洛枫给知道了,肯定会笑得在地上打滚。
对女人一向无情至极的玄王,也会想着要绅士的一天。
能不笑么?
而凌飞寒却护在云落的另外一侧,时不时看看南翼玄,如果正好对上目光,那就是一个白眼。
这两人,已经从暗斗,变成明争了。
走在前面的云落当然有所感觉,她什么都没说,心中却是奔过了千万匹草泥马……
这两男人这是要闹哪样?
她跟他们都已经毫无关系了好不好?
他们这么做,很容易给人造成误会的,比如那恨不得撕了她的南静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