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芽的眼都直了,呆呆地道:“小姐,我都没有注意到,你变得这样美丽了!”
“都说人靠衣装,全因冯大娘的衣服做得好!”凌矜言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难得有了小女儿的娇态。她的古武突破了三重,加上膳食给养和从未间断过的体能训练,不仅身量长高了,身体也逐渐有了曲线。原本她的五官就生得很精致,如今脸颊长得饱满了,再加上如白瓷一样的肌肤,真的是明艳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大小姐谦虚了,我才说过,衣服是没有生气的,全靠穿衣服的人来展示。大小姐气质出尘,不论哪件衣服穿到您身上,您都不会埋没了它。”冯大娘突地站定,恭敬地向着凌矜言行了一礼,“老身谢过大小姐!”
“冯妈妈快起身,怎么突行这样的大礼?”
“我几岁时就在裁缝店里做学徒,这缝衣服的事儿我做了快一辈子了,对它也有了感情。可如今年纪大了,近两年来常感到力不从心,总想寻个合适的时机就退隐好了,可是……”冯大娘摇了摇头,继续又道,“前些时日我还在想着,这衣服和穿衣服的人都是一样一样在重复,想要找个眼前一亮的感觉却总也遇上上,恐是要抱憾终身了。好在有幸为大小姐效劳,大小姐您成全了这件衣裳,也成全了我,我是真心实意要感谢大小姐,请您受完这一礼!”
冯大娘言辞恳切,其中又不乏欣喜跟坚定。她说的这些,凌矜言都懂,人的一生,大多平凡地重复着过日子,有一两件值得回味与谈论的事情,此生也算与自己有了个交待。
“冯妈妈,”凌矜言走到冯大娘对面,曲膝跪下,向冯大娘行了个同样的大礼,“矜言感谢您,您亦塑造了一个全新的凌矜言!”
冯大娘没有出声,继续着未完的那个大礼,再抬起头时,她眼中泛着泪水,“老身在芦苇村有处宅子,往后大小姐若有需得上的地方,只管差人来知会一声便是。”
“那我便记下了,”凌矜言看向冯大娘的肩颈处,自第一次见面时,她便注意到了,冯大娘的颈椎似乎有些不舒服,“你可是肩颈处不大舒服?我这里有一个方子,若是您信得过,可以拿去照着抓来药试试。”
冯大娘眼中有了丝诧异,她从未向人说起过她的身体状况,与凌矜言也只见了两次面,对方竟能说出困扰了她多年而表现得又不明显的病症,可谓心思细腻又观察入微,冯大娘不禁在心中叹道:“这些年来,凌老太爷和老夫人巴望着凌正瑜回归,却是生生埋没了一个隐在府中的人才。”
“大小姐慧眼,这肩颈处的病痛折磨了我好多年,药是从未间断过,却从未有过好转。上次去医馆时,大夫都说,我这病是没得治了。今得大小姐良方,是重新又给了我希望,我这就抓药去。”
冯大娘总是平静无波的脸部肌肉活跃起来,匆忙向凌矜言告别后便出了浅水居。
月芽看着冯大娘的背影笑了起来,“小姐你看,这冯大娘乐得跟个小孩儿似的。”
“小孩子最是心思无暇,冯大娘也是心境纯净的人,快乐是她该得到的。”
“可是,小姐,你怎么看得出冯大娘有肩颈病,还备了药方?”月芽说完才想起凌矜言曾告诫过,不许对她有任何置疑。月芽忙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转身躲了开。
凌矜言笑了起来,她跟月芽的相处越来越随意了,是在上一世与任何人相处时都没有的轻松。只是,在目前她不可能去解释月芽的疑惑,上一世,她用毒的功夫出神入化,自然也通晓医理,尤其是中医。可若让月芽知道了她是一缕异世孤魂,是否还会如现在这般待她……
凌矜言有几分落寞,喃喃自语道:“感情这东西,且不论是友情还是爱情,果然是不能沾染的,一旦得到了就会害怕失去。”
第二天早上,倚兰苑里的下人们便忙碌起来,许氏和凌绮蔓的衣服换了一套又一套,发式也不断地梳了又拆散,首饰和妆容更是反复地搭配,直弄得丫环们在暗地里叫苦连天。
午后时分,凌矜言仍靠在躺椅上惬意地看着书,月芽急得在她跟前来回走动。
终于,凌矜言抬眼望了望窗外,合上书本道,“好啦,我起来了,不要再晃啦。”
月芽一个箭步闪到凌矜言跟前,“我的小姐,不是我催你,二夫人她们可早就准备好了。这还是你第一次参加正规宴席,而且你跟将军大婚在即,不晓得多少双眼睛等着看你呢,怎么说你也该早点准备吧。你看你平常发式都梳得简单,我想了几个发式,都没跟你试过,还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呢……”
“好啦,再说下去你都变成小老太太了,”凌矜言边说着边被月芽拉到铜镜前坐下。
铜镜已经被老夫人差人换了新的,虽然比不上现代的镜子,却也让镜中人生出许多朦胧的妩媚。
“原本我以为小姐醒来后变得麻利了,却还是总慢吞吞的,我要不催着点,要是咱们耽误了时辰可怎么办,总不能让宫里的贵人等着咱们,那可是要犯大罪。还有,老夫人才对您印象好些了,若因你让凌府受了损,二夫人她们又要来找茬了。”
月芽替凌矜言顺理着头发,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凌矜言不禁好笑,原来在月芽心中,许氏比宫里的人更可怕。
月芽好容易住了嘴,对着铜镜在凌矜言头上不断比划着,可过了许久都没有动手,她耷拉着脑袋嘟嘴道,“小姐,让你早一点开始准备嘛,我都拿不定要给你梳哪一种发式,想要试一下又怕时间不够了。”
到这个朝代来已有些时日,凌矜言对发式亦有了些了解,她想了想,“就梳个流云鬓,配上祖母送我的翡翠簪和翡翠抹额就好。”
“可是昨天老夫人还派人送了好多首饰过来,要是不用岂不可惜了?”
凌矜言一阵恶寒,“亲,你是想把我打扮成一只孔雀?”
月芽疑惑了,“亲?那是什么?”
“呃,好啦,快开始吧,再耽搁下去就赶不上了。”
发髻梳好后,月芽替凌矜言稍许匀了面,描了眉,又点了唇。上了淡妆的凌矜言让月芽再次看得呆了,傻傻说道:“小姐,你可真像画里走出来的。”
“可不就是你画出来的。”凌矜言向着月芽打趣道。
“不是不是,是小姐本来就生得美。”
凌矜言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结,她对长相本不太在意,可偏在上一世和这一世她都有着惊人美貌。
“走吧,我们先出去,不能让祖母先等着。”
走到凌府大门,除了候着的下人其他人都还没有出来,凌矜言带着月芽又折回锦松苑,老夫人一身褐色锦袍,显得贵气非常,看见凌矜言时,她亦眼都直了。
“这是我的矜言吗?”老夫人声音里面的惊喜溢满了屋子,“快到祖母跟前来,让祖母好好看看。”
凌矜言三两步跃到老夫人跟前,笑着唤道,“祖母,我昨早上才向你请过安,过了一天时间,你就不认得言儿啦?”
“认得,老身怎么会不认得我乖孙,”老夫人笑得满脸褶子,扶着凌矜言的肩膀仔细打量着,“长高了,都快比祖母高了!也长变了,以前面色黄黄的,人也总是恹恹耷耷的,像个乡下丫头。如今稍微妆扮一下,我言儿的风彩竟是这样耀眼。”
凌矜言甜甜笑着,“全靠了您让冯大娘做的衣服和您送的首饰!”
老夫人的眼睛依然胶在凌矜言身上,神情有了些复杂,“那都是些个没生气的东西,你是适合戴这套首饰的,以前我就想把这首饰作为传家宝,现在却省掉了中间部分,这样也好,以后就由你再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