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胜此时突然不再有任何的恐惧了,随后就展现出来一副文人士子的气质,高傲地扬起了头。
苗胜认定自己没有和私盐扯上一点关系,杨成身为采访使,是督查私盐来了,他和私盐没有关系,自然认定自己没有罪过。
此时的苗胜于是理直气壮起来,他认定自己内心无愧,反倒展现出来一副要和杨成战斗到底的样子。
不仅是苗胜,就是附近的很多官员,他们都是清楚的,这个苗胜司马确实和私盐没有关系。
不是苗胜清廉,而是司马虽然地位很高,但是司马是闲置,主要的差事就是辅佐太守处理政务,但是太守很少采用司马的建议,往往都是自己行事。
这也是这个时代的特征,太守一般都会和手下的那些直属的兵曹,户曹等官员商讨政令,这些人是有实权的,但是司马虽然名义上高于这些人,但是没有实权,所以渐渐地就成为摆设了。
于是就会出现后世的众多唐诗中的,某某人别贬为某地的司马什么的,然后心中不得志,赋诗以表情怀。渐渐地,司马就成为仕途上不得志的人的归宿了。
但是,苗胜不同,苗胜是进士出身,但是大唐这样士族门阀垄断的王朝中,苗胜虽然有有才,但是想要在长安城中枢为官也是没有多少机会的,于是就被任命到了扬州司马这样的闲职上了。
苗胜对于杨成认定他有罪感到很不快,此时已经准备好和杨成战斗到底了,读书人不怕讲道理,他刚才恐惧的是杨成的嗜血滥杀。
此时杨成要和他讲道理,他自然是不会再害怕了,然后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等着杨成的发问。
杨成依然是一脸的清冷,但是心中已经有了底。苗胜认定自己没有罪,和私盐没有一点关系,但是杨成可不是只奔着私盐来的。
毕竟采访使有督查一地所有官吏的权利,只要是**就可以查处,只是杨成使用的手段有些极端而已。
顿时,气氛就变的有些诡异了,所有人的喘气都变的轻微起来,大家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杨成和苗胜的身上了,都要看一看这个手中握着长剑的杨屠夫,在说起理来是不是也能战胜文人书生的苗胜。
很多人都在心中期待着苗胜的胜出,他们是有私心的,如果苗胜在这里将杨成倒了,那么杨成便不敢对他们怎么样了。
但是,和这些人心中的一丝侥幸相比,此时,人群中的一个人倒是冷眼地看着这些,他的嘴角上闪过一丝自嘲的笑意,同时也透着一丝绝望。
这个人都是杜有邻,杜有邻是被柳霸虎抓来的,柳霸虎可是不认识你杜有邻,所以也丝毫没有留情,冲入杜有邻的府上就开始抓人抄家。
杜有邻没有想到杨成竟然来了这一手,完全不和扬州的官员讲道理,上来就是直接抓人抄家。
杜有邻此时已经沉底绝望了,他知道这次他是必死无疑了,杨成派来的那个抓捕他的人完全不听他是什么身份,上来就抓人抄家。
杜有邻的府上可是财宝云集,他估计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抄完呢。
杜有邻对杨成的手段也是敬服不已,杨成是武将,不会玩弄那些文人的花花肠子,如果按照之前几个采访使的方式处理淮南道的事情,杜有邻知道也绝对查不出来什么来。
但是,杨成这次直接使用极端手段,抄了你的家,抓了你的人,可想而知,人一抓,家一抄,什么事情查不出来?
杜有邻这个事情指的是杨成完全可以自由地做手脚了,想要谁的罪证,什么样的罪证都可以有了。
杜有邻猜测,杨成将他抓了,然后开始抄没他的府邸,这是杨成制造他和太子往来的机会。
在杜有邻看来,如果不出意外,杜有邻认定杨成会在他的府邸上查找出他和太子来往过密的信件等等。
因为这些已经不是杜有邻说了算了,只要杨成愿意,可以在他的府邸上找到任何证据,甚至谋逆的罪证。
杜有邻已经彻底绝望了,他知道很快长安朝堂上就会发动对太子的攻击了,到时候无论太子的地位保不保的住,杨成在他杜有邻府上查出来的罪证都会让他首当其冲,必死无疑了。
到时候他就是一个被抛弃的棋子,绝对不会有好下场,太子经过这次大劫之后,也绝对不敢再出面保他了。
此时,看到杨成令身边的一个亲兵离开,杜有邻估计杨成是令这个亲兵去拿苗胜的罪名去了。
杜有邻的嘴角上闪过一丝笑意,他此时在猜测杨成会拿出什么罪证来,也是在猜测杨成会编造什么罪证来对付苗胜。
杜有邻心中也认定苗胜是清廉的,确实和私盐没有任何关系,一个几乎是闲职的司马,如果还查出了罪名,那么淮南道还有那个官员是清廉的,整个大唐还有那个官员是清廉的。
所以,此时的苗胜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刚才他对杨成的屠刀充满恐惧,那是自然的反应,在死亡面前人都会胆怯的。
但是此时杨成说他罪当应诛,苗胜顿时大怒,他苗胜有什么罪,一个清闲的司马,和私盐没有任何关系,能够有什么罪名,也没有杀人放火。
所以,此时的苗胜心中也是越想越气,顿时一副倔强愤怒的样子,然后狠狠地看着杨成,对杨成鄙视不已。
看着苗胜眼神中的怒火和鄙视,杨成也是没有动怒,他知道人是看不到自己的缺点的,此时的苗胜就是,杨成也不着急,等着杨钊过来。
片刻之后,杨钊夹着一个本子过来了,然后来到杨成身边,将本子递给了杨成。
此时,在场所有人的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杨成手中的那个本子上面,都在等着看杨成要干什么?
苗胜虽然还是一副高傲的样子,但是还是忍不住看了看杨成手中的本子,然后说道:“杨成,休要编造什么罪名来陷害某。”
苗胜一副愤怒的样子,看着杨成手中的本子不像是自己府上的,然后说道。
杨成嘴角上闪过一丝嘲讽地笑意,也不理会苗胜的话,然后朝着众人说道:“大家都来听一听,看看苗司马倒地有没有罪。”
众人一听,顿时都竖起了耳朵,然后开始等着杨成接下来的话,也是期待杨成要说些什么,可以证明苗胜有罪。
杨成随后接着说道:“苗司马是开元二十九年的进士,祖籍洛阳,家中只有一个老母亲。杨某说道可对?”
“哼……”
苗胜随后扭过头去,然后一脸愤怒地哼了一声,对于自己的出身,苗胜还是很自豪的。
毕竟是进士出身,在这士族垄断的时代,虽然科举取士已经向普通百姓打开,但是真正能够入仕的普通人家子弟又有几个。
在场的扬州府的官员也是认可这些的,他们对苗司马的身世还是清楚的。
杨成也不理会苗胜的反应,然后接着说道:“苗司马是当地有名的孝子,家中只剩下苗司马和老母亲,家境贫寒,当年只剩下一碗粥,苗司马还是给了老母亲。苗司马的事迹也是被写入了地方志中,流传后世。”
苗胜听到这里,顿时满眼的泪水,他自然记得那段艰辛的岁月,那时的他只想着拼命读书,然后考取功名,最终他实现了。
地方举荐他是孝廉,然后春闺考试中又中进士,于是才被认命了这个司马之职。当年皇帝李隆基也是亲自点到了他孝子的事情,也是大为感动。
有了这样的出身,此时已经令苗胜激动的全身颤抖,更是对杨成认定他有罪愤怒不已。
此时,苗胜身边的人也开始议论起立了,他们听到这里,一些知道苗胜出身的人也是大为同情苗胜,更是一面倒地站到了苗胜一面。
苗胜一副愤怒鄙夷的眼神看向杨成,然后也不作声,但是心中已经激动不已。
但是随后,杨成的话锋突然一转,也不再恭维苗胜了,开始严厉地所到:“苗司马,以你现在的职务,每天的俸禄是一百五十贯,加上官田,一年下来应该有两百贯的俸禄,对吧?苗司马担任司马六年了,也就是拿到了一千余贯的俸禄了。”
杨成随后说道,突然间不再说苗胜引以为豪的事情了,然后问起苗胜的俸禄来了,苗胜也是有些诧异,激动的心情也开始平伏了。
苗胜也不知道杨成要干什么?但是杨成说的很多,他也没有反驳的地方,然后就点了点头,但是心中还是感觉有些不对。
杨成随后突然说道:“好,苗司马,你送给杨成的礼品却是黄金五百两,还有一对白玉酒杯,这两样加起来不下千两黄金,还有杨某从苗司马的家中查出金银布绢十余箱,价值不下万银。”
杨成说到这里,在场的人都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同时所有的人都已经是满脸的恐惧,他们知道杨成要干什么了。
此时,苗胜也已经从激动中沉底平复了,此时也是满脸的惊愕和恐惧看着杨成。
杨成随后一脸愤怒地接着说道:“苗司马六年的所有俸禄加起来也不够买上送给杨成的礼品,苗司马可否向杨某解释一下这么多的家财是从何而来?据杨某所知,苗司马在扬州也没有亲人,也没有坊铺,积攒的家财只有从俸禄所得。”
苗胜听了杨成的话之后,顿时呆傻地瘫坐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