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人入侵,可整个雅苑并未有任何嘈杂之声,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股股黑色的力量在雅苑窜动,若舞面上凝重,她可不想就这样死在这里。若舞看向四周布局,雅苑路线错综复杂,对于逃跑的人来说是有利的。青石小路、翠竹成排的幽深小道、繁花似锦的宽进大路,她观察过搜寻的人只有大路经过的人最少,看来他们以为她不会明目的走大道。若舞四周扫视,待最近一批寻卫一过,马上跃进繁花似锦的大路。
刚越过拱门,便觉后方一股蚀骨的寒意,若舞神情一紧,袖风似刃横切向袭来之人。来人身手灵敏,手上的玉萧发出轻微的乐声,若舞身形一展向后跃出数米。若舞看向那人,是个玉面书生,面容俊俏文弱的似不堪一击,让若舞错觉方才那股强大的力量出自他人。
“你就是入侵雅苑之人”书生仔细打量着若舞,简眸深意。眼前的女子素面清丽,目有冷箭,白衣黑发随性纵意,气质不凡之下又有着令人警戒的狠冷,使人不敢小觑。
“你是我见过闯入雅苑活的最久的人,佳人做贼,可惜了”书生轻握手中的长萧,清亮的眼中有着致命的神色。
“九州秦无衣,满腹才华,名动武原,原来还是个武林高手”若舞看似面淡从容,心中思绪翻转欲想办法脱身,看来只有全力一拼了。
秦无衣会心一笑,声音清透:“玲珑剔透的可人儿,可惜这是雅苑,我救不了你”
长萧脱手,直击面门,若舞倾身飞转,脚尖踢在长萧上,长萧翻转发出嗡嗡声音。秦无衣纵身跳跃,长萧回手,近身搏斗。若舞冷眉肃目,精明的眼中一闪睿光,若擒得秦家秦无衣,便是获生的唯一希望。
衣长卷势,举手足摧,若舞意在速决,待后援一到便失去优势。霸道、狠厉,招招强逼,秦无衣眉头一紧,数招下来渐显劣势,是他小瞧了眼前之人。狂势如啸,衣诀之下犹如铁幕,秦无衣只觉眼前眼前一闪白光,右手痛麻长萧被震飞,若舞轻点身起从秦无衣身后越过,黑发如刺从秦无衣脸庞划过,秦无衣被迫下逆势失去重心,身子刹那落地又从后划过。
然而若舞岂会给他脱身的机会,白练从袖中飞出缠住秦无衣的脖子,秦无衣面色一沉,一手紧握住缠住脖子的白练,戒备的看着若舞,看着越拉越紧的白练,秦无衣脸色渐渐发红。
“我无意伤人,只求安然脱身”若舞目光友好,并不想把事情弄的更糟
秦无衣面色淡淡摇头:“我帮不了你”
若舞手一紧,身幻来到秦无衣身前:“得罪了”
欲嵌住秦无衣的手被迫收回,衣诀反转,卷扫飞来的暗器,暗影如巨石重重压来,若舞以手击挡,拳掌相抵两人相向弹开,若舞面色一白,内力涣散,右手剧痛无比。
若舞扫向来人,年约五旬,睿目精芒,他脚稳如磐石,身重力强似铜墙铁壁,是竹冕。视线右移,又来了一人,来人约三十余岁,干练沉着,若舞微微侧首鼻尖略闻一股淡淡的药味,难道是华祝之。
“四大世家,今日见着了三人,算是没有白来”
拂袖而起,如白莲绽放,长练如白龙盘旋。
“不得打扰大宰午歇,速速解决掉此人”秦无衣挥手拾起地上的长萧,清眸一震。
三人同时跃身而起,形成三角之势,掌中生气,欲钳制汹势狂戾的白龙。若舞眉梢一沉,双目冷鹫嗜杀,身行云如水,掌风生啸,欲制反制。交错对掌、力强摧花断树,白龙忽的被制失控,在空中乱窜,又听得锦帛撕裂之声,长龙消失整个半空全是白色的布屑,如下起了鹅毛大雪。若舞趁势化影而去,巧得生机。
三人联手若舞显然不是对手,不过是拼死赢得逃脱的机会。若舞脚步虚浮,脸色惨白,看起来受了很重的伤,搜寻她的守卫和秦无衣三人渐渐逼近,若舞吃力运功遁越过几个住院,落入相对清幽偏远的院落。若舞看着逐渐无力的右手,方才中了华祝之的毒针,又被竹冕的内力反震,如今气息全乱内力渐失,若被找到必死无疑。扫视四周,院落里鲜花溪水、精美雅致,却没有一个守卫,若舞蹒跚几步,无力气再走,只得在此找个藏匿之处,只盼能侥幸避过。
看向紧闭的房门,若舞轻手推开,微步向屋里走去,这是若舞见过最大的房间,光是大厅都比一般房屋大一半,若舞看向墙上的字画忽觉眼熟,那一树灿然的桃花栩栩如生,妨能看到微风下的摇曳。掀开珠帘是卧室,一股清香沁人心脾,香炉里的青烟袅袅,静气安神,若舞看向那又大又软的床神情一晃,若不是生死攸关她真想在这里呼呼大睡几天。越往里走隐约可听水声,难道后面又别有洞天,若舞越过隔断的纱幔向后走去,眼界忽的开阔,是一很大的活水温泉,看情景这里该是身份尊贵的人在居住。
若舞目光一掷,她一向水性不错,如今也只能躲进温泉中避一避。若舞向温泉走去,待近脚步骤停忽的惊色,方才心神大乱又气息紊乱,竟未发觉那泉中有气息。若舞头皮一紧,定眼看向屏风,屏风忽的破开,若舞忙移步,身幻惊险避过,袖起飞舞纤身轻踏,跃向泉池的另一端,若舞侧首那泉中的人若隐若现,无法分辨男女。
未及细想,一捧泉水乍开,形成无数的水珠,若舞瞳孔紧缩,艰难抬起手,手掌外推部分水珠化为水雾,余下数个水珠打在身上瞬间融进身体。本是温暖的泉水,进入身体却如山巅的百年寒冰,彷如五脏六腑都被冰冻住,若舞面露痛苦身体僵住无法挪动,只得眼看着向她走来的身影。
雾气目明,终看得那人面容,雪肤盛颜,俊美不凡,黑发飘洒在水中如水藻缓动,脸上的水珠滑向修长的脖子,如梦似幻极具魅惑,那轻闭的温唇使人意乱神迷,那双墨瞳让人心神难定,在看到若舞那一刻微露惊讶。若舞咽了咽喉咙,想起了那日桃花下他出尘不染,沉稳优雅,堪比桃花夺目。
‘是他’若舞口吐鲜血,眼前一黑,跌入水中。
男子抬手使若舞浮在水面,又缓缓向若舞走去,目光紧锁若有所思,修长的手指滑过若舞的脸颊,唇启如勾露出笑意,极具诱惑的声音:“我们又见面了”
宽敞的房间里格外安静,只听窗户被风吹动的吱呀声,男子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若舞,第一次见面她玩性纵意,灵动的双眼随性不羁,第二次更多的是睿智,而这一次她眼神凌厉,冷若似冰。令人难以捉摸的女子,也是鲜有让他驻目的人。
黑暗中猛受重击,若舞只觉心口一痛,嗖的睁开眼,尽眼浅金的纱幔而自己仿佛置身绵云。若舞立身而起,转过身正与男子对视,若舞一愣想起昏迷前的情景,原来不是梦。
“真的是你”若舞心下戒备:“你是四大世家的人”
男子双手搭在腿上,上身笔挺,衣服整洁笔直,气质彰显,而那赋有魔力的双眼仍让人在不知觉间沦陷。
“住在雅苑的人算都属四大世家,如今对雅苑感兴趣的人除了望月东宫便是玉官赫,你属于哪一边”男子一言即穿,不动声色的眸子里已洞悉一切。
若舞起身走向男子,虽心下大惊自己伤势恢复的如此之快,面上却毫无惊色,嘴角带着一丝痞笑:“四大世家掌控九州,不管我是哪一边,对九州而言都不会放在眼里不是吗?”
看着眼前的男子,若舞定语:“你是谁”
“叫我凤翊吧”男子目光温和,在若舞看来却是深不可测。
“凤翊”若舞喃喃“秦无衣是秦家之首,在雅苑却也身不由己,而你为何救我”
“他有自己的顾忌,而我也有自己的抉择,你我相识一场,虽有立场,还不至于见死不救”凤翊目光一扫:“况且我对你的身份很感兴趣,算是我救你的原因”
若舞挑眉,从凤翊身旁越过看向后面的墙壁,目中恍然:“难怪觉得眼熟,没想到你也有姑苏坞的画迹,上次与你交谈你并未说认识他”
凤翊手一紧,面不露色道:“算是相识,你也有他的画作?”
“我师父有他的字画,对他只听闻不曾见面,不过我倒挺想见他一面”
师父,凤翊心中思忖,目露炬光:“你对他感兴趣”
“有博学见识,独束己心,洒意江湖,这是很多人都祈愿却难以做到的事,包括我”若舞眺望一眼,就如她身在雅苑一般。
凤翊含笑未露,目光聚视:“虽不知你来雅苑的目的,如今都难以实现,我想办法送你出去吧”
如今哪还有什么目的,她只想快快逃离雅苑,从离开云涧集至今,她从未这样排斥过一个地方。
若舞含笑:“谢谢”
会议已结束了两天,这五天来凤翊早出晚归,令人疑惑的是,竟没有一人走进凤翊的房间,连附近都无人走动。若舞一手撑着下巴,无聊的发困,早无心思去想凤翊的身份。
“若舞”东誉深情的脸映入眼前:“为何不愿见我,两年了你可有想我,师父很想你。回来吧,好吗?”
“师父”若舞眼眶微湿,看着丰神俊朗的容颜心神荡漾,那张冰冷的脸早已不见,而如春阳般直入内心。
被梦惊醒,若舞眼神一利,拂袖而起,潜意识里使出全力一招。本是柔袖飘飘,如今犹如一把薄刃,锋利无击。凤翊眼神微异,退身一避。一旁的木桌被砍成两半,携气带卷,帘子被气浪卷起,透过薄纱若舞利爪直击,凤翊眼色蕴浓,气定神闲出招化解。
凤翊手掌快而成影,一把嵌住若舞的手腕:“是我”
隔在两人之间的薄纱落地,若舞神色一惊,杀人的人也得时时提防着被杀,两年了她还保持着警戒的状态。若舞眼神恢复,歉意道:“方才梦醒只觉身旁有人,潜意识里自保反击,实在抱歉”
凤翊睿目一探,心中猜到大半:“无事”
看着近在眼前的人,清眸丽颜,雪肤肌骨,气质风华又洒意不羁,那双黑葡时而如光灿目,时而如寒冰滞人。若舞抬首,对上一双若有所思的眸子,点漆如墨的眼睛让若舞呼吸一促。若舞目光闪烁,急忙收回手。
将若舞女扮男装,成其随从出雅苑。若舞看着镜中的自己,未想凤翊还有易容的本事,虽不能混淆视听,却有恍生之效。
未料雅苑之大,若舞跟在凤翊身后兜兜转转几回,中途断续有人迎面而过,若舞低着头未看到雅苑虚实,不过一路走来,若没有凤翊带路,她是出不了雅苑的。
“前面便是出口,出了大门,你便自由了”凤翊缓步在前,并未回头,不大的声音字字如玉,听得若舞心生欢喜。
本以为即将离开这个压抑之地,未料迎面进来的人又让若舞心神一荡。不巧的是,若舞正对上秦无衣的视线,那双文气的眼里微微一疑。若舞缓缓低下头,目光看向那灰白的身影,手掌成刀,大门近在眼前,若被拆破只得拼死一搏了。
看着渐近的身影忽的停了脚步,向另一方向走去,若舞暗缓一口气,不敢再轻易抬头看眼前的场景。
“多谢,后会有期”若舞小声致谢,出了大门。
凤翊站在门口含着笑,看着离开的身影喃喃道:“后会有期,若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