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手一挥,数百骑轰隆隆挥刀冲入城内,无数俘虏一看数百骑冲入了城内,眼看着发财的机会又来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未等无数摩尼光明教教众反应过来,潮水一般挥舞着刀剑冲入坍塌了的城墙洞口。
军卒就是军卒,远不是尚还是民夫的摩尼光明教众可比,小五衙内说请来“雷公电母”,虽然没见到什么天地异象,可这巨雷般怒吼、地动山摇可是亲眼目睹,而且城墙也坍塌在了眼前,原本前来是准备狠狠抢一把的,至于小五衙内的警告……小头领们早早在私下里便是嗤之以鼻,一娃娃凭啥管着圣教?
之前没谁会当一回事,可……可眼前神迹怎么算?
方腊心脏狂跳不止,从未想过,一向没怎么在意的娃娃竟掌握如此恐怖利器,如果……如果圣教也掌握了……
“天师,那娃娃……那娃娃可否控制住?”
包道乙面色骤变,方金芝一脸难以置信看着自己爹爹。
方腊深吸一口气,郑重说道:“此人绝不能被朝廷得了去,一定要弄清楚他用了何法子!”
一股风吹来,浓烈的火药气味让众人一愣。
“烟花?”
方金芝皱眉思索道:“他……他好像说过烟花什么的……”
方腊忙询问道:“那娃娃用的是烟花炸开的城墙?”
方金芝拍了拍脑袋,皱眉沉思良久,看向一脸渴望众人微微摇头。
“他好像说过烟花照样杀人,只是……他很不屑世面烟花,后面的事情……金芝也忘了。”
“小妹,你怎么能忘了呢?”方杰登时急眼了。
方金芝两柄小瓜锤往肩上一扛,不满道:“你不是说了吗,他一个小屁孩话语又怎能相信?”
说罢,很是不满扛着小瓜锤大步奔向破开的洞口,听着她的不满,一群人全默然无语。
“唉……”
包道乙摇头叹息道:“那孩子用的应该是烟花,但肯定与市面上的不同,咱们回去后寻人研究研究,至于逼迫那娃娃开口……恐怕很难。”
方腊一阵沉默,世面上烟花是什么样子的也都清楚。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便是市面上烟花,不是后世的二踢脚,而是一个空心竹筒中装了火药,如同喷火似的向外喷发,这也与《武经总要》所述“蒺藜火球、铁嘴火鹞、霹雳火球、火箭、喷火枪”相合,与二踢脚升空爆炸有着天地差别。
蒺藜火球、铁嘴火鹞、霹雳火球是守城火器,只能利用火药燃烧和产生烟气吓唬人,并不能产生爆炸,火箭是在箭杆上绑了个秋子,喷火枪几乎就是世面上的烟花桶子,唯一的差别就是烟花要大大降低了火药燃烧速度,要不然一两秒就把竹桶里的火药燃烧一空,那还如何成了“花千树”?
《武经总要》是现下官方科技大成著作,依照书中所记……
“晋州硫黄十四两,窝黄七两,硝石二斤半,芝麻皮纤维一两,干漆一两,鸡冠石一两,定粉一两,竹茹一两,黄丹一两,黄蜡半两,芝麻油一分,桐油半两,松脂一十四两,浓油一分。制作火药时将‘蜡、松脂、清油、桐油、浓油’熬成膏状物体,再把其他材料捣碎成粉末,将粉末倒入膏块中。”
且不言材料纯度问题,仅火药“燃烧越快威力越大”一条,配方就有很大问题,蜡、松脂、清油、桐油、浓油混合熬制,掺和了黑火药主体的“硫磺、窝磺、硝石、芝麻皮、干漆鸡冠石、竹茹、黄丹”粉末,不掺合在一起还罢,油脂裹了火药的主要成分后,若能迅速燃烧才怪了呢!
蔡鞗多多少少也还玩过鞭炮,也还知道些基本原理和成分,依照“快速燃烧”原则,第一时间便舍弃了所有油脂相关材料,但要让这个时代的人舍弃却很难,因为在所有人眼里,石蜡、油脂都是易燃之物,想要改进成真正黑火药会很久,至于多久……与现实紧迫需求有很大关系。
蔡鞗知道这片土地上的人们都是以“需求”为准原则,需求不急迫,任何事物都会停滞不前,可若饥渴般需求,即使再难,也会很快整出相应的技术来。
看到江宁城墙破开的大洞,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件事情,或许烟花才是真正大杀器!
宋国最大的信心便来自城高池厚,一旦坚固城墙被轻易破开,所有人都麻瓜了,韩钰一脸惨白看着无数人冲入城内,“咯”得一声昏死在城头,蔡鞗登上城头后,看着兵器铺满一地,看着全傻愣愣不知所措官吏、兵卒……
“唉……”
蔡鞗苦笑摇头,看着城头情景,终于明白了“矬宋”因何“矬”了。
“小爷前来不是为了杀人,不想死,不想挨鞭子,就都他娘地莫要乱动!”
“那个……你……你,还有你,带着你的人巡街,扛着小爷的大旗,哪个敢抢掠百姓,一律给小爷打,一律给小爷丢入监牢砍脑袋!”
“你……还有你,把府库里的银钱清点一下,若与账目不符合,小爷立马砍你们脑袋!”
“你!带着你的人给小爷书写官田售卖契约,不写……不写小爷砍你脑袋,抢你家田地、银钱!”
“你……”
……
蔡鞗指着城头一干官吏、将领叭叭一通,眼珠子一瞪。
“还不快去,想死不成?”
城墙没破大洞时,江宁官吏们还敢硬气,如今哪里还有个屁硬气,虽蔡鞗大骂一通,老老少少的心下却大大松了口气,至少蔡鞗并不是真的杀人造反,听着也与抢了的那些县城没多大区别。
众多官吏、将领带着城头兵卒急匆匆奔下城头,他们也怕动乱之下乱兵抢砸了自家府邸,就在城头一空时,昏死了的韩钰清醒了过来,放眼城头,老泪纵横……
“你……你……”
蔡鞗随意蹲身坐在地上,背靠着女墙叹气道:“韩大人就莫要多说了,你是江宁知府,是两浙路转运使,不可能不知道镇江水师因何前往东洋,不可能不知晓海州张知州因何领兵出海,换做韩大人是小子,韩大人会如何做?”
“伸着脖子让官家砍脑袋?”
……
“唉……”
“前事不提也罢,仅仅只因为小子砸了官家的石头,官家就要治罪有功大将?韩大人心甘情愿伸头,反正小子是不愿的!若没点脾气,那还做个甚领兵将军?”
蔡鞗看了眼沉默不语的韩钰,起身站在城头,俯视着大乱的城内……
“小子在海州登岸,一路抢掠一路散财,已经尽可能的将宋国损失降到了最低,攻打江宁城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小子需要真正可以渡海大船,一个是想警告一下官家,别以为小儿没能力帮助辽国一统江南的能力,小子用了半日能破开江宁,同样也能砸开河北各军城,同样可以砸开开封城,之所以不愿,是因为小子身上还流着汉民的血。”
“小子不愿与宋国为敌,可若官家还不依不饶,那就别怪小子耍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