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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仔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屋顶上的瓦片突然发出细微的声响。大妞一惊,下意识抬头一望,正对上一双血红的眼睛,咕噜咕噜吞咽口水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晚里格外清晰。
“正是一箭双雕啊。”屋顶上那妖怪的贪婪劲儿挡都挡不住,“不仅找到了太……”
鸡仔怎么可能任由他说完,它张嘴就是一道火光,迅若奔雷,大妞立刻听见一声惨叫,接着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追、追杀你的妖怪来了……不好!我娘还在外面。”大妞起身就往门外冲,鸡仔忙叼住她的裙摆,死活不松嘴。
大妞气急,一把撕开裙子,正要抬脚就往外冲。鸡仔翻了个白眼,腾身而起,直接挡在门前。
“让开!”大妞伸手就想把它赶到一边去。
鸡仔又喷出一缕小火苗,居然是金色的,顺着袖口就往上窜去,灼热非常。大妞吓了一跳,没曾想到,火焰触及她的肌肤,又渐渐隐去熄灭,只是这时,一边袖子已经烧得干干净净,露出欺霜赛雪的手臂。
正在二人纠缠之时,董大郎早已闻声而出:“娘子,你没事吧!我来帮你!”
她爹也跑出去了,大妞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突然灵机一动,立刻折返去爬窗户。
胖鸡仔见此情景,当真要被气蒙了,真没见过这么上着赶着要找死的。
“停下!我现在重伤在身,不一定能击杀他……”
大妞充耳不闻,已经跨坐在窗户上正准备往下跳了,就在此时,一道白虹划破夜空,照得四周如同白昼。大妞清楚地看见,污浊的鲜血如喷泉一样射出,洒在一旁的瓜棚上,马上就要成熟的小黄瓜就像遇着浓硫酸一样,化为灰烬。
“董郎,你没事吧,这妖怪已经死了,大妞,大妞!你怎么样了。”
大妞慢慢合上嘴,哽了哽,回头对鸡仔道:“你还是太谦虚了,这不是,挺厉害的吗……”
鸡仔也傻傻地看着大妞,愣是没有把那句“不是我”说出口来。
正在二人大眼瞪小眼之际,董娘子已经扑到了窗前,拉着女儿左右打量。
“没事吧,吓死娘了,早知道这些孽畜会乘虚而入,我就不该出去查探情况。你这胳膊怎么了,袖子怎么少一截……”
董娘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在她看到了鸡仔之后。
“娘子,娘子?”董大郎不明所以,还拍拍妻子的肩膀,“你……”
一语未尽,就见董娘子面露凶光,大妞忙拦住她娘。
“娘,它不是坏人,它是神鸡……”
“……”“神鸡”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从背后扑通就是一下,董大妞同学,在经历一天一夜惊心动魄后,终于晕了过去。
“大妞!大妞!”董娘子抱住软倒的女儿,声声呼唤道。
“她没事。”鸡仔不耐烦道,“只是被我打晕了,我想咱们接下来的谈话,你也不希望她听到吧,七仙女?”
董娘子瞪了它一眼,抱起女儿穿墙而入,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待瞧见她光溜溜的胳膊时又是一愣。
董大郎到现在都不明所以,在灵活地翻过窗后,只是拿着锄头警惕地挡在妻子面前。
鸡仔见状嗤笑一声:“难怪,这丫头表面看着是个凡人,身上却有极阴之元。有谁能想到,玉帝的女儿居然自甘堕落,私配凡人,还生下一个半人半仙的孩子。”
董大郎一惊:“娘子,他怎么知道……”
董娘子安抚地拍了拍丈夫,冷笑道:“难怪,一日之内,突然多了数道妖气在方圆百里盘旋。有谁能想到,堂堂金乌十太子陆压居然变成一只鸡,躲在一个十岁小女孩身边。”
“她眼瞎,你也瞎吗,我哪里长得像鸡了!”陆压恼羞成怒,“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虽受了重伤,本来暂且还能维持人形,是你女儿前天上山把我打成这样,今天我也是好好藏在温泉下面躲避追兵,也是她跑上山,非把我抱下来的!”
“前天?”董大郎恍然大悟,“怪不得大妞那天突然往山上跑,原来是你搞得鬼。”
他抡起锄头指着陆压:“你接近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吃饱了撑得没事儿干接近她。”陆压想起今天吃蚱蜢的经历就觉胃里翻滚,他不耐道,“区区凡人,也敢对本殿下无礼,还不快滚开!”
董娘子长剑一横,上面血污犹在,指着陆压,目若寒霜:“你不想说,我也不想听你啰嗦,与其留着你招来事端,不如索性将你和外面那个一道解决了。”
陆压一愣,随即笑开:“你爹都不敢动我一个指头,天天想着把我收归己用,你倒是胆大。你杀了我,不怕太阳星暴动,生灵涂炭吗?”
“太阳星暴动?”董大郎不解道,“你一只鸡,怎么和太阳星扯上关系了,你不要危言耸听啊,娘子,我们一起动手,别让它再害我们大妞……”
“你搞清楚了,到底是谁害谁。还有,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鸡!”陆压气急败坏,露出自己的第三只脚,“看清楚了,本殿下是三足金乌,天庭十太子是也。”
“是前天庭十太子。”董娘子凉凉道,“如今三界之主是我父皇。”
“夫君,他说的没错,他是太阳星中诞生的精灵,一旦杀了他,说不定真会引起太阳暴动,到时候天火如雨,天庭人间都会遭殃。”
“十殿下,既然你无意加害我们,我们也不会咄咄逼人,你就此离开吧,我们不会跟任何人泄露你的行踪的。”
“离开?”陆压状似无意瞥了一眼床上的大妞,飞到桌子上,理直气壮道:“本殿下暂时没有离开的打算。是你女儿让我伤上加伤,你们有义务留我在这儿养伤。”
董娘子被这厚脸皮惊呆了,她怒极反笑:“你不要得寸进尺!打死你不行,打个半死还是没问题的吧。”
陆压扇扇翅膀:“把我打个半死,那谁在东窗事发后保住你的女儿呢?”
董娘子一惊,回头看了看酣睡的大妞:“你什么意思?”
陆压定定地看向她:“我知道你一定有隐藏行踪的法宝,不然不可能在凡间生活这么多年都不被发现,借我一用,让我在这儿养伤。作为回报,我会在你私配凡人事泄后,拼尽全力保住你的女儿。”
铛的一声,董大郎手里的锄头落地,他磕巴道:“你、你说得是真的?娘子?”
陆压点点头。
董娘子也是惊疑不定:“你会这么好心?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反悔?”
“呵,如果你在天庭是好好修行,而不是成天思凡,就应该知道,我绝对不可能加害这个死丫头,虽然她所作所为足够她死一百次都不止。”
陆压振翅飞到大妞身旁,呼出一道阳和之气,几乎是瞬时之间,大妞呼吸一顿,一道始阴之气从她口中升腾而起,两道气息,一热一寒,相互交织环绕,构成一轮循环往复的太极圆转。
见到这般奇景,董娘子手里高高举起长剑也垂到地上,更别提董大郎了。
“不知几元会之前,天地浑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万八千岁后,他持巨斧开天辟地,随即以身合道。他的左眼化作光芒万丈的太阳星,其中诞生了我的父亲与叔叔,而他的右眼化作皎洁明亮的太阴星,其中则诞生了我的母亲与姨母。他们四人,就分别是太阳和太阴的化身。我父母生我们兄弟十人,只是都继承父亲的体质,先天至阳,体表带着熊熊神火,稍不注意就能焚烧万物。”
“于此同时,碧海之上,苍灵之墟,诞生先天第一缕阳气,即东华至真之气,化而生玉帝,就是你爹,他是元阳的化身。而在神洲伊川,厥姓缑氏,诞生先天第一缕阴气,即西华至妙之气,化而生王母,就是你娘,她是元阴的化身。你们姐妹七个,都是女儿,所以继承得全部都是母亲的体质,都是先天阴气凝聚而成神明。以此类推,一脉相承……”
董娘子喃喃道:“大妞也继承了我身上的先天阴气……我早知道这个,否则不会封住她的法力,就是怕你们这些妖精发现后,妄想汲取她的元阴,吃掉她的血肉来增强法力。”
“呵~”陆压摇摇头,讥诮道:“我早说你没有好生修行,你还不承认,她是极阴之元,除了我这极阳之元,一般妖族碰到她根本受不了。当然,我不会吃她的肉,喝她的血。我只需要和她交换精气,就像刚刚一样,阴阳相生,互利共赢,我们两人都能得到好处。就为这个,我也是绝对不会伤她的性命的。”
“如何?只需要收留我一段时间,就能保你女儿后半生无虞。”陆压信心满满,满怀期待地看着董娘子。
董娘子沉思半晌,却还是摇了摇头。
“不行,大妞只是半人半仙,万一你以后找到更好的极阴之元了呢?”
“……”陆压无语至极,“这个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这个也是需要契合的,不然,我母亲与姨母都是太阴之主,为什么我父亲偏偏选了我母亲呢?”
董大郎听了这么半晌,只有最后一句他觉得他大概听明白了。
他气得满脸通红:“我还以为你是好心,原来是肖想我闺女,你也不看看你这三只爪子的鸡仔样,娘子,别和他废话了,赶快把他撵出去!”
陆压:“……”
董娘子:“……”
大妞忍着烫,喝了一大口茶,拍案而起:“算就算,谁怕谁。”
“你喝那么快做什么,烫到没有,我又没说不等你,快把舌头伸出来看看。”
大妞此刻当真觉得这二狗子脑筋不正常,她一把打掉他伸过来的爪子,没好气道:“少装模作样的,不是要算账吗,赶快算,本姑娘没空同你唧唧歪歪。”
赵二狗瞅着自己被抽红的手背,内心又燃起狂暴的火焰:“你总是这样,从来没把我当做好人。你自己摸着良心说,咱们认识这么久了,除了刚开始几天我开过几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除此之外,我动过你一个手指头吗?!”
“呵。”大妞怒极反笑。
人说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过去大妞尚不赞同此言,可如今看到赵二狗的振振有词的样子,也不由深以为然啊。
她双手环胸,平平淡淡道:“是啊,就是撕坏我的作业,害我被先生责罚;往我的杯子里倒墨水,害我反胃三天;又把我的头发缠到椅子上,扯下几缕带血的头发;哦,此外还有过小溪时把我推下去,害我受寒发烧,差点去了半条命而已。这就是你所谓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你倒是日日夜夜想着整我,只可惜你现在没那个本事了!昨天不过是我一时松懈,让你暗算成功。你放心,我总会把你送我的大礼连本带利还给你,带着我娘的一块儿!”
对赵二狗来说,六月飞雪,千古奇冤,莫过于此。
他悲愤地大喊:“真不是我!你是真不记得,还是装不记得。我们下山,你们上山,在半山腰相遇,你用弹弓打了我们,我是想上前报复,可是被你爹拦住了,然后你就像疯了一样,一个劲地往山上跑。”
大妞嗤笑一声,剥了颗花生米道:“编,继续编。我吃饱了撑得没事干,突然往山上跑,亏你想得出来。”
“是真的。我们都亲眼看见了。”一旁围观的人都纷纷站出来为赵二狗作证。
大妞摆摆手:“你们都是一丘之貉,说不准昨天打我的也有你们呢,你们当然不认账罗。”
众人被堵得一窒,大妞冷冷地看向赵二狗,眼里满是厌恶。
“你想怎么玩,姑奶奶都奉陪到底。只是别把大人掺和进来,回去告诉你爹,少在我爹面前说酸话,还有你娘,她昨儿居然跑到我娘面前说肯大发慈悲让我进你们家门。”
对于那场糟糕至极的谈话,董娘子回来就一五一十说完了,气得大妞就是一个倒仰,董大郎更是恨不得当场出门算账。大妞却不愿劳动父亲,今日亲自出马,索性一道说个明明白白。
“什么?!”赵二狗愕然抬起来,从脸上到耳朵根顷刻就是一片通红,他直勾勾地看着大妞,带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恳切期待。
“我娘当场拒绝了她,就为这个,她骂我和我娘都是泼妇,今早儿出门还听说她还在外面颠倒黑白,散布谣言呢。你瞧瞧,你们家这信口雌黄的本事,还真是一脉相承。你听好了,赵二狗,回去最好奉劝她安分一点,少做些痴心妄想。”
大妞定定地看着他:“她若是嘴里再不干不净的,我从不打老人,更不会欺负女人,那我肚子里的气,就只能对着你发了!”
话音未落,大妞一个弓步冲拳正中二狗的小腹,打得他面色紫胀,捂着肚子蹲下来半晌都说不出话。
接着一双白净的布鞋映入他的眼帘,之后,他居然被她单手就提溜起来,正对上那张冷若冰霜的芙蓉面。
“只要我在外面听到一句关于我和我娘的闲话,我就打你一拳,听到两句,我就打你两拳。你猜,依着你娘的嘴碎程度,你最后会不会被打得满头都是包啊?或者更惨,直接被我打死?”
赵二狗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眼里晶莹闪烁,大妞却不愿再多看他一眼,甩手就把他丢了出去,头也不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