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同时脸色剧变,目光露出难以置信之色,看着慢步走了出来的陛下,一脸见鬼之色。
“啊?”
“这怎么可能?”
“陛下,不是驾……”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时间群臣议论纷纷。
李斯见此,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并未猜错。
自各地百万驻军,蜂拥而至咸阳,自己就隐隐感到不对。
长公子扶苏虽有名望,但绝对没有高到这种地步。
接着,北方军团王贲拒不遵令,屯兵北疆,自己就更加狐疑万分了。
后来宋太后始终不肯让太子继皇帝大位,李斯便将种种蹊跷联系到一起,得出陛下未死之结论。
毕竟上次赵高便是因为陛下诈死,而反遭灭族之祸。
可一即可再二,只是让李斯很意外陛下费了这么大功夫,布局甚广,所图谋的便是今日这个局面?
“拜见陛下。”
众臣虽心中茫然,但已有不少聪慧之辈,如李斯般,很快幡然醒悟。
“朕即将成为亡国之君,可承受不起这一拜。”
嬴政神色凛冽,从朝臣中央缓缓走过,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
顿时不少人,当即栽倒在地,眼皮一翻,便昏了过去。
还有极个别胆小如鼠之辈,当即吓的浑身发抖,瘫坐在地。
一股刺鼻骚味弥漫开来,显然受惊过度,阴阳失调以至于当场失襟。
嬴政每走一步,两排的朝臣,便跪移到一侧,根本不敢触怒圣威。
一群手持长戈劲弩的铁鹰卫甲士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众人团团围了起来。
十几名内侍,抬着沉重的王座放在了不远处的广场高台之上。
嬴政坐在王座之上,佰卓与子婴分立在左右。
“陛下饶命啊!”
“陛下,臣无罪。”
“陛下……”
满朝文武无不战战兢兢,看这架势,陛下可不是准备吓唬人,而是要动真格啊!
绝大多数人都惊恐万分的求饶,高呼道。
少数如李斯,冯去疾,茅焦等闭口不言者,也是心惊胆跳,脸色苍白。
哪怕一生见惯大风大浪,他们也从未有过如此忐忑之时。
嬴政漠视的看了一眼上千王公大臣,一言不发,轻轻抬了抬手。
早就恭候一旁,眼疾手快的佰卓,立刻开口喝道:“陛下有旨,念其名者,上前面圣,敢有擅动者诛。”
众人当即眼神齐刷刷的望向了佰卓手中的名册,大多数人,都在此时闭上了双目,莫不在心中暗暗祈祷着。
“右丞相冯去疾。”
佰卓立刻开始念道。
“陛下,老臣在。”
冯去疾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不知是跪了太久,双腿麻痹,还是惊慌受挫,一不小心来了一个狗啃泥的姿势,趴了下去。
摔的他是头昏脑涨,可此时是什么时候?
他哪里还有心情理会这点小伤小痛,擦了擦鼻血,立刻趴了起来,越过铁鹰卫,直接来到嬴政十米开外的空阔之地,再次跪了下去。
“御史大夫茅焦。”
“臣在。”
“宗正寺卿,赢喆。”
“臣在。”
“商营令,赢洛。”
“奉常寺,代理卿,赵霍。”
“臣在。”
“御史右丞,百里华。”
“御史左丞,余曌”
“礼部尚令,徐幕。”
“兵部尚令……”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走了出来,跪在嬴政脚下匍匐,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足有数百人。
又过了一会,大多数人都被念到了名字,只有大约三分之一的人还没有念到名字,仍在铁鹰卫虎视眈眈注视之下。
李斯紧闭着双目,双手紧紧攥在了一起,掌心汗水弥漫。
朝中大员差不多十之七八都念到了其名,为何没有自己?
忐忑的心,无时无刻不在煎熬李斯的内心。
陛下要借此杀了我吗?
不知不觉间,李斯的思绪开始飘远,胡思乱想起来。
“左丞相,李斯。”
就在佰卓念到李斯的名字时,李斯内心正处于天人交战之际,仍旧紧闭双目,根本没有听到。
“李丞相?”
佰卓再次加大了声音。
李斯这才猛然睁开双目,已经被他掐出鲜血的掌心,此刻才算松弛下来。
“老臣在。”
李斯此时的内心五味繁杂,对着嬴政的方向俯首一拜。
眼中泪水就在他低下头的那一瞬间,再也忍不住滑落下来。
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李斯用力挤了挤眼睛,方才慢步走了出去。
等待李斯走到嬴政面前,跪下去之后。
“回陛下,已毕。”
佰卓收起名册,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杀。”
嬴政口中,冷冰冰的蹦出一个字。
跪在嬴政脚下的六七百名大臣,无不变色,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好险。
不过与他们相比,那几百名仍在铁鹰卫包围之下的文武百官们,就没有这么乐观了。
一颗心纷纷跌入的深渊,一个个立刻嚎啕大哭,不断叩首,求饶。
“陛下饶命。”
“臣知罪,陛下。”
“臣愿将功补过,求陛下网开一面。”
“陛下啊!”
数百人纷纷开口,一时间,寂静的广场,被嘈杂之声所淹没。
“陛下有旨,余者皆处死,夷其族。”
佰卓没有丝毫怜悯,当即传陛下诏令,宣判了这些人的死刑。
“放。”
铁鹰卫领军校尉立刻大声喝道。
顿时数百劲弩齐放,惨嚎之声不绝于耳,鲜血染红了甘泉宫大门前的石阶。
大多数人皆当场暴毙,少数未死挣扎的,也被一群蜂拥而上的甲士,以长戈生生刺死。
只不过眨眼间,甘泉宫殿前,就化作修罗地狱,人间惨象。
这些惨死的官吏,惨嚎与挣扎之声,时刻鞭打着前方跪匐,侥幸逃脱一死的王公大臣们。
“都转过身,好好看看,背叛大秦帝国者,便是如此下场。”
嬴政声音低沉,对着侥幸逃出生天,匍匐颤抖的群臣,咆哮道。
所有人内心不由打个寒颤,纷纷齐呼道:“臣等遵命。”
每个人都争先恐后转过身去,生怕慢了一秒,而触怒天威,引祸加身。
可这一转身,不少人一生高居庙堂之上,哪里见过这等惨象?
更何况那些惨死之人中,不乏与他们共事十年,甚至更久的同僚。
还有不少人是姻亲结缔之系,残肢断臂,五脏六腑,鲜血弥漫。
微风吹拂而过,浓郁的血腥气息,刺激着每个人的心灵。
“呕……”
不少人纷纷开始五内颠倒,胃中沸腾,当场便吐了出来。
“报……”
就在这时,一名铁鹰卫传令官急速奔来,一边奔跑,一边大叫。
“何事?”
子婴代掌郎中令,肩负宫廷京畿戍卫之责,当即迎上前去,问道。
“回大人,城外叛军有异动,正向咸阳逼近。”
这名传令官立刻神色凝重道。
子婴听闻,脸色也是露出忧虑之色,连忙走了回去,对着嬴政道:“陛下,城外乱军有异动。”
“备御驾,随朕出城。”
嬴政从王座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