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惰明,你为什么不带加热装置来啊,这样我们就可以吃热的了呢。”
“还不够热吗喂,你不如从树荫下走出去晒太阳吧,而且加热装置又笨重,又危险,在干燥天气里会引发火灾的。”
“懒惰明,你还找借口,看招!”祁幼蝶捏住了袁明一侧的脸颊,学着医院里小姐姐们的样子拉扯起来,“你这样看起来好好笑。”
“通,号通啊,送搜啦。”
“不放不放,我才不放呢。”
袁明好不容易才把祁幼蝶的手拿了下来。
“幼蝶,我看你今天兴致好高啊,有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吗?”
“哈哈,只是好久没有这样来过了呀,好怀旧呢。”上一次和小哥哥一起来到这棵大树下的时候,应该是多年前的春天吧,记得那时候一阵风吹来,漫天花瓣就会飘落在两人的肩头呢。
“幼蝶,其实我以前也经常来这里呢,小时候。”
“哦,真的吗?”
“是啊,也是十多年前,跟你差不多时间呢。你确定那时候你也经常来这里吗?”
“……”祁幼蝶没有答话。
忘了吗,果然还是忘了吗,那么,她也该选择忘了吧。
她背对着袁明,又一次擦去了眼角的眼泪,抹去了脸上转瞬即逝的悲伤,换上了一脸的开心笑容。这一路上,她很开心,很快乐,但是不知为什么,眼泪总是会时不时滑落脸颊,仿佛今天的终点就将是她幸福的结束一样。
从今天开始,她渴望了十几年的美好未来,就将变成灰色,再也不可能拥有了。
“袁明,你热吗,穿着这样的大长袖?热的话就脱了吧,反正在树荫下,不怕太阳晒。”
袁明为了防蚊、防晒,特意穿上了长袖、长裤,里面一件小背心都湿透了。
“幼蝶,你没意见我可就脱了哈。”袁明本来就不是个扭扭捏捏的人,祁幼蝶都首肯了,他自然是刺溜一下就把衣服脱了下来。
背心很小,袁明的胸口完全露了出来。虽然夏日的阳光异常猛烈,但在这大树荫庇下,山风吹拂之中,他却觉得非常凉爽。
祁幼蝶怔怔地看着他的胸口,若有所思,袁明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对于她的直视,就算是他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怎,怎么了幼蝶?”
“你的胸口,有一个猫爪形的胎记呢。”
“哦,说到这个胎记,我倒觉得有些奇怪呢。”
“哪里奇怪啊?”
“它好像会发生变化。以前明明没有这么像一个猫爪的,颜色也没有现在这么深的,幼蝶你说胎记会在短时间内发生什么变化吗?”
“这个,不清楚呢。”祁幼蝶看着一脸疑惑的袁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小哥哥,还是像以前那样傻乎乎的呢,连自己胸前的胎记形状都弄不清了。这个胎记从他小时候开始,就一直都是这个形状啊,虽然胎记的颜色会随着人年龄的增长而稍有变化。
“你看。”祁幼蝶对着袁明伸出了手,“我的手心,也有一个狼爪形的胎记呢。”
“哦,给我看看,好厉害,这,我们好有缘分啊,配对的。”
“哈哈,色痞明,你这是在撩我吗?”
“撩?没有啦,只是我第一次看到这种胎记,有些太过兴奋了。”袁明挠了挠头,露出抱歉的表情。
祁幼蝶则是一阵揪心。
“袁明,我想问你一些事情,你要老实回答我。”祁幼蝶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让袁明心里一阵紧张。
“你说吧。”
“你现在有女朋友了,是吗?”
袁明心里一惊,显得有些局促。说到女朋友,他应该算有吧,舒心怡、苏萧萧、季凌薇,感情都已经深到可以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些感情到底是怎么产生的。他并不明白祁幼蝶问这个问题的目的,但是他却知道她指的一定是ktv事件时碰面的舒心怡。
“快说啊,犹犹豫豫干什么。”
“有,有。”
“果然吗,”祁幼蝶寂寞地笑了笑,在袁明身边抱腿坐了下来,抬头看向被枝叶遮挡住的天空,“那个叫舒心怡的?”
“是,是啊。”
“你们什么时候确定关系的?”
“这个,你这么关心这些干什么?”
“回答我,袁明,求你了。”祁幼蝶把头迈入了手臂与膝盖中,袁明看不清她的脸,却也能听出来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最近吧,我和她是两年前认识的。”这是舒心怡说的,袁明本身并没有这部分记忆。
“袁明,你说,男人是不是都喜新厌旧啊。”
“这,这话怎么讲?”
“如果,如果你和一个女孩子十几年前相互喜欢的话,如果你有一个深深爱你的青梅竹马的话,你现在还会这样做吗?你还会因为短短两年的感情而移情别恋吗?”
“幼蝶,你现在说的我完全听不懂……”
“回答我。”祁幼蝶声音并不响亮,但是非常坚定,让袁明觉得不得不回答她。
“如果我还喜欢那个女孩的话,我会和她在一起吧。但是十几年啊,时间可以把一切都磨平的。不过说起来,幼蝶,你难道喜欢过十几年前的幼时伙伴吗?”
袁明并不傻,他已经大概猜到,祁幼蝶喜欢的就是那时候常带她来这里乘凉看风景的小伙伴了。也难怪今天幼蝶看起来有些奇怪了,原来是因为心里装着这件事吗。
不过为什么他从来没见过他们两人呢,这点袁明怎么也想不明白。
“是啊,只是他好像不记得我了呢。”
“不记得了?也是,小孩子的恋爱嘛,都是这样的,失去其实也没什么,你将来会遇到更好的人,不要灰心。”袁明摸了摸祁幼蝶的脑袋,温柔地安慰她。
“那是我喜欢了十几年的人啊,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想着他,一直喜欢着他,我所做的努力都是为了他,可是现在我却不得不放弃他,我的心好痛,心好痛啊!”
此时的祁幼蝶抬起头来,她稍显稚嫩的脸颊上已经满是泪痕,那张悲伤无比的脸颊,我见犹怜。
“幼蝶,该放下的,就放下吧,不要犹犹豫豫,否则只会伤害自己罢了。”
“是吗,那么放下之前,我能和那个人,进行最后一次道别吗?”
“应该是可以的吧,他也一定会祝福你的呢,幼蝶。”袁明不置可否,不过面对祁幼蝶这样可爱的小姑娘,什么样的人可以残忍地说不呢?什么样的人渣会把她给完完全全忘了呢?
就在袁明若有所思之时,祁幼蝶突然就扑向了他,用力抱住他仅仅穿着一件小背心的上身,闭着眼睛贴近了他。
“最后的最后,道别之吻。”她轻声说完这句话,吻住了袁明。
袁明此时惊讶万分,甚至到了呆滞的程度。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祁幼蝶竟然会做出这样的行为。如此看来,她口中说的喜欢的人,不就是他了吗?
可是他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明明就完全不认识彼此的啊,在此后的多次见面中,他们也应当是没有擦碰出爱情火花的迹象啊。为什么她会在今天把他带到这里来,又为什么她会突然有了如此深情的回忆。
而且这种回忆,在他有女朋友的前提下,又是多么的苦涩啊,为什么她可以在一路上笑出来呢。
最后一吻,既是开始,也是终结。袁明可以感受到她脸上不断滑落的泪痕,也可以感受到她口中婉转轻拭的柔情,他想推开她,却又由于她的紧紧拥抱,不能轻松做到。
哎,怎么办呢,看着眼前可爱又可怜的小女孩,他闭上了眼睛。
少女的吻就像美酒,不止醉人,还醉心。
可就在这时,原本明亮的感觉突然一黯,一股女孩子的柠檬香突然袭来,袁明的嘴里,多了一丝淡淡的甜味。
血腥味?!
袁明猛然睁眼,发现眼前的祁幼蝶松开了双手,渐渐朝一侧倒去,露出了她背后的一个女孩。她背对着阳光,袁明看不清她的脸,但是根据身形和香味,却并不难判断她的身份。
“心……怡?”
舒心怡的手上正紧握着一把做工十分精良的匕首,匕首的质地并不像是金属,似乎是一把特制的武器。但是不管如何,刀刃上不断滴落的鲜血无时无刻不在告诉袁明,它是有多么锋利。
从她全身穿着的小号迷彩服可以看出,她这次是有备而来的。可是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了这次跟踪,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下定决定要杀了他的呢?
袁明来不及求饶,也来不及救助因疼痛失血而休克的祁幼蝶,便感到一阵巨力涌入胸腔,那把刚刚刺入祁幼蝶身体的匕首,再次刺入了他的身体。随着匕首的拔出,鲜血四溅。
袁明背靠着大树,感受着生命力不断流逝,看着眼前的人影一动不动,呆滞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