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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许被撵出去后,除了老旧的风扇摇头时发出的有规律的嘎吱声,手术室里很长一段时间内无人敢发声,连呼吸都不觉收敛。

经常跟容许台的器械护士桑德拉有心替她委屈,但也只是在心里摇摇头,并未开口。

克莱尔朝着低头忙碌的荣晋阳看了一眼,隐藏在浅绿口罩后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他的专业从不令她失望。

荣晋阳忽然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上翻曲弯后很快五指摊开。

桑德拉一愣神,反应过来这是在向她打手势,急忙从器械包中拿出一把鼠齿钳递了过去。

荣晋阳接过去后,当即转过头盯着桑德拉,双眉紧蹙。

“这里是手术室不是仙境,要梦游麻烦出去。”

桑德拉面色僵硬地迅速从荣晋阳手里取回鼠齿钳,额头直冒冷汗。

(注:鼠齿钳,即组织钳,英文Allis,又称爱丽丝钳)

“对不起荣医生,我会打起精神。”该死,她居然犯了这种低级错误,她可不想做第二个被轰出手术室的人。

好在荣晋阳并未多说什么,他转回身,再次伸出右手。

这次直接手掌摊开:“血管钳。”

桑德拉小心翼翼地递过血管钳,见他接过去后很快动作起来,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但不敢再掉以轻心。

她跟了很多次荣医生的台,他向来都是直接开口要器械,即使打手势,也会同时报出器械名,像刚刚那样只出手势是第一次,她一慌就犯错了。

桑德拉心里疑惑,但犯错的是她,她并不敢质疑荣晋阳。

看到容许从手术室出来,坡派一家立刻围了上来,神情紧张。

他们不会说英语,只能急切地抓着里米尔,把自己想问的让里米尔传达。

里米尔也是没料到容许这么快就下了手术台,通常情况下,这并不是个好兆头,但他不敢再往深处想。

他不断搓着双手,声音颤抖:“妮可医生,是不是坡派……”里米尔实在不知该怎么问,期艾的眼神望着容许,只盼容许能明白他在说什么。

容许收拾了下心情,面对这一双双急迫的双眼,平静解释道:“不,手术进行得很顺利,荣医生会处理好一切,你们应该信任荣医生。”

里米尔听闻当即松了口气,不断点头:“当然,当然,我们当然信任荣医生。没事就好,吓死了。”

里米尔说着忽然面露惭愧地看了容许一眼,吞吞吐吐地说道,“妮可医生,刚才的事对不起,你知道我叔叔他们只是太担心坡派——你的医术很好,真的,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容许伸手让他打住,这都学会马后炮了。

“术业有专攻,在外科手术这一块,荣医生确实比我经验丰富,你们选择他作为主刀医生是人之常情,我不会介怀。何况你刚刚不是已经向我道过歉了?我也接受了,所以这件事到此为止,ok?”

“ok。”里米尔终于释怀地一笑。

容许指了指他后方:“我想你还是赶紧和你叔叔他们解释一下,他们等你很久了。”

里米尔转头看了眼叔叔一家,几双望眼欲穿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他一拍脑袋,都忘记报信了,连忙把容许的话传达过去,让他们安心在手术室外继续等待。

容许用无线电联系了安保人员,在对方的陪同下回到宿舍区。

在院子里接了盆水进屋里,简单擦了下身子,小腹的坠痛感愈发强烈。

下半夜,隔壁传来“咯吱”一声,尖锐的推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十分突兀,容许睁开眼。

克莱尔的声音透着木窗间隙隐隐传来,声音不大,听不清具体在说些什么。

容许抬起胳膊,手表指针在黑暗中发出幽绿的光,三点一刻,看来是刚下手术。

很快克莱尔的声音消失了,隔壁的木门被关上,周遭瞬间恢复安静。

容许再次闭上眼,脑海中却无法控制猜测着,克莱尔是回了自己的房间,还是跨入了隔壁那扇将她吵醒的门。

她竖着耳朵仔细听着,什么声音也没有。

容许失笑,此刻的自己和变态有什么区别,就算克莱尔真的在隔壁,难不成自己还能去捉.奸不成?

下.身传来一小股热流,容许起床打开灯。

白色的内裤上一抹鲜红,例假姗姗来迟。

从行李袋里翻出仅剩的一包卫生巾,这是此前在荷兰培训时在当地的一家日用品超市买的,之后为了减轻负重,便只留下了一包。

来这里之前她做了很多准备,只是她遗漏了一点,在这穷乡僻壤,连卫生巾都成了奢侈。

“SHIT!”

容许开包装后忍不住骂了一声。

买得匆忙,她没有仔细看说明。

她以为这世上除了护垫,不带翅膀的卫生巾早已灭亡。

“你在做什么?”

暗夜中突如其来的男性声音将容许吓得一僵,她慢慢回过头,一双线条优美饱满的小腿出现在不甚清晰的视线当中。

她仰起头,他像巨人一样站在她身后侧。

借着后方宿舍里发出的微弱灯光,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容许转过头避免继续仰视这种让她不舒服的模式,她在心里低咒了一句,攥紧了手中那块轻薄的布料。

她背对着他说:“说中文,ok?”

荣晋阳向前跨走了一步,站到她的对面。

他双臂抱胸,笑问:“这么晚还没睡?在等我?”

“呵。”容许轻笑了一声,不懂他到底哪来的自信?

“晚上的事我要跟你说声抱歉。”

容许再次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疑惑。

她确定自己没有幻听。

容许斟酌了一番,自贬道:“你不用道歉,你的决定是正确的,当时我确实表现得不够专业。虽然觉得很丢脸,但面子是别人给的,脸是自己丢的,怨不了谁。”

荣晋阳弯下腰,伸手在她头顶揉了两下,很快将手收回。

容许身体僵了一下,这样的亲昵教人猝不及防。

只听他幽幽说道:“不,我道歉是因为我的确考虑不周,不是把你赶出手术室,而是我本就不该让你参与手术。”

容许霍的站起身,手心里的内裤被捏成一团,越来越紧:“你确定是来道歉而不是来羞辱我?”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荣晋阳皱起眉。

“听起来难道不是这样?你觉得我的技术水平不配跟你的台,做你的助手,谢谢你的直白,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容许说完竟觉委屈,眼睛有些微酸。

但这会儿要真忍不住哭了,她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她无心再在这儿逗留下去,捡起地上的脸盆,硬着嗓子道:“我先回去了。”

他扣住她的手腕,“妄自菲薄?你对自己的能力就这么没有信心?”

“自然有信心,否则组织也不会接受我,派我来这儿。现在你可以松手了吗?”容许淡淡道。

荣晋阳并未纠缠,随即松开手。

微叹了口气,他低声道:“我只是以为你又想起了那晚的场面,你当时的心理状态确实不适合跟台,与技术水平无关。你曲解了我的意思,所以容许,现在是不是该你向我道歉了?”

“是吗?那对不起。”

她知道他说的“那晚”指的是贡牛节庆典夜,血腥的割礼,漫天的哭叫,还有她和他之间突然失控的暧昧,都是她不愿再回忆的。

“感觉不到诚意。”他说。

容许实在不想手里攥着内裤端着脸盆和他讨论诚意不诚意的问题,侧过身打算回宿舍,冷不丁唇上传来一阵温热,停留了一秒便消失。

她瞪向他,他笑看着她:“现在感觉到了。”

容许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听他说:“回去睡吧,女人生理期熬夜会提前衰老。”

生理期?

生理期!

她例假才来报道,为什么他会知道!

容许一下涨红了脸,但她什么也问不出口。

荣晋阳再次凑近,低哑的声音伴随着呼出的热气吹荡在容许耳边——

“再捏紧点,你手里的东西就要皱成梅干菜了,下次藏好点。”

她强迫自己镇定,她直觉此刻最明智的选择应该是不搭理他,径自离开。

但,

“我以为我上次说得够清楚,我也以为你也已经很明白,事实看来那仅仅是我以为。我不介意再说一次,我不……”

他的食指贴上她微凉却不失柔软的唇,阻断她未说完的话。

“Sweet,it’sjustagoodnightkiss.Whysoserious?”

(亲爱的,这只是个晚安吻,不要这么严肃。)

就像摩拳擦掌准备在辩论赛上大展身手,对方辩手却集体弃权,这样的感觉很糟糕。

尽管比喻不太恰当,尽管他的话中尽带风流,容许却也没了继续说下去的欲.望。

再纠缠这个话题,只会让自己显得小气难看。

容许沉默着,荣晋阳拍了拍她的背,道:“晚安。”

她看着他大步离开,夜风吹过,凉透了一身。

凌晨五点,容许在床上辗转难眠。

身体很疲惫,头脑很清醒。

这个名叫荣晋阳的男人,除了他的职业,他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未知的谜。

她好奇,又不太好奇。

他的招数并不高明,却让她节节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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