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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斯的下达命令没有奏效。

通常负责医院运送病患的后勤人员均为当地员工,而独耳在这一地区臭名昭著,此刻正值他落难,大家都盼望他就此死去,根本没有人愿意帮他。

汉斯很是无奈,这些土著们倔强起来谁都拦不住。

独耳轻蔑地笑了一声,由两个手下搀扶着,一步一步挪进接诊室。

“上一次进食是什么时候?”荣晋阳手指一挥,示意其坐下。

“怎么,医生你要请我吃饭吗?哈哈,不过我现在可什么也吃不下。”独耳干笑了两声,一手扶着肚子,短短两句话便让他呼吸变得急促。

见对方神情冷肃,没有再开口,独耳敛起笑,说:“昨晚七八点。”

荣晋阳又问了主诉和病史,全程一直低头在病历上快速写着,随后用无线电呼叫主管护士桑德拉,让她将B超机推到门诊来。

接诊室的门口聚集了不少人,黑压压一片,都是闻讯而来围观魔鬼独耳的。

没有了枪支的威胁,人们也少了不少惧怕,胆大地更甚掀起布帘一看究竟。

尽管此时的独耳是个臃肿不堪,寸步难行并手无寸铁的病患,但猛兽未没,余威犹在,围观的那些当地员工和居民也只是安静地站在门外,试图用眼神将其射杀。

他们在心里埋怨着汉斯和荣晋阳。

为什么要替这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诊治,让他受尽病痛折磨而死才是众望所归,相信这也是天神对他犯下的罪行的责罚。

限行令在独耳持枪属下的退出后随之解除,食堂餐厅那边也很快得到了消息,大家讨论得沸沸扬扬,话题无非围绕着独耳曾经的罪孽和医院是否该接诊独耳。

当地员工难得意见一致,答案显而易见。

外籍员工大多数都是从西方发达国家而来,比起道德,他们更注重人权。

正如汉斯所说,MSF医院接受的病人,只论病情,无关背景。

“妮可医生,你怎么看?”里米尔情绪激动地问容许。

他不能理解那些白人医生护士满口的道义,也领悟不了MSF组织所谓的宗旨,在他看来,任由独耳死去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会出现截然不同的声音。

难道救治好独耳,让他回去残害更多无辜的人才是真理?

容许并没有立即回答。

从个人情感角度,独耳这样的渣滓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从职业操守角度,医生的职责就是救治病人,监狱的囚犯尚有保外就医的权利。

片刻后,容许看向里米尔,道:“里米尔,我的看法并不重要,你的问题没有意义。”

“当然有意义,你可以阻止荣医生。”

容许不语。

里米尔以为容许一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显然她的沉默让他大为失望。

“妮可医生,难道你和他们的想法是一样的?你忘记艾维克是怎么死了的吗?”

容许平静地说:“我永远不会忘记,里米尔。不用你提醒,是我亲手送走了艾维克母子。”

里米尔伤心地质问:“那你不觉得他们很可怜?你们救不活艾维克,却要救活杀害她的人。我不懂,我真的不懂,妮可医生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确实可怜,但我无法阻止,对不起。”

“是无法阻止,还是不想阻止?”里米尔步步紧逼。

卡特适时出声制止:“里米尔,你不该如此逼问妮可医生,她确实阻止不了。刚才汉斯为什么让大家原地不动,就是因为独耳带着武器来医院,一旦发生冲突,很可能就变成血洗医院,我相信这是谁都不愿看到的。我说得对吗,里米尔?”

里米尔不做声,但看上去明显意难平。

接诊室。

独耳的衣服被掀起,前胸后背密密麻麻的红点,十分渗人。这些红点形如蜘蛛,医学上称之为“蜘蛛痣”。

灰黑的皮肤上,妖红似火的蜘蛛痣宛如一朵朵黑暗中盛开的彼岸花,催促着宿主一步步迈向地狱之路。

B超的结果显示,独耳膨大似蛙肚的腹腔内盈满游离液体,即腹水。

重点排查肝脏部位,与荣晋阳初步判断一致,独耳的肝脏体积呈明显缩小,形态不规则,表面不平滑,包膜增厚,实质回声增高、分布不均,门静脉系统扭曲扩张,脾脏重度肿大等,是典型的肝硬化特征。

腹水症状的出现意味着独耳的肝硬化已进入失代偿期,也就是肝硬化晚期。

肝硬化是弥漫性的,不像癌症瘤子那样一切了事,它是弥漫在整个肝脏部位,且不可逆转,无法治愈,无药可医。

哪怕是医疗水平高度发达的美国,FDA(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到目前为止从未批准过任一款肝硬化治疗药物。

无药可医,并不意味着只能等死。从病因上进行治疗,减少并发症,避免病情恶化,是现今世界上大多数医院选择的治疗方案。

当病情恶化到一定地步时,最后还有一种选择,便是肝脏移植。

但在献血都被视为恐怖事件的塔塔,他们的信仰注定不会有人愿意献出自己的器.官,哪怕是至亲。即使找到合适的肝.源,这里的条件也不具备做移植手术的资质。

里米尔猜得没错,如果放任独耳病情继续恶化,什么都不做,他必然死路一条,且用不了太久。

“现在需要采集你的血样送去进一步检查。”护士桑德拉掩去心中的厌恶,面无表情地说道。

独耳那双枯黄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桑德拉,呵呵笑道:“要脱裤子吗?美丽的护士小姐。”

护士被病人调.戏这并不罕见,但桑德拉对独耳也有所耳闻,面对这样一个相貌丑陋,嗜血残暴的恶棍,给她的感觉就像爬满蛆虫的茅坑,除了恶心还是恶心。

桑德拉有点委屈地朝荣晋阳看了一眼。

荣晋阳冷声道:“我劝你最好不要得罪这位美丽的护士小姐,惹恼了她,一针下去,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不信,你可以试试。”

独耳撇撇嘴,举起双手做投降状:“OK,OK,护士小姐,刚才不过是个玩笑。护士小姐,请。”

桑德拉采完血,荣晋阳将填好的化验单递给她,她接过单子看都不用看,抱着几管血样送到实验室去了,技师麦迪会搞定一切。

独耳目送桑德拉离开,眼神玩味,回过头问荣晋阳:“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荣晋阳走到独耳跟前,弯下腰,两指扣起,在他隆起的肚皮上敲了两下,移动性浊音显著。

直起身,荣晋阳居高临下地看向独耳。

“接下来?接下来你需要去撒泡尿。”

独耳让属下搀他出去,快走到门口时,他突然伸手示意停下。

他用土语吩咐属下:“就这里,帮我解开裤头。”

接着,他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急诊室门口的墙角悠然自在地撒起尿来。

门外聚集的围观群众目睹着这一切,尽是一脸麻木。

没有人出声指责。

拉上裤头,独耳转身回到座椅上坐下,“撒完了,舒服。医生,接下来要做什么?是不是再要我去拉泡屎?这个可能有点困难,我现在拉不出来。哈哈哈哈~”

他的两个手下也跟着哈哈大笑,虽然他们压根没听懂老大说了些什么。

独耳这一系列低劣的挑衅行为并没有触怒到荣晋阳,在他眼中,独耳和垃圾本质上没有区别,他没有必要为垃圾产生情绪,何况卸了枪支的独耳对荣晋阳来说真的不具备一丝一毫的威胁。

想要解决掉独耳实在过于简单,医生一旦动了杀欲,会让人死得不知不觉。

“说简单点,你现在一肚子的脏水是由于肝硬化引起的。更加直白一点,你的肝脏已经缩小变形,表面粗糙,质地变得坚硬。听说你对活体解剖有点研究,应该知道正常人的肝脏表面光滑富有弹性的吧?”荣晋阳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独耳听得出他话语中的讽刺,什么活体解剖,直接说老子擅长划人肚皮行了,解剖是什么玩意儿老子可不懂。

“医生有话直说。”独耳面色不豫。

“意思就是,他准备在你肚皮上戳个洞,把你肚子里的脏水放一放。”克莱尔掀起门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利多卡因注射液。

“你,是谁?”

克莱尔哼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看见这一小瓶东西没有?没有它,等会儿放水的时候你会疼得惨叫连连,然后昏死过去,或许一下就见马克思了。”

“马克思是谁?”

“鬼。”

独耳面部纠结到一起,那道疤痕被纠好几道褶子,像被截成几断的蚯蚓,看起来既恶心又可怕。他看着荣晋阳,说:“我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把戏,这里面的水的确让我十分痛苦。”他拍了怕肚皮,继续道:“巫医救不了我,我不信邪,但我决定相信你们一次。”

克莱尔翻阅着荣晋阳记录的血压脉搏以及腹围等测量结果,讥讽道:“你有得选吗?”

独耳哈哈大笑:“这位美女说得没错,我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相信你们,要么等死。我现在还不想死。敢问美女尊姓大名?”

“请称呼我为琼斯医生,如果你希望等会儿没那么疼的话。”

克莱尔消完毒,戴好无菌手套和口罩,轻推了下注射器,针头的银光和她的眼神一样冷。

“等一下,”独耳伸手阻止克莱尔下针,他转眼看向荣晋阳:“医生,既然要在我肚皮上戳洞放水,那就帮我多放掉些,最好放干净。”

克莱尔忍不住笑出声,送检回来的桑德拉在一旁也控不住抿嘴而笑。

荣晋阳面色冷峻地说:“大量放水出现肝昏迷的可能性非常高,中枢神经中毒的后果不是像傻子一样胡言乱语抽搐,就是直接不省人事,然后无声无息地死去。”

“你在吓唬我?”

“你可以这么认为。”

“……”

桑德拉小声嘀咕:“何必告诉他,死了也是他自己要求的。”

荣晋阳神情淡然道:“我不会让他死在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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