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妍睁开眼,漆黑一片,但是她记得他的淡淡的气息,抬抬头,见到那俊颜上染了一层怒气和担忧之色。她就知道,他不会放任她在危险当中。
玄墨紧蹙眉头,再次离去,安琪将迷障撤除,看了看妍妍,眼里的情绪不明,看了看玄墨。
“走吧!”玄墨淡淡道,他眼里的坚决那么明显,紧蹙眉头,脚步却有些沉重,他和她这一条路根本行不通,何必自寻烦恼?
安琪在前方带路,玄墨依然给妍妍留下了一个背影。
妍妍这次没有追,纵使哭得很伤心,可是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可是她手中,已经拿到了她一直想要的东西,玄墨的玉佩。
这一路,没有人再言语,各有所思,玄墨的心迹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他,不会要妍妍,他不想耽误她,误导她,最后换来的,只是两个人的痛苦。也许,只是他一个人一生的伤痛,和她一生的愧疚,他没有那么多个十年可以等待,可以用来抚平伤口。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保重!”安琪淡淡道,显然心情有些沉重。
“嗯,日后有机会,再来看你!”玄墨的神情也是很沉重,淡淡道。他只说来看你,而不是,你们。这话中之意,安琪自然听出来,淡淡笑了笑,点了点头。
玄墨和啸阳走了出去,外面的队伍早已经等候多时,东海国王身边还有两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二人一看就知是人中之龙,和那如诗如画的美男子三分相似,俊美不在话下,这些年他们的父皇一直让他们来破阵,让他们长进不少,美丽的容颜上没有一丝稚嫩和孩子的幼稚。在他们的世间里,只有强,没有弱。
玄墨微微蹙眉,只见东海国王似乎看到了什么,瞬间冲了进去,那白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烟雾之中,他冰冷的容颜再次结上厚厚的冰块,只见那白色美丽的身影在烟雾中若隐若现。一声巨响,他催动内力,一声惊天地气鬼神的声响,他十丈内的烟雾冲散,可是却看不到那个身影,他的天下。难道是幻觉?
“皇上,皇上……”云离大惊冲进来,见东海国王完好无损才放心。
他不语,只是看着那烟雾,可是刚才他确实看到她的容颜,依旧是十年前的模样。
“皇上,您……”云离想要劝他回去,可是话没说完,他已经闯了进去,他失去了理智。
“父皇……”一个少年闯了进去,一路追随。
“太子。”云离大惊,却再也追不上。这烟雾淹没了这两个人的身影。
云离立马带着大队人马闯进去。
“王爷,他们发动进攻了。”啸阳淡淡道。
“要知道东海国王的野心,他这十年一直在攻打鬼谷,让这世间太平了十年。东海国王心思深沉,无人猜透他为何非要和鬼谷作对。若他攻打天下,那必然是血流成河,百姓流离失所。”玄墨淡淡道,翻身上马,晟王是什么人,岂会需要他玄墨帮忙?而且里面还有一个段天冥,东海国王对付一个晟王都难,在上一个段天冥,那就别想占一点便宜。
玄墨回头看了看那十里迷障,微微蹙眉,刚策马几步,却猛然调转马头,从马背上飞身而入。啸阳大惊,这是晟王为东海国王设下的机关,十里迷障,里面机关重重,他这一去,和东海国王一样,凶多吉少。
玄墨在龙穴宫十年,对机关了如指掌,可是晟王的这十里迷障终究别具一格,他步步为营。
东海太子拔出佩剑,警惕观察四周的,他没有追上他的父皇,将自己丢进这机关重重的阵法中,这十年,他每一年都闯一次,每一次,都翻天覆地的变化。十几把利箭横空出现,刺破迷雾射向他,他的耳朵微微一动,一个闪身,和利剑错开,金色的盔甲划破了一个痕迹。
他的动作很灵敏、矫捷,不断在树上跳崖翻滚。他没有他父皇的内力,东海国王只要手一挥,就能将利剑化为乌有,可是,他却很难冲破晟王为他亲自设下的最后的障碍,总是过不去,在原地打转,他停了下来,眼神冰冷似剑,射向远方,却刺不透那迷雾,寸步难行。
东海太子身上沾染了鲜血和泥土,突然听到附近的有人的声音,朝着那个方向飞身跳跃,速度快而有力。
“你是谁?”他拿着剑对着妍妍。
妍妍将玉佩放进怀中,擦干眼泪,一脸怒气,嘟着嘴瞪他,问道:“你又是谁?小毛孩?”
“你是鬼谷中的人?”东海太子很稳沉,不轻易被激怒,冷声道。叫他小毛孩又如何?他十四岁,和小毛孩差十万八千里。美丽的脸蛋依旧从容不迫,拿着剑指着妍妍。
“你是东海的人?”妍妍也猜出了,警惕地看着东海太子。
“你果然是鬼谷中的人,跟本太子走!”东海太子拿着剑架在妍妍脖子上。
“去哪里?”妍妍没有一丝惧色,怒瞪他,问道。
“带本太子找一个人。”东海太子推了一把妍妍,妍妍撅起小嘴,怒视东海太子。
“先把剑收好,我又逃不掉!”妍妍闷闷道。
东海太子只是把剑放下,可是依然警惕巡视四周。他的耳里很好,细细听着四周的动静。
“走这边!”东海太子指了指一个方向,妍妍从小就接受晟王的机关术,对晟王设下的机关了如指掌,她很轻易就离开了危险的地带,东海太子很精明,跟着她的脚步,不敢乱动,更不敢走错一步。
七拐八绕,东海在迷雾中看到了他的父皇,他没有激动跑过去,而是极其冷静说道:“父皇,儿臣救驾来迟,请父皇恕罪!”
东海国王微微低眉看了看他的小身板,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就是妍妍,他的薄唇微微一翘。
“做的很好!”
“谢父皇夸奖!”
妍妍微微蹙眉,看着这样冷漠的君臣父子,非常不解,他的父王可不会那样冷眼对浩浩和她。
“前面带路!”东海国王冷冷开口,不怒而威,不容人违背。
妍妍摊开手掌,看了看她走进的这个阵法,意思很明显,她走不出去。“我父王亲自设下的阵,进容易,要出去,很难,他从不让我碰这个阵。我也不知道怎么走出去!”
东海国王的美眸微微眯起,眼里的怒意显而易见。
“那就别怪朕手下无情。”东海国王手一挥,抓住妍妍的腰带,将她拎在一边,他就不信,晟王没有发现他的女儿不见了?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妍妍大怒道。
‘嘭’一声响,妍妍被扔了出去,倒在东海太子跟前。
“看着她,等晟王亲自出现!”东海国王冷冷道,坐在巨石之上,霸气凌人,真不愧为一代帝王的气势,与身俱来的傲骨和王者气息,傲慢和冷漠汇聚一身。
东海太子看了看跟前的妍妍,妍妍吃力地爬起来,揉了揉胳膊,小手被划破了几道伤口,白皙的小手全是鲜血,她坐在草地上,看着这一片林子,在迷雾中,根本看不清。
“你们这些坏人,干嘛要闯鬼谷?”妍妍可不甘示弱,只是将伤口按住,怒瞪头顶上那张俊颜。
东海太子只是低眉看着妍妍,拿着剑,对准妍妍的脖子,冷冷道:“不许用这样的口气和我父皇说话!”
他最敬重的人就是他的父皇,容不得任何人对他的父皇不敬。
妍妍抬起头,怒瞪了一眼那个少年,闷闷地头,小手在怀中摸了摸那块玉,小脸浮现出一个开心的笑容,似乎那就是定情信物,是玄墨的定情信物,小脸开心地埋在膝盖上,模样像是委屈地哭泣的小孩,可是却没人看到她偷笑的容颜,如情窦初开的少女,对那神秘的爱情的向往,对他的期待。
她闭上眼睛,嘴角那甜甜的笑意那么明显,还带着几分羞涩。等她长大了,再也没人说她不懂爱情,再也没人拦着她,她要去找她的玄墨。
“呵呵……”妍妍想到这些,居然痴痴笑出声。
东海太子还以为她在哭,没想到居然还笑得那么开心,他依然细细听着四周的动静,警觉异常。
“父王,有人在附近!”东海太子低声说道,剑指在妍妍的脖子上。
东海国王只是点了点头。
“快呼救!”东海太子冷声命令妍妍。
“怎么呼救?”妍妍的春秋大梦被东海太子打扰,抬起头,怒瞪他。
“那本太子帮你!”东海太子的剑微微一转,险些划到妍妍那张倾国的容颜,一转,划破她的手臂。
“你个疯子,变态!”妍妍大怒道,没有哭喊疼,一只手按住伤口,火冒三丈,连忙站起来。和东海太子打起来,可是她武功不及,轻功再好亦是无用,三招就被东海太子打趴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襟。
“好啦!救命啊!我被绑架了!”妍妍咬咬牙,怒道,可是这喊救命的声音确实没心没肺,似乎是闹着玩的,根本不认真,也不惶恐。
“认真点!”东海太子怒道。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被绑架居然没有惊恐,不的那个回事。
“那要怎么认真?你喊一个?喊给我听听?”妍妍依然按住伤口,不服气地骂道。
“你……”东海太子微微磨牙,忍住怒火,大喊道:“一个女孩在本太子手上,若无人来救,本太子绝不会让她活着出去!”
一阵狂风袭来,东海太子手中的剑瞬间脱离掌心,他往后退了好几步,东海国王嘴角一勾,立马冲妍妍身上一抓再一掌,却打在一个坚实的胸膛,一切都如东海国王所料,这个人,一定用身体相护。可是他却还是微微一怔,因为他不是晟王。怎么可能?
大家没猜错,是我们的玄墨。
玄墨一掌还了回去,东海国王往后一退,放开妍妍。玄墨一把将妍妍护到身后,一如第一次见面。唯独不同的是,他被东海国王这一掌打中,猛吐一口鲜血,俊美的容颜惨白得没有一丝丝血色。东海国王是用来对付晟王的,岂会没有下狠力?
“你怎么样了?”妍妍看到玄墨吐一口鲜血,大惊,抓住他的手,抬头看着那张容颜,很明显,受了重伤,她很害怕,手忙脚乱却不知如何是好,暗自后悔不听安琪的话学医。
“玄墨,难不成,你想要用她,做她的替代品?”东海国王鄙夷地看着玄墨,冷笑道。
“东海国王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都下如此重的手,还真不愧是冷酷无情!”玄墨根本不回答他的问题。
“朕冷酷无情总比你多情,要强。”东海国王冷声道,他要等的对手,是晟王,不是玄墨。
“呵……她是她,而她,不是她,她只能是她自己。”玄墨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他口中的她,和她,东海国王自然知道,也清楚,嘴角只是微微一勾,淡淡扫了一眼,漫不经心开口道:“朕好言劝你一句,离她远一点。因为,你现在根本不可能从朕手上将她救走。”
玄墨惨白的脸上突然出现一个志在必得的神情,那自信满满的眼神让东海国王微微不安,顿时起来杀心,出手绝对不含糊。
玄墨一只手将妍妍护在怀中一只手挡住东海国王惊人的杀伤力,他若不受那一掌,根本不可能处于劣势,可是谈什么都晚了,东海国王已经算准他必然会受那一掌。
刚退到烟雾之中,玄墨脚尖一点地,一个旋转闪身,东海国王的一道强而有力的掌风击倒在玄墨一直用身体挡住的机关上,顿时无数只飞箭袭来,地面掏空,东海国王如闪电般往后退回原地,看着地面上的大坑淹没了这两个人。
玄墨用身体护住妍妍,在机关隧道中滚落,偶尔还是能听到玄墨忍痛的声音,妍妍一直在他怀中,如论如何滚落,她的小身子根本没有碰到过地面,他用身体,为她挡住一切危险。终于倒在一片空地上,四周一片漆黑。
玄墨挣扎着起身,从袖中掏出一颗夜明珠,行走江湖,他必带的物品。
“妍妍,伤到哪儿了?”玄墨吃力开口,他开口的第一句话问的是妍妍伤到哪儿了?这一路他用身体护着,要伤,也是他伤,他没有查看自己的伤口,第一件事情,就是看妍妍的伤势。
妍妍突然哭了,抱着他的腰肢,她小小的心,被什么东西刺痛,她感觉很难过,可是又感觉很开心,她分不清是开心还是难过。陌生的喜悦感,她不知道是什么,可是那种依赖,她感觉无人能取代。‘她是她,而她,不是她,她只能是她自己。’妍妍还分不清,可是她却将他的话,悄悄记在心里。
玄墨低眉看道妍妍胳膊的伤口,紧蹙眉,温声道:“还是受伤了?”
玄墨将夜明珠放在一边,从袖中掏出一张洁白的手绢,温柔包扎着她的伤口。
妍妍低头看着那双大手,眼泪啪啪落下,她在东海国王和太子的威胁下,根本不会哭泣,被摔在地上,被割伤,她连喊疼都没有,可是这一刻,她却哭得稀里哗啦,似乎受了多大的委屈。
玄墨一丝不苟地包扎伤口,看着她的小手也是血迹斑斑,伸手从怀中撕出一块白布,分成两半,将她的小手窝在手心里,轻轻用布条包好。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忘记了,他不该这么做,忘记太多太多。似乎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等到他为她包扎好,才发觉自己全身哪都疼,身子像散了架,猛咳几声,又是一大口鲜血。
“你怎么样?”妍妍急切问道。
玄墨勉强一笑,拿起地上的夜明珠,巡视了四周,却笑道:“看来当年你父王进了龙穴宫,收获不小,居然造了九死一生机关。”
“九死一生?我们能出去吗?”妍妍微微蹙眉,问道。她听说玄墨的九死一生机关,险些要了她父王的命,因此,她父王才特意研究了九死一生。
“我选择进来,自然能带你出去。”玄墨强撑着身体,脚步沉重地上前,一只手拉着妍妍。如果是他一个人,他未必会强忍住那股困意和晕眩,他一定会选择睡下,再也不用醒来。可是他不能那么做,因为他身边,还有妍妍,他,必须将她送出去。
两个人在黑暗中慢慢前行,玄墨对对里面的机关太过于了解,绕开每一个促发机关的陷阱,如履薄冰,由于坏境的危险,他微微有些紧张,没有当初的潇洒。因为他要为她的安危负责。
妍妍在他宽厚的背上,静静看着他的侧脸,视线还是不自觉地模糊了,吸了吸鼻子,把头埋在他的脖子里。
“妍妍不哭,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不怕!”玄墨以为妍妍是因为害怕面对死亡,温声安抚道。
“嗯……只要有你在,我到哪里都不会害怕。”妍妍带着很浓的鼻音说道。
玄墨的身子微微一颤,眼神微微垂下,眼眸微微泛黑,他停下脚步,许久,都漫不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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