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石之间,有着寸草不生的大峡谷,似乎隐隐约约还夹杂着石块禁受不住烈日炙晒的暴裂声。
峡谷的入口处,放置着一张平台,上面的焚香还在燃烧,屠宰好的猪、牛、羊和新鲜的水果,一一摆放在桌面上。
平台前,几名祭师口中念念有词,说着将一个头上盖了块红绸的女子安置在祭品正中央,接着再叩拜几次后,悄悄离去。
红盖头下只能看见灰色的岩石,和自己身上的红绸衣,像是个待嫁的新娘,只不过,新郎却是这大峡谷中的一条火龙。
它常年出没于村庄城镇,危害生灵糟蹋粮食,百姓们苦不堪言,只好每年都来此地献出给火龙的祭品,其中,也包括了火龙的新娘。
前几任新娘的有去无回,谁也不在这代表了什么,但是终究是没人敢入这峡谷。
不知道等了多久,时间流逝,太阳已经当空,这是一天中最热的时段。
披着红嫁衣的女子,暗自喘了口气,嘴里有点渴,咬到的下唇已经开始发干,这火龙怎么还不来?
才想着,猛然脚下的大地摇晃起来,同时,夹杂着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几乎是要响彻峡谷,女子心下一喜,终于来了!
想着,缓缓自台面中间站起来,头上披着的红盖头微微颤动。
峡谷的深处缓缓走出一条火龙,沉重的脚步震得大地摇动不已,庞大的身躯几乎可以遮住半边天。
火龙径直走到祭品前,毫不犹豫的就抓起中间的女子,扔入口中。
被抛至半空中的女子,娇小可人,红盖头掉落,露出的是张绝美的脸,眼神中却充满了笑意,而不是应有的胆怯和害怕。
就在即将坠到火龙舌头上的那一瞬间,女子手中出现了数把匕首,皆泛出森冷的寒光。甩手便把匕首刺在火龙口中不同的位置。
随后她脚一落稳,没待火龙闭嘴吃下她,就早已经敏捷地飞跃而出,缓缓坠下的血色衣袍,好似是一朵火花,那样妖艳。
火龙一怔,显然已经发怒,狂吼起来,张嘴就向她咬去。
突然数十条铁锁从峡谷口的各个方向射出,铁索尖端的巨钩全数准确射入火龙鳞中,勾紧,使力。
一秒的失神,让它错失了吃掉那女子的机会,被铁锁捆住的身体,巨痛感让火龙狂暴的摆动身体,想要甩掉铁索。
一直隐蔽在岩石后的帝之国精锐部队迅速出击,向火龙进行攻击。
峡谷远处是安然全身而退的红衣女子和十几名将领。
“啧,人龙大战,好精彩。”红衣女子小小的娇美脸蛋满是灵活的气息,整个人精神万丈,就像天地间的灵气都集中在了她身上似的。
她笑着将方才飞散的及肩直发随意扎成一束,决心悠闲的观望峡谷内的激战。
在她身侧,站立着一位高大男子,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好看的眼眸带着几分淡然。
“婳娍,你没死成,想来,帝之国的国都中会有很多人失望。”身为火龙的祭品还能活下来,免不了又是要一阵传言。
她笑着抬头看向高出她一个头的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越沚,别这么遗憾,我没死成,就说明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老天才不让我命丧龙腹啊。”
才刚道完,婳娍便立即被峡谷中的激战所吸引,“啊!喷火了!真的是火龙啊!”
随之又感叹了一番,啧啧,真稀有,一般的火龙至少要修炼个两三百年才能喷出这么灿烂的火焰吧。
“将军。”一位男子前来禀报,说道,“比预料的要厉害。”
凌厉的眼神扫向手下,“婳娍,你去引开它的注意力。”
看向远处的战况,越沚叹了口气,再这样下去,火龙铲除不了,他的军队还得赔上大半。
婳娍起身,利落地脱下身上碍事的红色嫁衣,随后一身红衣武装的她笑着摇了摇头,似是感慨,“没用。”
还得我出马,婳娍想着,就已经前往了“战场”。
“你!”随后而来的几个男子,听到婳娍的这番话,按捺不住刚要开口,却被为首的男子拦住。
活动了几下腿脚,婳娍偏过头,一脸笑意,“越沚,要是这次我死成了,别忘了用赢来的钱帮我建个漂亮的坟。”
眼眸微微沉下,越沚露出个可以勉强称为微笑的表情,“遗祸万年,你死不了的。”
说完,偏头吩咐自己的手下,“配合祭,实行第二方案。”
“是!将军。”
疼痛难忍却依旧力大无比的火龙,在瞅见一侧的红衣女子后,发了疯的调头向她攻击。
而她则是不慌不乱的飞跃向空中,双手画圈,念咒,一股耀眼的火焰跃然而出,笼罩住火龙,火龙的咆哮响彻天地。
得以喘息的士兵们改变了方案。
随着指挥一声令下,所有士兵全部上阵。
一场恶战,用了将近十个小时,结束的最后是利用毒链绞住火龙的颈部,婳娍用咒杀术暂时定住火龙,越沚亲自将寒冰剑捅入火龙的心脏给予致命一击。
最后的咆哮,在夜幕中散落。
这个世界由众多国家组成,而被称为世界支柱的只有五个最繁荣昌盛的大国,分别居于世界四个不同位置,维持着整个世界的和平稳定局面,至少在表面上,五个大国互相约制,谁也无法一头倾倒的颠覆和平年代。
位于世界正中央是帝之国,世界之北是寒冰之国,之南是绿之国也就是传说的生命之国,之西是荒原之国,之东是一望无际的海之国。
作为四国之中的帝之国,占据了四个大国商贸往来的重要地位,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其实极为危险,要不是五个大国实力皆在伯仲之间,又相互暗中抵触,恐怕战火早就先一步在帝之国掀起。
只可惜,这一代的帝王英明睿智,将帝之国与其他四个国家的外交关系在面子工夫上打点得非常完美,四个大国都维持着很好的礼尚往来,谁也不会轻易在战略上出现任何漏冻。
这样的“和平盛世”里,闹出些小小的乱子,其实是很容易被人原谅和遗忘的,或许是这样……
帝之国国都。
欢腾的庆典轰动了国都上下,热闹无比的庆贺左侍将军越沚以及祭婳娍成功斩杀西域峡谷火龙归来。
左侍将军府更是张灯结彩,贺喜人流不绝,热闹得很。
后院。
诺大的庭院,盛开着百花,引入温水,加上精心设计的亭台楼阁,构成一副别致的景象。
好不容易避到后院的越沚靠在廊柱上喘了口气,这才觉察到了什么似的,朝院内的亭中走去。
越接近,他越能肯定婳娍的存在。
亭中摆放着看起来就十分舒服的躺椅,原因无他,有人身着红裳正躺在里边睡大头觉。
空气中还有着前院飘来的酒气和吵闹,她也能睡着,真服了她了,他摇摇头,英俊的脸露出干笑,现在的问题是……
身为祭的她,不在祭司院休息,跑来他这将军府睡大头觉是什么意思?他这里风水特别好?
没待他靠近更多,躺椅中的人已经慵懒地睁开了惺忪睡眼,若弯月的柳眉之间是一点火红的朱砂痣,显得整张小脸更加娇美无比。
看清来人,婳娍露出个懒洋洋的笑容,揉了揉仍发困的眼,舒适的打了个呵欠,伸展出懒腰,活像只刚睡醒的猫,“越沚,你被释放了?”
就算越沚是青年一代中最易相处的将军,恐怕也受不了外面的过度应酬以及刻意得令人恶心的谄媚。
随意搬了一边的石凳坐下,越沚的眼中是不屑与冷淡,“你怎么不回祭司院?”
三天两头来他这里,有时还真得看看那躺椅下有没有孵出一窝小鸡。
“懒得去见那堆老太婆。”婳娍顽皮的露出一抹笑容,整个人蜷着,看来是打算再大睡一场的样子。
越沚浓眉微挑,“哦,回到都城五天,你懒得回祭司院,也懒得进宫去拜见帝王?”
闻言,婳娍的大眼睁开,左右转转又闭上,仍是含着笑,伏趴在手臂上,舒服的几尽打呼噜。
“我只是他统治帝之国的无数棋子之一,做什么那么紧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自然会叫我去见他。”
啊,好软好舒服,草果然总是邻居家的绿,老婆还是别人的好啊,真想把这张椅子偷回祭司院占为己有。
说完,婳娍仰头看看近午夜的天空,深紫若墨。
“明天进宫吧。”高大的身子直起,转过去,越沚没回头的开口,“纵使你是祭,也太放肆了。”
出征的所有人回都城必须向帝王复命,若她再不入宫见驾,那么迟早会惹得向来与她关系不好的帝王在百官挑拨下降罪。
掀开一只眼,看着他的背影投入夜色中,婳娍这才睁开另一只眼,托住下巴,“为什么我觉得越沚愈来愈未老先衰了?”
啧,连说话都一幅老骨头样,没治了。
窝个自己喜欢的姿势,管他天塌下来,她也要先睡上好好一觉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