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年夕爱极了他这股理直气壮的厚颜无耻,低低的笑了几声。
“我倒是想抛夫,关键胆子小,不敢。”
“知道就好,快,帮我洗把脸,脸上脏死了。”
这话说得真假参半,宋年夕也不戳穿,打了温水就替他洗脸。
“过几天我要出门一趟。”
宋年夕一听这话,眼神顿时变了,“到哪里去?”
“请兄弟们喝顿酒,替他们送送行,都要退伍了,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见。”陆续的声音有些发沉。
陆续正有些担心这女人不会同意时,她开口道:“约法三章我就同意。”
“说来听听。”
“一,我陪你去;”
陆续眼睛一亮,忙不迭的点头,“那必须的。”
“二,一瓶啤酒为限。三,一个小时必须回医院。”
陆续一愣,他原来以为宋年夕让他去一去,露个面,已经算不得了,没想到……
他微微闭上眼,随即睁开,目光幽深,“这样的好老婆我要不努力把人娶回家,老天都看不过去,非得下道雷劈死我。”
宋年夕:“……”
她垂下眼,好像微微迟疑了一下:“陆续,有些人注定是过客,但有些人是可以陪你一辈子的。”
陆续原本平放的手,手指微微蜷缩了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
宋年夕站立了片刻,一声不吭的逃进了卫生间。
要死了!
要死了!
他现在心里一定是在笑话她了。
其实自己刚刚只是想安慰他一下的,没有别的意思,但话听上去,却暧昧的不行,好像要求着他结婚一样。
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说了那样的话?
真想咬舌自尽算了。
陆续不慌不忙的调身了一下身体,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悠哉游哉地对着卫生间说:“宋年夕,我背疼,帮我揉揉。”
“马上来。”
宋年夕走出来,脸上的红色已经褪尽,“你现在还不能翻身,我只能伸到后面,帮你揉一揉。”
“手呢?”陆续看着她。
宋年夕乖乖送上自己的小手。
陆续接过来,握住了,轻轻一拉,把她的手放在心口。
感觉他的胸口迸出的气息是活生生的一团烈火,宋年夕一下子心跳加速。
“宋年夕,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不急在这一时,等你家男人出了院,身体养好了,咱们一件件事情慢慢做。”
包括治好你的病。
宋年夕像被蛊惑了似的,顺从的点点头。
点完,她才发现不对,忙解释道:“陆续,我刚刚说这话的意思是……”
“不管什么意思,反正陪着我一辈子的人,肯定是你。”
宋年夕先是一愣,再勾唇一笑,又点了几下头。现在这个男人说什么,对她来说都是对的。
陆续见她这么听话,又想吻她,可身体拖后腿,“好困,想睡一会。”
“嗯,你睡吧。”
陆续慢慢阖上眼睛。
就在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嗡的响了起来。
宋年夕轻轻抽出手,绕到床的另一边,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她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特殊的号码,应该是消防中队打来的。他们是知道他刚刚脱离危险,那么这个时候打电话……
“给我接吧。”不知什么时候,陆续睁开了眼睛。
宋年夕把手机贴到他耳边,陆续听了几声,脸色沉了下来。
挂了电话,宋年夕焦急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陆续拉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有个叫顾画的小姑娘又要自杀,这已经是她第四次要自杀了。”
宋年夕:“……”
陆续眼睛似有什么东西涌动了一下。
“年夕,帮我拨一下沈鑫的电话,上次就是他救的这个姑娘,这一次,他也一定能把人救回来。”
……
沈鑫挂上电话,顿了两秒钟,“周凡,拉警报,去景达商务楼。”
周凡:“班长,那边着火了?”
“不是,有人要跳楼。”
周凡想着刚刚牺牲的好兄弟,冷笑连连,“有的人想好好活,活不成;有的人没事就整跳楼,累不累。”
“那个女孩不一样。”
“那个女孩?”周凡心一沉:“难道说是……顾画?”
沈鑫点点头。
上回他和赫瑞文聊过后,特意去学校找过她,结果她根本不想见人。
没想到,仅仅隔了几天,她又要跳楼了。
“那……咱们得快点,这姑娘瞧面相不像是会作妖的人,估计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沈鑫瞳孔缩了一下,没有说话。
警笛声响起,马路上的汽车纷纷避让,让消防车先行。
不过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车子就赶到了景达商务楼,远远就看到在高楼的窗台上,坐着一个人。
“沈班长来了,跳楼的人叫顾画,身处的位置在八楼。”
沈鑫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八楼?摔下来几乎就是粉身碎骨,没有任何生的希望。
“她坐在那里多久了?”
“从我们接到群众报警,到现在,已经有半个小时了。”
“整个楼层一共多高?”
“一共十一层,沈班,上不上,下不下,救援难度很大。”
沈鑫冷冷看了她一眼,“没试过,怎么知道难度大,还是小,别废话了,我先上去。”
“沈班?”
周凡突然伸手拉住他,“我去吧,高空救援,是我的长项。”
沈鑫深目看了他一眼,说出两个字:“一起。”
坐电梯上了八楼。
沈鑫找到顾画窗户的位置,心直往下沉。
顾画跳过几次楼,但每次不是在平台,就是低楼层。
这一回,她从窗户爬下去,落脚的地方仅仅是一个只能站立一人的小平台,前面没有任何遮挡……
“周凡,你们研究一下救人方案,我去和她聊几句。”
“好。”
沈鑫一步步靠近窗户。
顾画背着背包,手里抱着个洋娃娃,背对着他坐在平台上。
心,一下子被揪住了。
“顾画,你还认得我吗?”
少女慢慢回头,眼睛里透出一点点光亮,点点头。
沈鑫屏住呼吸,再往前靠近一点:“上一回你不是答应我的吗,怎么又想不开了?”
寒风,阴冷而凛冽,仿佛能吹透皮囊,直抵肺腑。顾画红了眼眶,莞尔笑了笑,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