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的眼力很好,一眼认出沈瑶腰间这块羊脂玉佩。萧家玉匠独特的手法雕刻出万寿藤纹,寓意着“生生不息”。
萧家嫡出子女,出生时便会雕刻一块玉佩,每一块玉佩刻上拥有者的名字,供奉在寺庙里开光,待满周岁时佩戴在身上,从不离身。
父亲的那一块,十几年前便丢失了。
如今出现在一位小姑娘身上。
她的容貌与父亲有五分像,尤其是那一双眼睛。
“秦兄来了。”萧括起身拉开一旁的椅子,目光扫向沈瑶时,对上那双眼睛,“哎哟”一声,笑着打趣道:“阿彻,小姑娘跟你长得有点像。你俩这么一块走出去,旁人都会错认做兄妹俩呢!”
他这一提,秦玉章愣住了。仔细看一眼沈瑶,又看一眼萧彻,眉眼轮廓间是有几分相像。
沈瑶万万想不到她是驸马的女儿,那封信是母亲生下她时,写给父亲的,最后有所顾虑,这封信并未寄出去,与父亲的贴身玉佩放在一起。
她没想到自己会柳暗花明,摸不准萧彻的态度,故意戴出玉佩试探他,再做下一步决定。
沈瑶在众多视线打量中低下头,紧张地汗湿掌心,等待萧彻判刑。
屋子里的氛围冷凝。
萧括想打圆场。
“坐下罢。”萧彻淡淡地收回视线,父亲生性风流不羁,日日流连在烟花巷陌里,放浪于秦楼楚馆间。有几个私生子女,并不是一件怪事。
她能安然出生,得幸于她有一个聪明的母亲。
沈瑶眼底划过失望,捉摸不透萧彻的心思。
众人在推杯换盏,刻意活跃氛围。
沈瑶像坐在插着针的毡子上,心神不定。
“表哥,我出去一下。”
沈瑶不等秦玉章回答,悄然起身离席。
——
沈明棠和老头儿、谢三郎在靠楼梯的位置坐下。
刘掌柜瞧见她,双眼一瞪,大步走过来:“谢娘子,你们这是干嘛来了?”
“换换口味。”沈明棠微微笑道:“刘掌柜,打开门做生意,不欢迎客人?”
老头儿从竹筒里,抽出七八根菜签,往桌子上一扔:“墨迹个啥?快叫你们的御厨掌勺,怕咱们赖你的账?”
刘掌柜一噎,见食客往这边打量,磨了磨后槽牙,抓起一把菜签进厨房,交给一位三四十岁的男子,“您将这一桌菜做好了,是福满楼的厨子过来拆台。”
御厨一听,拿出看家本领,捯饬一桌菜。
刘掌柜端出去之前,每一样都尝一筷子,点了点头:“这手艺绝了,保管叫她心服口服。”他指使跑堂的:“给第六桌端过去。”
饭菜上桌,色香味俱全。
老头儿挟一个水晶肘子啃一口,咀嚼几口,花白的眉毛皱成一堆,“丫头啊,这菜的口味,咋跟你的有点像呢?”他又尝一尝虾仁,砸吧砸吧嘴,比出一根小指,大拇指掐出一小节:“比起你的手艺,差了一星半点啊。”
沈明棠挟一筷子鸡丁放进嘴里,熟悉的味道在味蕾绽开,她眉眼一弯,笑眯眯地说道:“我们把御厨挖过来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