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会说话了?
可发出的声音太难听了吧?
而且很费力,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
喻晚皱一皱眉头,很困惑不解,死后会没有病痛,她应该说话很流利才对。
“阿晚!你会说话了!”沈明棠又惊又喜,鼓励道:“你再说一句?”
喻晚惊的缩一缩身子,这才觉得肚子很疼,脑袋里很多疑问,她比划道:“姐姐,你们怎么在这里?”
“你这傻丫头,再有深仇大恨,也不能跟人玉石俱焚,从其他地方报仇啊!你吓死我了,差一点点,我若去晚了,你就真的死了!”沈明棠又急又气,手指狠狠戳一戳喻晚的脑袋:“喻老夫人将你托付给我,我没有照顾好你,我这辈子良心都不安!”
喻晚眸光震颤,手指快速的比划:“我没有死?”
“你就这么想寻死?”沈明棠气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喻晚沉默下来,睁着一双茫然没有焦距的眼睛望着帐顶,她没有死,虞夫人也没死吧?
难道坏人真的要遗千年吗?好人怎么留都留不住!
喻晚苍白没有生气的脸上蒙上一层悲哀,她静静的伏在床上,柔软如缎的长发披散,将她瘦小的身子淹没在锦被里,那样的孤寂、哀伤。
“阿晚,你的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她一夜之间失去丈夫、儿子、孙子,再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你是让她活下来的支柱,为了让你能够无忧无愁的活下去,从几年前开始为你部署,就希望你有个平稳的生活。她临终前,最牵挂,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
“你为了虞夫人这种人舍掉自己的性命,喻老夫人若知道的话,她该多么的痛心的啊?为了你,她不敢死,祈求长寿。为了你,她放弃自己的生命,保护你平安,你这般不爱重自己的身体,便是辜负她对你满腔的爱意,恐怕死也不能瞑目!”
沈明棠专捡着扎心窝子的话,毫不留情的拍醒喻晚,以免她今后再犯糊涂!
喻晚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将脸埋在锦被里,双手紧紧揪扯着被子,发出压抑的哭声。
沈明棠声音轻柔道:“斯人已逝,仇恨对你祖母而言虽然重要,可没有什么比你好好活着更重要。阿晚,你的祖父和父兄都希望你好好的活着。至于那些恶人,自有报应。”
喻晚渐渐不再压抑,放声痛哭。
谢茯苓看着心里也很难过,手背揉一揉发红发涩的眼眶。
想起他们家以前艰难的日子,人嫌狗憎,人人都想踩一脚欺负他们。
不知过去多久,喻晚将积压在心底的情绪全都宣泄出来,吸一吸鼻子,擦干净脸上的眼泪,转过身来,平复一下情绪,泪眼蒙蒙的看向沈明棠,用手比划道:“虞夫人是我娘亲,她害死了我的父兄和祖母、祖父。我去找她的时候,她没有半点后悔,将我当做小孩子哄骗,其实我全都知道,全都牢牢记在心里,这辈子都忘不掉。”
“她没有死,我给她下毒,她这般心狠手辣的人,一定不会饶了我的。”喻晚手指停下来,她扯动一下嘴角,继续比划:“我不怕她。”
沈明棠默然,和她猜想的差不多。
“傻丫头。”
沈明棠心酸。
“姐姐,你说的对……她不值得我拼命。”喻晚这一次手势比划的格外慢,眼圈渐渐的红了,水雾弥漫。
沈明棠知道她这是想起喻老夫人,俯身轻轻将她瘦小的身子抱进怀里。
“我刚才听你说话了,你会说了吗?”沈明棠轻声问。
喻晚一怔,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谢茯苓见状,询问道:“你小时候是遇见什么事情不会说话?”
喻晚沉默一瞬,慢慢的将当初的事情隐瞒一部分比划出来。
谢茯苓睁圆眼睛,没想到喻晚这么凄惨,唏嘘道:“你撞破你娘亲的秘密,哥哥不许你说话,给你套上一层枷锁。后来家里出变故,亲眼看见父兄被杀,乳娘不许你说话,说话会被人发现杀了。你那时候已经受到极大的刺激,完全没有自主的思想,只记住乳娘不许你说话的这一句话。”
“你心里认为家里的悲剧,是因为你娘亲这件事而起,她是你巨大的威胁。精神上和心理上的刺激下,这才得了失语症。”
谢茯苓继续分析道:“你刚才会说话,是你意识里认为自己死了,你大仇得报,毒死了虞夫人,心里轻松了,下意识能张口说话。现在你知道自己没有死,又无法正常的开口。不过你现在能说,应该是好转的征兆,后面慢慢引导应该能慢慢开口。”
喻晚眨一眨眼睛,试着张开嘴说话,发不出声音。
“别急,慢慢来。”谢茯苓摸一摸她的脑袋。
喻晚乖巧的点头。
第二天一早,沈明棠带喻晚回海棠庄园。
长公主很不舍得,亲自将沈明棠送出府,看着喻晚苍白如纸的脸,“茯苓跟你一块回去,我的病好了大半,按时吃药,她定期来请平安脉就行。”
谢茯苓点头道:“对,长公主病情好了大半,已经稳定下来,按时吃药,忌口,不会再犯病。”
喻晚的状态差,谢茯苓已经找到她失语症的症结,如果有谢茯苓引导的话,应该很快能开口。
“好,茯苓先跟我回去。您身体不舒服的话,派芸娘来请茯苓过来。”沈明棠张开手臂轻轻抱一下长公主。
长公主心里一片熨贴,“我会爱惜身体,你别担心,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停顿片刻,长公主目光柔和道:“改天带谢裴之给我看一看。”
“好。”沈明棠应下来,挥一挥手,带着喻晚和谢茯苓回海棠庄园。
沈明棠送喻晚回房间,谢三郎听到动静,连忙拉开门出来,看见喻晚瘦小单薄的身子,风都能刮走,心疼道:“你昨天跑哪里去了?大家都在担心你。”
喻晚比划道:“三哥哥,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以后我不会再乱跑。”
谢三郎想说什么,看见沈明棠和谢茯苓在,干巴巴的说道:“行,你先回房休息。”找个没人的时间再找喻晚。
喻晚点头,推开门,看见桌子上的铜皮匣子没有被打开,便知沈明棠没有看里面的东西,她走过去将匣子抱起来。
“这是什么?”沈明棠当时担心喻晚,没有来得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