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见我,来府里找就行。”谢母猜到容颜找她,可能是为了药材的事情。
容颜苦笑一声:“我不方便去谢家找您。”再多的,却是不肯说。
谢母也不问。
容颜给谢母倒一杯茶,从怀中取出一块绣帕:“您的针线活很好,给我绣花的帕子,也是用的好料子,一块手帕我能够用一年,不见得会破,就是起毛边儿,丝线的颜色变浅。我赠给不少朋友,手里只有这一块帕子。”
谢母看见容颜手里的帕子,神色更加柔和:“你若是喜欢,我再给你绣一块。”
“好啊,辛苦伯母啦。”容颜将帕子放回袖子里,切入正题:“这次约您出来,与您叙旧,再顺便谈一下药材的事情。”
容颜的神色变得认真,谢母心里莫名涌起不安,双手捧着杯子,仿佛有一个支撑点。
“伯母,当年我突然离开,是因为祖父过世,我扶灵回到祖籍,守孝三年,在守孝期间我去找齐这两味药。孝期一满,我回京城的时候,特地去了一趟桐乡村。”容颜说到这里的时候,神色有一点落寞。
谢母却完全懂了,开始坐立不安:“裴之和娇娇感情很好,容颜啊,许多事情讲究缘分,没有缘分,就算强行绑在一起,也不会有结果。”她停顿一下,小心翼翼地看向容颜,害怕伤害到小姑娘的自尊心:“你懂我的意思吗?”
容颜眼中氤氲着晶莹的水雾。
谢母顿时心慌:“容颜,你了解我们多少事情?你若知道这三年来发生的事情,你就不会约我来这里吃茶。我自己是一个原配,没有任何一个原配,希望见到自己的丈夫有别的女人。”
“曾经有一个女人,自私的霸占我丈夫八年,让我的孩子失去父亲。我对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深恶痛绝。”
“我听阿沅说过,你的家世很好,家中是异性王,以你的身份,京城里的世家子,都由你挑选。裴之这一辈子,有娇娇一个人就够了。”谢母放下茶杯站起来,果断的说道:“你如果是想要拿药材换我松口同意你进门,伯母劝你打消这个念头。我这辈子只认娇娇一个儿媳妇。就算……就算裴之这一辈子都看不见。”
做人要有良心,谢母不可能辜负沈明棠。
谢母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又返了回来,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咱们还是别经常来往比较好。”
容颜脸色一变,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
她站起来,追上去:“伯母,您……”
“我们都是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呢?你今后嫁人,你的丈夫纳别的女人,你答应吗?”谢母对容颜很失望,没有想到通情达理小姑娘,居然心思不正,想要破坏别人的家庭。“你别被裴之的脸骗了,他脾气不好,能力也很一般,他能爬到现在的位置,全靠女人。”
谢母贬低谢裴之,故意嫌弃她:“娇娇是长公主的女儿,舅舅、舅母是皇上、皇后,你就是一个孤女,可不能让他依靠,我们一家全都指着他的裙带关系,一个个混出一点人样儿。我们好不容易从穷山窝窝里爬出来,你就别拖我们家的后腿,阻止我们过好日子。”
容颜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种话是从谢母口中说出来的。
“我之前迂腐,不懂靠关系的好处,守着穷志气,不肯接受你的救济。现在尝到甜头之后,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好。”谢母说起沈明棠,哪儿哪儿都很满意:“她有权有背景就算了,还很有钱,你说气人吗?就裴之命好,把娇娇娶到我们家,为了治他的眼睛,将你娶进门,那不就得委屈她?”
“容颜,我们不治眼睛没有关系,反正娇娇能养他,也不指着他出息过活。”
谢母炫一波儿媳妇,让容颜自惭形秽,别再打谢裴之的主意。
容颜呆在原地,没有想到谢母这么势利眼。
势利眼也好,至少知道她图什么。
长长吐出一口郁气,容颜还是决定找个时机,见一见谢裴之。
她不信谢裴之不想重见光明。
谢母不知道容颜心里怎么想的,她坐在马车上,整个人都是软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这种话她还是第一次说,虽然是故意为之,可仔细一想,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沈明棠就是谢家的福星。
回到府中,谢母一进屋子,就瞧见永安候端坐在太师椅里,吓一大跳,心虚的摸一下耳朵:“你醒了?”她看一眼天色,平时都要再睡半个时辰。
“出去了?”永安候淡淡问。
谢母心里存不住事儿,正好她也解决掉了,不再瞒着他:“荣王府的孙小姐约我出去,她用治裴之眼睛的药换取一个名分,她想进谢家的门。我没有答应,让她歇了心思。”
荣王府……
永安候不知想起什么,神色顿时变了,眼底闪过一抹遗憾与黯然。
“做的不错。”永安候心不在焉的表扬一句。
谢母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坐在永安候身边,开始跟他算账:“你早就知道我会出去,一直装睡的吧?在你心里我是拎不清的人吗?”
永安候不承认,避开谢母的问题:“我是担心你出去被有心人利用。”
“我怎么会轻易被骗?”谢母不知想到什么,连忙起身道:“我这就去告诉娇娇一声,好让她有防备。”
永安候望着谢母离开的背影,想起容颜要做的事情,不禁长叹一声。
——
沈明棠坐在书房里,各个铺子送来账本,全都要她亲自过目,对一下账。
殷兰站在一旁,低声与沈明棠说她今日看到的事情。
“属下经过福记茶楼,看见夫人与容小姐会面。”
沈明棠收到长公主传来的信,容颜已经向长公主袒露她的心思,想要用药做嫁妆,谢裴之想要得到这药,就得迎娶她进门。
简直是异想天开。
“她被娘拒绝,又去找婆母。裴之是婆母的亲儿子,婆母不会让裴之眼睛失明,兴许会为她手里的筹码答应。”沈明棠眼底闪过讽刺:“婆母如果是这样的人,裴之和弟妹们就不会性子单纯直爽,容颜要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