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侯爷拿起图纸仔细看起来,他对机关术有所研究,尤其是之前特地研究过谢三郎的图纸,不得不承认,他在这方面简直就是天才。
那张图纸是为西岳国准备,凤侯爷要准备万全,因此私底下按照图纸造了机弩,的确威力无穷。
手里的这张图纸,很令人惊艳,更钦佩起谢三郎的大胆,正是这一份大胆,才让他脱颖而出。
“国库空虚,秦王不敢赌,这一张图纸上的机弩造价,只怕得十几万两,还要投入大量人力,就怕最后竹篮打水。”
凤侯爷自己买,可能还会迟疑,但是他另有用处。
谢三郎将把柄送上门来,凤侯爷自然不会客气。
“你和他说,这图我买了。”凤侯爷谨慎的说道:“我会安排人跟你去买图纸。”
高庆松一口气,欢喜道:“您准备何时去?”
“今晚。”
高庆一走,凤侯爷乔装一番,拿着鱼竿去小渔庄垂钓。
这个渔庄是西岳国晋王的情报据点,由晋王的心腹驻守在这里。
此刻柴延伪装成小渔庄的小厮,蹲在一边给凤侯爷的鱼竿装饵料。
“本侯手里有另外一张图纸,是谢三公子新绘制的图,很厉害。”凤侯爷将鱼竿插在泥土里,取出一张图纸给他看,“上次的图纸是连弩车,这个币连弩车要灵活,放置在城门上,由两个人操作。一个人可以射杀敌人,另一个人将它旋转,变幻方位,这样无论敌人怎么躲,都能无死角的射击到。”
“你看这里,还能拆卸下来变成弩车,转变装置,投掷炭火和火药,用来攻城。”
凤侯爷无论看几遍,热情不减,每一处都很精细、巧妙。
这是三种机关,合成到一起。
太创新,也太大胆。
一旦造出来,便是可攻可守。
其他的机弩全都要淘汰。
柴延是个识货的,自然知道这个图纸就是个宝贝。
“造出来,得花费不少银两。”柴延很镇定,似乎没有被这个宝贝给诱惑,提出客观问题:“你们没有人造出来过,这只是纸上的东西,如果失败的话,我们的银子打水漂。”
凤侯爷笑了:“柴延,本侯不会让晋王吃亏,谢景之很有真本事,你从他手里买下张图,如果有问题,他必定要负全部责任,直到这个军器造出来。”
柴延缄默。
凤侯爷语重心长道:“你们晋王很想要他,以他的才能,就算出这笔银子,也值得吧?”
柴延脸色一变:“你是什么意思?”
凤侯爷不再说话,静心钓鱼。
柴延双目冷沉,细细一品,便懂凤侯爷的意思,他们是西岳国的人,谢三郎大周国兵仗局的人,将图纸卖给他们,等同于通敌叛国。
交易一达成,契书一签,将这件事给爆出来,大周国不容谢三郎,西岳国抛出橄榄枝,谢三郎一定会抓住机会。
就算图纸上的东西造不出来,有了谢三郎的西岳国,在军器一方面上,定能够碾压大周国。
“行,买了。”柴延松口。
凤侯爷神色如常,仿佛这件事在他的预料之中。
之前将图纸卖给西岳国,可以栽赃给谢三郎,到底怕节外生枝。
如今谢三郎亲自卖给西岳国,意义不一样。
——
十一月的天,夜里格外寒冷。
谢三郎很怕冷,裹着披风,还得套一层大氅。
高庆在前头领路。
两道长长的影子映在地面,更显清冷孤寂。
“冻死人了,还有多久才到?”谢三郎搓着手,衣料都要搓出火星子来,他跺一跺脚,呵出的都是白雾:“前面有一家酒楼,我想喝酒暖暖身子,你去将人带来酒楼。”
“就到了。”高庆站在一间铺子前,三长两短的敲门。
里面传出一句话:“要买桃木梳?”
“买扶桑花油纸伞。”
“几朵花。”
“七朵。”
门打开了,一个老头儿手里拿着一盏油灯,佝偻着背,看一眼谢三郎。
谢三郎背脊下意识挺直了。
“梁叔,这是我的同僚。”高庆领谢三郎进屋,径自去往二楼,有一位青年坐在桌边,穿着墨色锦袍,隔着一盏油灯看向谢三郎。
谢三郎一眼看见男人右手有六根手指头,浑身散发出的气息,和大哥身上的相似,血腥味儿。
“是你要买我的图纸?”谢三郎咽一咽口水,故作镇定的坐在男人面前,“我卖很贵的。”
“得看公子的图纸,值不值这个‘贵’。”青年打个响指,老头儿抱来一个匣子,打开,里面是厚厚一沓银票。
谢三郎看直眼,狗腿的说道:“您看看就知道。”
他连忙把图纸拿出来,恭恭敬敬的放在青年面前。
柴延仔细研究一下图纸,与凤侯爷给的图一样。
他取出拟好的契书给谢三郎,“你在上面填写一个价钱,再签一个名字,盖章。”
谢三郎仔细看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写下一个数额,一气呵成的签字、盖章、加个手印。
柴延看一眼数额,从匣子里取走几张银票,剩下的全都推到谢三郎面前。
谢三郎抱住钱匣子,像一条哈巴狗,看见肉骨头一般,手指沾上口水,一张张数过去,确定没有错,他咧嘴笑道:“老板,下次有生意还找我。”
拉着高庆离开铺子,他抽出一千两银票递过去:“高兄,幸亏有你,不然我哪里挣这么多钱?”
高庆假意推搡两回,这才收下银票:“你下回有图,我再帮你找客人。”
“行!”谢三郎告别高庆,乐呵呵的回谢府。
哒哒哒的跑到沈明棠院子里,等不及安夏通报,直接闯进去。
“大嫂!大嫂!我发财了!”谢三郎看见沈明棠坐在长榻上看账本,抱着匣子坐在她旁边的杌子上,献宝似的打开匣子捧到沈明棠面前:“十万两!”
沈明棠看他双眼晶亮,等着她夸奖的模样,失笑道:“三弟越来越厉害了,自己能攒媳妇本了。”
“大嫂!”谢三郎脸蛋通红,还有点小害羞:“这、这是我给你的零花钱。”又含糊的嘀咕一句:“我还小呢,娶媳妇早着呢。”
沈明棠不逗他,言归正传道:“签完了?发现什么问题吗?”
“签完了。”谢三郎告诉沈明棠,他在哪里签的,还有高庆对的暗号,蹙着眉说道:“那个人大约二十多岁,右手有六根手指头,身上有一股鱼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