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坐在一张桌子边,等小贩将丸子烤好送过来。
丽娘心里很紧张,没有想到出来逛个夜市,还遇见了皇上和皇后,心中不由得拘谨起来。
沈妄看出她的不自在,从小贩手里接过两串鱼丸子,便要准备告辞。
谢茯苓轻轻拍一拍丽娘的手,“你不用紧张,你是我大嫂的二嫂,也是我的嫂嫂。私底下,咱们不讲规矩,你就拿我当小姑子看待。”
丽娘见谢茯苓一如当年般平易近人,没有一点皇后的架子,心中稍稍自在一些,眼角余光看向皇上,他的目光望向别处,倒真像在暗查民情一般。
“我很喜欢吃豆腐脑,特别的好吃,你尝一尝。”谢茯苓将雪白的豆腐脑放在丽娘面前,眼睛里盈满了笑意:“酒酿圆子有醪糟,你怀着宝宝别吃。”
“谢谢娘娘赏赐。”丽娘端着豆腐脑吃一口,又嫩又滑,甜丝丝的,很合她的胃口,“唔,真的很好吃。”
“不够的话,再去买。”谢茯苓话音一改道:“这一条街还有许多好吃的,每一样都尝个味道。你慢慢吃,等下我带你去吃烤肉。”一提到烤肉,谢茯苓嘴里泛着口水,想到街尾的一家酒楼,里面的烤乳猪是一绝,“今日太晚了,改天我带你去酒楼去吃烤乳猪,猪皮烤的又香又脆……不能再说了,不然我忍不住想立即去吃。”
丽娘忍不住失笑道:“您若实在想吃,我们便去酒楼试一试。”
谢茯苓眼睛亮晶晶的,扭头看向魏徵。
魏徵淡漠的拒绝道:“烤乳猪油腻,你吃了很多食物,待会不克化,有得你难受。”
“我……”
“不想晋级了?”
魏徵一句话,将她的食欲掐死。
谢茯苓顿时觉得手里的酒酿圆子也不香了。
丽娘慢慢吃完一碗豆腐脑,沈妄递来一串鱼丸子,她看一眼魏徵和谢茯苓,他们两个人低着头在说悄悄话,丽娘羞涩的咬下一颗鱼丸子,十分软弹,又带着一点辣味,十分开胃:“好吃。”她手一推,将丸子推到他的嘴边:“你尝一尝。”
沈妄吃过这里的丸子,口味一般,“香料味太重,你少吃一些,调剂一下口味便是。”
“好。”丽娘双手摸一摸肚子,忽然,她扭头看向不远处,只有在夜风中飘荡的红灯笼,没有别的古怪之处。
“怎么了?”沈妄顺着视线望去,只看见来往的行人。
“没什么。”丽娘摇一摇头,觉得是心思重,这才变得疑神疑鬼:“我觉得有人在看我,可能是行人多看了一眼。”
沈妄若有所思,谨慎的扫视一圈,没有异样。
“我们再转一转?”谢茯苓询问丽娘。
“好啊。”丽娘站起身。
谢茯苓挽住她的手臂,两个人奔向下一个烤肉摊子。
魏徵与沈妄跟在两个人身后。
侍卫穿着一身常服,保护几个人。
暗处的人,瞧见情况不对劲,立马撤退,再找时机。
丽娘和谢茯苓没能将巷子走到底,只走到一半,便将肚子给填饱了。
“快要天亮,我们先回去,改天再约吧,再叫上我大嫂。”谢茯苓摸一摸吃的太多而凸出一块小肉肉的肚子,羡慕的看着丽娘的饿肚子,“几个月了?”
她下意识摸向丽娘的手腕号脉:“我给你请个平安脉。”
“好,有劳您了。”丽娘伸出自己的手腕,低声说道:“我快五个月,肚子里的宝宝没有动静,大家都是差不多四个月宝宝便会动了。我的……不会有问题吧?”
“别担心,很健康。”谢茯苓收回手,停在沈府的马车前,“我们送你们回府。”
丽娘吓一跳:“不、不用,我们自己回去就好。”
“没关系,也算顺路。”谢茯苓挥一挥手,上了他们的马车,跟在沈府的马车后面慢慢行驶。她靠在魏徵的肩膀上,唉声叹气道:“真羡慕丽娘,她很快就能做娘了。”
魏徵侧身将她揽入怀里,眸光幽邃的望着她嫣红的唇瓣,拇指一点一点的压过去,摩挲的娇艳欲滴,他眸光渐渐深暗,低声说道:“你得努力一点,找到晋升到皇后之位,才能早日给我生个孩子。”
谢茯苓听到这男人的话,真想把他给阉了。
生不了孩子,留着有啥用?
她将魏徵给推开,坐在一边生闷气。
马车突然加速,谢茯苓掀开帘子一看,已经护送他们到了沈府,她放下车帘子,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睡觉。
魏徵坐在她的身边,将人强硬的抱进怀里。
谢茯苓很困,倒是没有挣扎,枕在他腿上睡过去。
魏徵望着她的睡颜,实在想不通,谢茯苓为何执意要生孩子。
父皇生下他的时候,不知受了多少气。母后的全部心思全都放在他的身上,将父皇给冷落。
魏徵与谢茯苓还没有过够呢,若是将孩子给生下来,只怕她的眼里只有孩子。
“这样不好吗?”魏徵手指轻弹她的额头。
回到宫中,还有半个时辰上早朝。
魏徵将谢茯苓抱进寝宫。
谢茯苓立马清醒过来,声音透着刚刚睡醒的绵软:“我想沐浴,在夜市里走一圈,身上都是烟火味。”
魏徵将她抱到浴池,把她放进水里。
谢茯苓猛地拽住他的手臂,将人给拉下池子,“噗通”溅起水花来。
魏徵双手紧紧扣住谢茯苓的细腰,将她拉着一起沉进水里,凶狠的吻住她的唇瓣,似要将她给吞吃入腹。
“哗啦——”
两个人从池子里蹿出来,仿若藤蔓相缠,突然一声闷哼。
谢茯苓扎了一下魏徵的穴位,他缴械投降。
魏徵脸色阴沉,双手紧紧掐住她的腰,似要将她给掐断了。
谢茯苓咯咯咯的笑,一脸得逞的模样,捏着他的下巴,在他嘴唇上亲两下,敷衍的哄道:“看开一点,下次给你讨回来。”
魏徵一口咬在她的锁骨上,谢茯苓抓紧他的肩膀。
他将谢茯苓抱出去,扔在床上,径自换好衣裳,带着内侍去早朝。
谢茯苓身上的水都没有擦干净,床上都湿透了,她重新爬起来,去池子里清洗一下,换上一身干净的底衣,回到寝宫里,床铺已经被换了,困倦的钻进被窝里。
她眯着眼睛,摸着自己的肚子,“你可得争点气啊。”
狗男人吃过一次亏,下回可不会轻易上当了。
——
丽娘大约是疲累了,一觉醒来,日上三竿,脑袋昏昏沉沉,手脚绵软,提不起劲儿。
虽然睡了这么久,可是依旧多梦,太累人。
“夫人,您起来了?”婢女伺候丽娘起身穿衣,“二爷吩咐厨房给您做了小米粥,说是您昨夜吃的油腻,吃点清淡的解腻。”
“再配点小青菜。”丽娘穿好衣服,吩咐婢女下去准备食物,她自己洗漱。
用完早饭,丽娘按照惯例,在后花园里散步。
走到凉亭里,丽娘坐下来歇息,凉爽的清风拂面,格外的舒适。
一对仆从的对话,传到耳边:“欸,蒋婆子,你前几日不是请假回家,儿媳妇要生了,得伺候人满月再回来?咋的今日就来了?”
“别提了,家里的小娘们花了一笔银子娶进门,几年不下一个蛋,好不容易怀上了,郎中说是一个男胎,我们蒋家有后。谁知道生下来是个死胎,真是晦气!”蒋婆子往地上啐一口,“整日里好吃好喝,可没有亏待过她,我乖孙在她肚子里都护不住,还想老娘伺候她坐月子?呸!做梦!”
丽娘的面色一变,冷冷的看向假山的位置,声音渐渐远去。
婢女吓得面色发白,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丽娘有多在意肚子里的孩子,压根听不得这些话。前些天听见了,这几日便都没有安心。
“夫人,奴婢这就去将人给解雇。”婢女小心观颜察色。
丽娘脸色不虞:“去吧。”
这个老妇人自己是做娘的,该知道做娘的心情,没有哪一个母亲,能够承受住十月怀胎生下一个死胎!
该有多么绝望啊?
可她做为婆婆,半点怜悯之心都没有,反而恶言相对!
丽娘设身处地的想一下,若有人这样对她,只怕是压垮她的稻草,只想随孩子一起去了!
她摸一摸小腹,心里祈求道:“孩子,你可得好好的。”
若是孩子健健康康,待他生下来那一日,便捐香油钱,给菩萨塑金身。
婢女将蒋婆子给处理,回来复命道:“夫人,已经处理好了。”
丽娘微微颔首:“我想去铺子里裁布,再给孩子做几身衣裳。”
找点事情做,便不会胡思乱想。
“奴婢让人去套马车!”婢女匆匆离开。
丽娘回屋去取了钱袋子,带上几个护卫,乘坐马车去往明绣阁。
明绣阁的人认识丽娘,“二夫人,您想做什么衣裳?”
“我给孩子做几身外衣。”丽娘摸着柜台上摆放的几匹丝锦,十分清凉柔软,颜色也很柔和,浅浅的烟蓝色,她的皮肤很白,极为相衬:“这匹料子……”
“这匹料子给我包下。”玉灼将布从丽娘面前抽走,递给柜台里的掌柜:“还有吗?有多少都我包起来,我不喜欢跟别人撞色。”
掌柜笑道:“这位小姐,先来后到,这一匹布您身边的夫人先挑上。我们铺子里,还有许多布料,您再挑一挑?”
玉灼蛮不讲理道:“先来后到?我先拿到这匹布让你结账,怎么就是后来者?就因为她先到这个铺子,所以不管她看上那一匹布,我们后进铺子的,都得让着她?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不如将门给关上,一个一个给接待,等前头的挑完了,再放后面的一个进来!”
掌柜的脸色难看,正欲说话,丽娘阻拦道:“算了,这位小姐喜欢这布,给她吧,我另外挑选。”
“我看上的东西,我先拿到手里,怎么就是你让了?”丽娘咄咄逼人,狠狠剜丽娘一眼,“我不捡别人不要的!”
丽娘眉心一蹙,便见丽娘丢下一锭银子,“赏你了!”
她扫一眼铺子,然后随意又挑起两匹布,扔下一锭银子,转身就走出去。
“小姐,你付的银钱,你收下这匹布。”丽娘将布递给婢女,“你快去追那位小姐,将布还给她。”
婢女抱着一匹布,追出去:“小姐,你的布落下了!”
玉灼脚步一顿,站在她的马车边上,看见婢女追出来,眼底闪过一道幽光,她将手里的布递给自己的婢女,让她先将布放进马车里。
“我说过了,这布不要了。你们之前跟我争抢,我送给你们,还想怎么样?”玉灼眉眼间满是不耐烦,看见婢女一脸为难的模样,她甩着手说:“好了好了,没见过你们这样的人,你自己把布放到我马车上去!”
婢女松一口气,连忙小跑着过来,踩着木梯将布放进去,似乎没有放好,她爬进马车里。
丽娘从铺子里出来,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婢女从马车上下来,她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忙给护卫递一个眼色。
护卫朝玉灼的马车走过去,唤一声:“雨馨?”
“欸?你们先等一下,我在跟人请教一下新的花样,等下回去教夫人,如何给小主子做新样式的衣裳。”雨馨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玉灼脸色陡然一沉,很不好看。
丽娘眼底闪过一抹深思,走到玉灼的马车旁,她掀开车帘子的一瞬间,玉灼走到她的身边,托着她的肩膀,推着她往马车里去,她叫喊出声的一刹那,整个人失去意识。
“夫人!”护卫看见丽娘身子软了,便觉得不对劲,想要上前,便被潜伏在人群里的人,将他们给钳制住。
马车疾奔离去。
玉灼看见昏迷在马车里的丽娘,忍不住弯起嘴角,她脸颊扭曲一瞬。
丽娘眼底闪过一抹深思,走到玉灼的马车旁,她掀开车帘子的一瞬间,玉灼走到她的身边,托着她的肩膀,推着她往马车里去,她叫喊出声的一刹那,整个人失去意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