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争三年四月,绵绵春雨笼罩着了整个白露城,城内街道上行人稀少,仅有一队队手持长枪,身着雨衣的梁山军巡逻士兵在城间不断穿巡。街道两侧的商铺和房屋大多房门紧闭,偌大的白露城散发着一种沉寂、压抑的气息。
在白露城中央区域,天王晁盖的府邸外,上百名梁山军士卒牢牢把守在大门处,一个个神情严肃地注视着府内外,透露着一股凝重、森然的气息。
在府邸周边的街道上,过往的行人也都是行色匆匆,不敢向府邸注目分毫。原本的梁山军统领府邸已俨然成为了一座守卫森严的囚牢。
嘎吱~
东街道口上,一辆马车冒雨前行,缓缓向晁盖府邸而来。
“站住!车里面什么人?”
马车缓缓靠近,府邸门前的一名梁山军士兵小头目上前拦住马车,大声询问道。
车帘掀开露出了一张眉清目秀的面庞,戴一顶桶子样抹眉梁头巾,穿一领皂沿边麻布宽衫,腰系一条茶褐銮带,下面丝鞋净袜,正是梁山军军师,智多星吴用。
“我有要事求见大头领!”
扫了眼守卫森严的晁盖府邸,吴用眉头微皱道。
当初刘唐、白胜他们引薛举、薛仁杲父子二人进梁山军之时,吴用就曾暗中提点过晁盖,让他提防这父子二人。
谁知晁盖不仅不听,反而因为心中忌惮公孙胜、刘唐二人威望过高,命练兵经验丰富的薛举出任梁山军新军总教头之职,负责编练4万新军,用以牵制公孙胜、刘唐二人。
大争二年十二月,晁盖不顾吴用的反对,听信薛举的谗言,派公孙胜、刘唐二人伙同孔有德水师领兵3万精锐征伐司马宇。
晁盖的本意不过是想要利用此战之机削弱公孙胜、刘唐两人麾下的精锐嫡系实力和在梁山军中的威望,谁知3万精锐却被困中坝岛上。
没有了公孙胜、刘唐两人麾下3万精锐的压制,薛举凭借着新军总教头的职务迅速在梁山军中冒头,成为了军中的第一势力,并迅速拉拢了白日鼠白胜和后入伙的矮脚虎王英两人,将4万新军牢牢掌控在手中。
3万梁山军被困中坝岛数月,而手中无兵可派的晁盖未能有丝毫可行的营救行动,在梁山军中大失人心。
此时,数次要求薛举派兵前往救援被拒的晁盖方察觉出薛举父子的狼子野心。
可惜,为时晚矣。
大争三年三月末,趁着晁盖威信大失之机,薛举父子在白露城发动兵变,扣押了梁山军大统领晁盖,快速将白露城掌控在手中。
同时,不断分化拉拢各地梁山军,不过10多日时间就将梁山军统辖的白露、羊石二县掌控手中。
吴用虽然贵为梁山军军师,但手中并无实权,手下也几乎无可用之人,所以在扣押晁盖以后,并未关押吴用,只是限令其不得出城并派人严加监视。
“杜远拜见军师!薛将军有令,闲杂人等不得打扰大头领!”
梁山军小头领杜远见状,连忙向吴用行礼,然后一脸为难地道。
作为梁山军的创始人之一,吴用虽未掌实权,却也在梁山军中拥有不小的威望。
“闲杂人等?我倒要去问问他薛举,难道我吴用在这梁山军中也是闲杂人等?”吴用眉头紧皱,毫不客气地追问道。
“军师,这是上头的命令,您就不要为难小的了!”
杜远闻言面露苦色,向吴用低声哀求道。
像他们这样的底层小头头可不敢轻易得罪吴用,谁知道薛举上台后吴用有没有翻身的一天。
“踏踏踏~”
就在吴用还欲出声之时,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薛举父子二人在数十名亲卫的簇拥下来到府邸前。
“拜见将军!”
城门前一众卫士见状纷纷行礼。
“哈哈,我梁山军能有今日军师功不可没,怎么会是闲杂之人,我也是为了大头领的安全考虑才让他们守在这里,以免他人靠近,对大头领不利,军师自然是例外。不过,最近城中不太太平,军师还是尽量少出门为妙”
来到近前,薛举打量了两眼吴用和马车旁的车夫后,大笑着出声道。
“多谢薛教头提醒,不过吴某只是想找大头领叙叙旧罢了,料来不会有危险。若是在薛头领的层层保护下也丢了性命,那贼子也是太过猖狂了!”
吴用听出了薛举话中的暗含之意,朝薛举拱了拱手,洒然一笑道,说完转身往晁盖府内走去。
薛举望着吴用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翳之色,吴用的话无疑表明了他还是不愿屈服的态度。
“父亲,现在我们已经掌控了整个梁山军,你干嘛还要让着这酸秀才”
薛举身旁的薛仁杲看不过眼,望着离去的吴用口中不忿道。在他眼中吴用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刀砍了就是,何必还要看他的脸色。
“你不懂,这吴用被誉为智多星,是梁山军的军师,在军中威望不小,我们是外来人,若冒然杀了这梁山军的功勋元老恐怕会引起军中将领的不满,有他在能够减少我们掌控梁山军的阻力。凭他一个人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就让他再蹦跶几天吧,派人密切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薛举摇了摇头解释道,说完带着众人转身往不远处的薛府而去。
他们父子二人也不过是正巧回府路过此地,对吴用在城中的动向并未太过放在心上。
吴用进入晁盖府邸内,一路向前径直往后院的晁盖休息的院落走去。
进入房内,天王晁盖背对大门正默座在案桌旁,案桌上白发摆放有一壶酒和一只酒杯,背影萧瑟。
“哥哥”
吴用暗叹一口气,朝晁盖拱手行礼道。
“学究?在这白鹿城现在也只有学究你还知道来看看我晁盖了!”
听到吴用的声音,晁盖方转过身来,一脸的颓废,咧嘴自嘲道。
一直以来,晁盖都在苦心积虑地打压着公孙胜、刘唐两人在军中的声望,这才会轻信薛举地建言,将3万精锐梁山军尽数派出,没想到却正中了薛举的奸计,最终被他一举夺权,囚禁府中。
这近半月时间以来,晁盖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走茶凉。
当初他带着一帮兄弟打下了梁山军的基业,何等风光,何等意气风发,手下众人无一不是对他敬畏有佳,曲意奉承。
现在薛举父子上位,他还占着梁山军头领的名头,却已无一人敢前来探望,何等凄凉,也就原本就无实权的吴用能不时前来探望。
“哥哥何必灰心,这薛氏父子得位不正,人心不齐,必不长久,只是却便宜了司马宇!”吴用闻言轻声淡淡安慰道。
晁盖一连串的昏招也使得吴用的心中有几分心灰意懒,对于辅佐晁盖争天下之事也看淡了几分,之所以现在还不离晁盖而去既是看在一番兄弟情义的份上,也是不想他们的一番辛苦建立起来的梁山军基业糟蹋在薛举父子手中。
“司马宇自崛起以来征战四方,无不以堂堂正正的力量压服对方,岂是薛举这等阴邪背信之人可比,被吞并不过是早晚之事罢了!”
盖端起桌旁的酒杯,自饮一口摇了摇头道。
吴用闻言默然,从话语中他听出了晁盖已失去了争雄之心,现在面前这位颓废的汉子已不再是当初那意气风发的晁天王了。
看来梁山军是该成为过去了!
“天王,司马宇派人来了白鹿城!”
吴用心中也终于下定了决心,出声道。
“哦?”
晁盖的动作顿了顿,接着再一杯酒下肚道。
“他们愿意出手救出天王”吴用见状接着道。
“条件呢?”
晁盖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再度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吴用道。
“梁山军必须成为过去,白鹿、羊石二县将划归南方王府麾下,由李牧麾下的4万南军接手!”迎着晁盖的目光,吴用接着道。
“哈哈,司马宇果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不过与其让梁山军糟蹋在薛举父子这对小人手中,还不如为众兄弟找一个更好的归宿!好,我答应了,你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能够将我救出去,我晁盖愿意帮助他们打垮薛氏父子,让出梁山军!”
晁盖脸上闪过挣扎之色,过一了会儿后脸上露出疯狂之色道。
晁盖心中明白,不管是逼迫公孙胜、刘唐二人的举动,还是此番被薛氏父子篡权,他在梁山军中的威望都已降至冰点,就算是他重新出山掌权,梁山军也不再是当初的梁山军了。
所以,与其被囚禁在这府中坐以待毙,还不如拼死一搏,司马宇的人敢提出这样的条件至少说明还是有几分信心的,他活着更有利于司马宇顺利接手梁山军。
“好,那哥哥最近一段时间可暗地了做好准备,面上还是装作颓废的样子,我会想办法尽快与他们联络,救出哥哥!”
眼见晁盖终于舍得放下,吴用也不脱离带水,当即向他吩咐几句就告辞离去,要想在重重把守的白鹿城内救出晁盖并非易事,还需要仔细谋划一番。
望着吴用离去,晁盖眼中闪过一道神采,却未置一言,也没有起身相送,继续端坐在桌旁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