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江边离宝芝林得走上一段距离,每次回去都经过天字码头,趁着林世荣没有收档,顺道去打个招呼。@樂@文@小@说|
妈祖街建的历史不长,妈祖街位于天字码头妈祖庙旁,妈祖是流传于中国沿海地区的民间信仰,是历代航海船工、海员和渔民共同信奉的神祇。天字码头的妈祖庙历史悠久,传说建于宋徽宗宣和年间,起初香火鼎盛,随着明清海禁,妈祖庙渐渐有没落的征兆,上岸的海员、渔民迫于生计,在妈祖庙旁贩卖一些果菜和吃食,渐渐形成一条街,妈祖街由此而来。
妈祖街又称为三栏行(果栏、菜栏、鱼栏),如今这批三栏行的民众大多都跟黄飞鸿练过几天拳脚,当初宝芝林落成也有着他们奉献的一份力量,一直以来三栏行民众和宝芝林都保持着良好关系。
沈狱来妈祖街的次数不多,但和大部分档口的伙计都有一两面的交情。
走进妈祖街,发现较往日些许不同,档口大部分停止营生,一些伙计正在收拾档口,上前问一档鱼栏的马姓伙计今个发生什么事情。
马姓伙计指着前面转角处说道:“沈小哥,快过去,猪肉荣要和沙河帮干架,我收了铺也过去帮衬。”
“林世荣怎么和人打起来了?”沈狱知道猪肉荣虽然脾气暴躁,但黄飞鸿一向管得严,一般情况下不会率先动手。
马姓伙计无奈的摊了摊手,说道:“说起来一匹布长,你去了便知,我先收拾东西,不说了……”
问不出个所以然,沈狱快步往妈祖庙走去。
拐过转角,足足三四百人站在庙前空地吵吵嚷嚷。几百人分成两拨,手中各自拿着各式样的家伙。梁宽和林世荣站在小一拨人的跟前,梁宽肩上扛一根两米多长,碗口粗的木头棒子,盯着对面怒目而视,沉默不语。
猪肉荣辫子盘在脖子上,肥胖上身赤露着,手中握着大小两把杀猪刀,小而尖利的剔骨刀反手拎着,大的剁骨刀平趟指着对面,凶神恶煞叫骂着各种粗口。
沈狱走过去,四周也没太称手的武器,干脆选择空手而立。猪肉荣在骂人没空搭理他,一旁的梁宽见沈狱过来,皱了下眉,开口说道:“沈小哥,你一介书生就不要搀和进来了,省的等下刮伤碰倒我可不好和十四姨交待。”
话中有刺,沈狱清楚梁宽一直不怎么待见自己,个中缘由还是因为戴少茵,长话短说吧,梁宽对戴少茵有那么点意思,误会沈狱和戴少茵有……
沈狱不反驳梁宽,对于救命恩人,还是心存感激的,既然有误会,时间长了自然清楚。
猪肉荣不知道两人的小心思,他挥着双刀敞开了骂。另一拨人也不示弱,他们人数占优,叫骂声一浪盖过一浪,叫嚣最厉害是站在前面的高壮男子。目测一米九多,手中一把长柄大刀,挥舞叫骂时身上隆起一突一突的肌肉,背部各种刺青和刀疤交杂在一起,满目狰狞。
双方叫骂声让沈狱大概明白了怎么个回事儿,对面这伙人从沙河过来,想在广州打响名堂就先拿三栏行开刀了。
三栏行在广州也是奇葩的存在着,由于黄飞鸿的缘故,广州道上的人多多少少给几分薄面,所以一直没人踏足进来收陀地(收保护费)。
“你老尾,敢来三栏行收陀地,你这些沙河乡巴佬赶紧滚蛋。”猪肉荣怒骂,手中剁骨刀跃跃欲试的挥舞着。
对面高大男子也不示弱的回骂,但却没有动手的征兆。
高大男子叫李大锤,江湖人送匪号大棒槌,三十来岁人。早年间在家乡跟几个拳脚师父学过几年八卦掌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棍棒。虽然学得是一些皮毛功夫,不过凭着身体上的优势,一般情况下七八个大汉放不倒他。
本质上李大锤不是特别坏的人,早年因家乡连年饥荒迫于生计才离家四处奔走,后来跟了本家叔叔落草为寇,在广西沿海一带当起海盗。自打官兵剿了几次,他们这股小海盗已经不复存在,岛上兄弟死的死,逃的逃,李大锤侥幸逃过一劫,身上背有案子,只好离开本地来广州这个大省城混口吃食。
在沙河一带凭着一身蛮力把那里的地痞流氓打怕了。泼皮流氓嘛,欺软怕硬,打不过,就好肉好酒招待他,渐渐沙河一带的流氓都以能打敢拼的李大锤马首是瞻。
要说今天过来收保护费也不是李大锤的意愿,在沙河每天吃好喝好,他其实已经挺满足。可其他泼皮流氓不这样想,特别一些以前被欺负惨了的泼皮,在他们极力的怂恿下,大家伙才过来三栏行打地盘的。
可以这样说,起码一半跟过来的人都抱着看戏的心理;打赢了,从此跟着大棒槌吃香喝辣,打输了也不亏,有大棒槌顶缸嘛。
李大锤听过黄飞鸿的大名,来之前却没曾想这里是宝芝林罩的地盘。幸亏他平时待人不错,有些良心发现的地痞来到这里临时变卦才告诉他,对面有几个是黄飞鸿的徒弟,是宝芝林的人。
李大锤又不是真的大棒槌,欺负普通的村民还行,遇上黄飞鸿这样武术大家,吃瘪是肯定的,幸好今天黄飞鸿不在。
如今骑虎难下,打肯定打不成,面子上还要过得去,输人不输阵嘛。
骂也骂过了,李大锤是有些小聪明的人。晃着手中长刀,指着猪肉荣说道:“既然是宝芝林的人,今天且看在黄师傅的面子上,暂且揭过,我李大锤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改日再过来跟你会会!”
“别介啊,今个就会会呗。”
猪肉荣嘴上说,没有真动手的意思,倒不是怕对方,只因平时黄飞鸿管得较严,打架就不说了,像这种大型械斗如果师父知道,不死也得脱层皮。
沙河帮的人转身要扯呼,猪肉荣准备多撂几句狠话。
“草尼……”
话没能说完,一颗硕大的猪头从猪肉荣头顶飞速砸了出去,猪头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李大锤后脑勺上。
“妈了个巴子……”李大锤恼羞成怒转过身来。他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瞧着地上的猪头仰面立在地上,嘴巴咧得大开,似乎正在嘲笑自己呢。一口邪火怎么也压不住,管你黄飞鸿还是天王老子,叔可忍,婶婶可忍不了。
“杀,砍死这帮扑街王八蛋。”
一场混战瞬间点燃,双方人数有点悬殊,三栏行的人学过几天拳脚,对上沙河帮的泼皮,在人数吃亏的情况下,局面暂时没有一边倒。
猪肉荣杠上李大锤,两人力气相当,斗得难分伯仲,猪肉荣的技艺比李大锤高上一筹,但想短时间内拿下也没有那么轻巧。
这种规模的械斗在广州城内时有发生,死几个人实属正常,争地盘的事儿官府总是睁只眼闭只眼,等打完了直接过来收尸就成,当然前提是不要闹出什么大乱子。
大型械斗发生想不流血是不可能的。平时那些欺乡霸里的泼皮,这种人最是唯恐天下不乱,碰上这种杀死人都法不责众的好事儿,那还不卯足了劲的干。
梁宽是个正人君子,师承黄飞鸿真传,功夫和猪肉荣旗鼓相当。他不主动出击,静静的站在沈狱跟前,泼皮冲杀过来,直接一棍撂倒。虽然他瞧不上沈狱这种文弱书生,但也不会歹毒到借这个机会除去情敌。
正全神贯注保护着身后的人,那边和李大锤打得高下难分的猪肉荣这时却被一个泼皮撒了一脸的石灰粉,李大锤的大刀和泼皮的尖刀眼看要落在猪肉荣身上。
梁宽顾不了身后的沈狱了,猪肉荣和沈狱相比,自己师兄重要得多。手中木头砸向李大锤长刀,脚下同时跟上,右手鹤形啄在泼皮的手腕,左手虎拳直轰其面门,没有恋战,迅速拉着猪肉荣脱离战圈。
救下猪肉荣,立刻想起文弱书生沈狱,“遭了。”
猛一回头,见到惊人的一幕,三个泼皮围着沈狱,两把单刀劈向沈狱脑袋,一把尖刀插向其腹部。
“啊……”梁宽似乎已然猜想到接下来的结局。
没曾想,平时行动慢半拍的沈狱突然动如脱兔,身体不可思议的向后弯曲,三根手指直取一个泼皮的喉咙,手指发力,轻描淡写的一抠,鲜血“噗”一下,喷洒出来,溅在沈狱脸上。泼皮软软倒在一旁,抽搐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剩下两泼皮一击不中,再度砍去,前后夹击,沈狱动作诡异的侧身一滑,脚下低鞭腿横扫在一个泼皮右脚的膝盖上,“咔”一声脆响,泼皮愣了一下,随后扔下长刀,抱着膝盖哇哇大叫,痛不欲生。
最后的泼皮再傻也知道自己遇到硬茬,直接扔下尖刀,跪倒在地,一脸忏悔的大喊:“大侠饶命……”
泼皮低着头,说话时左手放在背后,一包石灰粉捏在掌心。
沈狱没有理会泼皮的跪地求饶,曲起单膝,膝盖迎面撞在泼皮脸上,“嘭”一声,泼皮应声而倒,毫无声息。
“草,这种伎俩老子十岁已经玩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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