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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汉城之乱 7(1 / 1)

汉城,凌晨刚过。

日本使馆旁的民艺馆内,三个日本军方要人推杯换盏,偶尔也相视的大笑。舞台上的艺伎正表演着时下东京最流行的“立方”,川上操六与大岛义昌少将津津有味的瞧着上面的舞伎,两人不时的哼上两句,而一旁的头山满神色有些暗淡,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

上面表演“立方”的舞伎,是京都过来的名角,擅长舞蹈、歌艺、茶道等。在她到来汉城以后,深受在朝的日本人追捧,名声越发的大,有钱也不一定能见上一次她哩。

“大岛君来得真及时,再来迟一些只怕景福宫就不保了。”川上操六品了一口清酒矜持的说道:“在帝*中,大岛君与野律君都是川上佩服的人。……不知道野律中将什么时候能来汉城?”

大岛义昌收回看在艺伎上的贪婪目光,微微一笑,“川上君过奖,大岛才是真正的佩服川上君。……至于野律中将嘛,暂时应该不可能到汉城。他接到的陆军部的命令是坚守在牙山一带,以待以后我军能更安全更便捷的登陆仁川。”

“不知道大岛君属下的步兵大队追击出去多长时间了……”一直心事重重的头山满问道。他内心隐约中觉得哪里不妥,手沾了点茶水,不经意间在小方桌上写了一个沈字。

大岛义昌对于头山满这些不算真正军方的人很是瞧不起,出于礼仪,还是回答了。但脸上布满的却有些不屑:“头山满先生,难道你在怀疑帝*队会被清国奴打败吗?”他爽朗的大笑一声,说道:“松井中佐可是我旅团内最为精英的中佐,行兵布阵或军事谋略我都不曾对他有半分的怀疑。……难不成头山先生怀疑鄙人的眼光?”

头山满被这样连续发问,并没有羞怒,作为间谍,情商尤为重要,他只是矜持的一笑,说道:“我怎么敢质疑大岛君的眼光,只不过大岛君初来朝鲜或许有很多事情不了解……”

没等头山满说完,川上操六眉头一皱,他已经看到头山在桌子上写的沈字了。“难道头山先生觉得远在平壤的沈狱会来汉城?”

“不排除这个可能。”头山满轻微的点头说。

大岛义昌来回扫了几眼两人,疑惑的问道:“两位不必打谜语,你们口中的沈狱到底又是何许人也?他很强大么?在朝鲜我只听过袁世凯,怎么从来没有听过沈狱这一号人物呢?”

川上操六望了眼头山满,眼中意思是你来说吧。

头山满点头,一副谋士的做派,“这个沈狱嘛……”

“报告少将,松井中佐回来了。”恰逢此时,头山满的话被外面一个声音打断了。

大岛义昌听到带队出去的松井石南回来,神态马上倨傲起来。冲外面矜持的说道:“进来说话。”

年轻的传令兵走进来,向几位要人行过礼之后,站在那里不动,有些过于拘谨了。

大岛义昌并没有看传令兵,拿起清酒轻轻的抿了一口说道:“说吧,松井君追击出去,拢共绞杀了多少清人?”

传令兵依然没有张口,一副欲语还休的感觉。这时,头山满与川上操六都发觉传令兵神色的不对。大岛义昌可没注意到这些,见传令兵久久不说话,以致让他感觉丢了面子。一拍桌子,“八嘎呀路,快快回报军情。”

“系。”传令兵行了一个立正的军礼,“松井中佐的步兵大队全军覆没,只有他率领其部下三十三人回来。”

“……什么?”三人同时站了起来,且眼中皆是充满不可置信,头山满知道沈狱是着重工业的提督,但没有想到几个时辰之间居然消灭了一个步兵大队,这个可是满满的一千五百人呐。

大岛义昌走上前抓住传令兵的衣领,大声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松井石南呢?让他过来汇报详情。”

“……系。”松井中佐受伤了,正在包扎伤口。”传令兵回答道。

川上操六上前拎下大岛义昌的手,说道:“事态很严重,我们现在当面去问松井石南吧。”

本身川上操六的职务就比大岛义昌高,见川上认真的说了,马上立正说道:“……系。”

※※※

午夜时分,津门直隶总督府地。李鸿章并没有睡下,签押房内,底下坐着济济一堂的北洋系将领、幕僚。他说话时一直都在笑着,只不过这个笑有些苦涩而已。

得到袁世凯最后的一封电文是昨晚傍晚时分,消息寥寥几字,袁世凯汉城战败。自从得到这个消息后,他夜不能寐,似乎是一夜白头,心情更为沉重了。

叶志超与聂士成的兵在早些天已派往朝鲜。手上能用的兵其实并不多,老佛爷多次传来懿旨,问及朝鲜方面的状况?有没有和谈的希望?李鸿章也无从答起。

他站起来,扫了一眼都在装闭目养神状的下属,说道:“大家都说说吧,面对这种状况,除了开战,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丁汝昌站了起来,双手一拱,说道:“老大人,汝昌觉得我们现在不能犹豫,中堂也说过日本人狼子野心,迟早必有一战,我们何不先发制人……”

丁汝昌早年参加过太平军,眼见太平军大势已去之时,被迫随队叛投湘军,不久改隶淮军,参与对太平军和捻军作战,官至记名提督。光绪四年间,被李鸿章调北洋海防差用,在北洋系中一直是鹰派的代表人物,是最有力的主战派。

李鸿章眯瞪的眼睛,也不瞧丁汝昌,“大家的意见都如禹廷一般了吗?”

这时卫汝贵站了出来,神情肃穆的说道:“……中堂大人。属下认为开战的时机尚未成熟,远在朝鲜的情况扑朔迷离,万一……”

“……没有万一,什么万一。”丁汝昌说话又急又快打断卫汝贵接下来的话语。“咱们北洋从来都不怕打仗,卫汝贵,你这是畏战的行为。”

“丁汝昌,你少他/娘的在这儿大放厥词,老子打的仗难道会比你少?我可是为了咱们北洋,我卫汝贵自问是问心无愧的。”

“你……”丁汝昌怒而无言,无话可说,确实卫汝贵说的也算是实话。

“达三呐,别开口闭口都是娘娘声,也老大不小的人了,你不嫌丢人咱还觉得丢人呢。”李鸿章说话时狠狠的盯了眼卫汝贵:“不过达三说的也是个理,没清楚状况前,咱北洋还是先保持观望吧。……况且,老佛爷不发话,咱也不敢就这样与日本人宣战不是。”

“属下倒有个办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张佩纶站起来,对大家拱了下手说道:“在朝鲜的可不止咱们北洋的人,难道大家都忘记张之洞的嫡系沈昆仑了?我们发个电报给他,让他去平定汉城。据我了解,沈狱此人还算有拳拳报国心的。只要他肯出兵,既能刺探清楚汉城的浑水,出事了也和咱们北洋没有半分的关系。”

大家听完这句话,个个心中都竖起大拇哥,都说读书人阴险,这招也够阴辣的。

“可是他不出兵怎么办?”同为中堂幕僚的吴汝纶问。

“这是阳谋,即便他知道是咱们阴他,以我对他性格的了解,他还是会出兵的。”张佩纶摸了把胡子,笑得有些风轻云淡。

“……好。”李鸿章击手称赞,“就按幼樵说的去办吧。我们接着议下一个问题……”

其实大家都知道,今晚过来肯定讨论来讨论去,压根是打不成的。老佛爷一心求和,皇帝主战,这不是简单战与不战的问题了,牵扯到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也涉及北洋的站队问题,这可是党争呐。

接下来的问题,李鸿章不再发表任何言语,他只是旁听,不点头也不摇头,彷如置身局外。李鸿章性格以文人来说,是卓越的;以军人来说,他在重要的战役中为国家做出了有价值的服务。

走到如今的地位,已是多年未曾识得眼泪的滋味。他的能力如何,外界固然有多种评说,然而一份爱国的拳拳之心,仍然无愧于心。这几十年下来,推行各种洋事,每遭掣肘,朝堂之上的党同伐异也是身不由己,兵事糜烂,他欲振作此事,却又能做得到多少?

这一次日本袭朝,他愿意再度登场议和,然而他心底或许也隐约的知道,日本人强大了,如泰山般压过来,自己这一次或许再也不会如从前般游刃有余了吧,希望是越发的小了。

突然间有那么一刹那,恍然间觉得,连年以来的压力,大量的生死与鲜血中,终于能够看见一点点亮光与希望,而这一点希望却并不在北洋,不在自己身上,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所期盼的这点亮光是什么吧。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属下争论得脸红脖子粗也没有制止的打算,脑中渐渐浮现了一个年轻人的脸庞,这人却与他素未谋面。

※※※

“你是说连他们的人都看不清楚就败了?”大岛义昌眼睛瞪得很大,这个答案简直是匪夷所思,这不是一千零一夜的丹麦童话故事吧?

“他们的武器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这句话是川上操六问的。由于松井石南屁股受伤的缘故,一直趴着,他们几个说话都要低着头,场面上看是有些滑稽。

松井石南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形,眼中不自觉的露出了深深的恐惧:“是的,他们的武器我平生从来没有见过。甚至他们都不屑和我们拼刺刀,直接就用子弹把我们给淹没了。”

“我知道是谁了,他是沈狱的黑旗军……”头山满脸色严峻的喃喃自语。其他人或许不明白,但川上操六听了这话,心中也叹息,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清军的实力了,而清国还是有人清醒着呢,这人不是北洋李鸿章,而是很年轻的沈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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