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们特战队是一个整体,是一家人。试问丢下任何一个家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我梁伟诚是怎么可能做得出来?”最终梁伟诚否决了自己的想法,也否决了赵龙提出的建议。
他早就摸清沈狱的性格,沈狱虽然心疼精锐,但如果这支精锐是用自己队友鲜血、生命所换回来的。他知道,沈狱宁愿会不要这支特战精锐。
形势越发的紧迫,特战队虽然个个都身手不凡,但长时间的、全神贯注的瞄准射击,花费的精力也是巨大的。正所谓,铁打的汉子也架不住这样折腾啊。更何况大家都心知肚明,对方的人数之多根本不是己方几十号人能抵挡得住的。
此刻虽然还在不断的、机械式的射击着敌人,但在军心上,特战队有了一丝丝的动摇。雨越发的大了,气氛越来越压抑,敌人开始发挥了人数的优势,一拨接一拨的冲将上来。
虽然据险而守,但好虎架不住群狼呐,日军进攻开始有条不紊,他们急袭准确,射击凶猛,步兵冲击恰到好处,配合着野战炮火力的掩护,前线又前移了几十米,距离赵龙前沿阵地越发的近了。
光着膀子的赵龙,端着机枪的手已经麻木,从傍晚一直打到如今,大约也有三四个时辰,没有片刻的停歇。机枪的子弹就快见底,而感觉对方的人数反而是越来越多了。
陈强也抢了一挺mk-91机枪来到前沿阵地,大声呐喊道:“弟兄们别怵,小日本仗着人多。……今日老子如果死在这里,相信提督大人会给我们报仇的。杀呀……”
似乎大家已经知道今晚是必死之局,刚才还有机会让部分的人撤退。但机会稍纵即逝,在梁伟诚队长否决了撤退之后,敌人很快的冲过了葫芦岭,从后方包围了上来。此刻已然是腹背受敌,如今怕已经是插翅难逃了。
下雨的缘故,天空没有月亮,日军又一次的被特战队打了下去。然而包围圈却越发的小了,战士们个个都已经使出全身解数,身体机能已经发挥到了极点。每个人都精疲力尽,嘴巴干得冒火,有些战士伸出舌头让天空下的毛毛雨淋在舌面上,以此来解乏、解困。
“……八嘎呀路。到底怎么回事?打了几个时辰还打不下这几十号人的阵地?简直是饭桶!”大岛义昌指着一个返回来报告前方战况的军官中尉,大肆的喝骂道。
军官也不知道作何解释了,只知道一个劲的点头。口中不断重复的“系,系,述你马偕……”
川上操六没有理会大岛义昌故意摆出的阵势。他知道大岛义昌是做给他看的。他拎着望远镜看着前方,入眼处可以看到子弹在己方前沿火线不时的掀起一排排的小泥柱,本来还在闪光的敌军枪口已经哑了许多。
最要紧的还是这支几十人部队,他们意志如此的顽强,不完全统计,己方死在这里的士兵起码在四百以上,且还不包括先前被困的步兵中队,如果黑旗军全部是这样的士兵,那么这仗基本是不用打了。
胜利的希望一点都没有,不过,根据玄洋社头山满给的情报,沈狱的黑旗军不可能全部都是这样的精锐,怕这一小股敌军是黑旗军所谓的,不可多得精英份子了吧。所以,他觉得更应该把这一股精锐消灭在这里,给黑旗军一个威慑。
川上操六觉得自己猜测得没有错,再度下死命令,让士兵们不惜一切的代价拿下山岭阵地。士兵领命而去,攻坚战再度打响,山岭上不再有密集的机枪声,但依然能射出抑制进攻的子弹和投出致命的手榴弹……
枪声越来越少,山岭上不时的扔下来杀伤力极大的手榴弹,特战队死亡人数已经到达了九人,差一个就已经牺牲满一个班的人数了,其他的队员基本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但梁伟诚并没有后悔自己的决定,能和这帮兄弟同生共死,作为军人其实也是一种极大的福分。军人嘛,就要有军人的觉悟,军人的天职就是为了战场而生,能在战场上死去,这也是一种莫大的荣光。他不记得这句话是出自那个指导员之口,但觉得这句话用在这里最合适不过了。
“咔咔……”梁伟诚打完最后一颗子弹,只剩下盒子炮开空枪的声音。本来分开两侧的特战队员全部集中到了最高的山岭之上。
他们已经被日军团团围住,子弹、手榴弹包括迫击炮的弹药都已经打完,现在唯一剩下的只有一杆比火烧棍没有多大用处的js2000式步枪。
梁伟诚坚定的站起来,扯开衣服,露出一身肌肉的光膀。大声吼道:“……很庆幸我能作为黑旗军特战队的一员,我梁伟诚今晚与大家同在,今晚虽死犹荣。记得提督大人跟我说过,当敌人的刺刀立在咱的家门口之时,咱们应该怎么做?”
没等大家回答,梁伟诚语速很快的说道:“提督大人说了,咱们做的就是能义无反顾的死去……”
梁伟诚扫了眼山下,日军又开始新一轮的攻势,他哈哈大笑的说道:“……弟兄们,上刺刀。”
其实不用梁伟诚多说,大家早已经上好了刺刀。每个人眼中的神色各异,但毫无例外的却没有贪生怕死之徒。因为在这里根本就没有生还的希望,你贪生怕死也已经没有任何用了。即便是投降,杀了那么多的日军,想想人家也不可能留你活口。
特战队里的所有人此刻都知道,这一晚怕是自己最后一晚,怕且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或祈祷、或缅怀、或抽烟,但像刘长青之流只是定定的望着天空上的毛毛细雨就少之又少了……
日军似乎也知道上面的敌人已枪尽弹绝了。他们统一的上了刺刀,也不放枪,一鼓作气的冲了上来。特战队居高临下,每个人虽精疲力竭,但技艺还在,在这个狭小的山岭之上,拼杀起来还占了不小的优势。
日军前后合围,眼看特战队就要淹没在日军的人海之中。突然,“哐哐哐……”熟悉的机枪声响起,这种机枪不是mk-91式的轻机枪,而是正宗的马克沁气筒式重机枪,枪声似乎在特战队的身后响起。
“梁头,梁头。你看,快看……”赵龙一刀刺死一个日军,指着身后大喊。
梁伟诚的头脑本来已进入一片癫狂的状态,身上中了几处刺刀,但他浑然不顾,舍生忘死的杀入敌阵,正准备就义,枪声响起他还犹自未觉,赵龙这一声喊叫方才把他叫醒。
梁伟诚茫然回顾,只看见葫芦岭山脚下一批熟悉的军服以及黑旗军的军旗正快速的向山岭上挺进。后面包抄的日军差不多全数被自己的援兵射杀。
一瞬间,他的脑海陷入了空白的状态,似乎在这里,能听到山头弹片狂舞的呼啸,这“哐哐哐……”的声音是那么的悦耳。
特战队的队员不像梁伟诚那么后知后觉,在枪声响起之时,就开始高声地欢呼。
“是援军,是咱们的黑旗军……”
“提督大人没有忘记咱们。”
“是黑旗军的弟兄,提督大人领人杀过来了……”
枪火没有止歇,山地不断的响起密集的射击声音,日军士兵们好像看客一般散布四处个个都面面相觑。
带队从后面包抄的中川少佐如坠地狱一般,眼看全盘的胜利就在眼前,身后却传来了密集的子弹扫射,己方的士兵就像被秋风扫落叶一般射杀在当场。也算他足够幸运,如此密集的子弹居然没有一颗落在他的身上。
正在庆幸之时,一颗七-九毫米的步枪子弹直接射了过来,把他天灵盖都掀起来一半,他没能发出任何的豪言壮语就死在了当前。
川上操六不知道后方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听见枪响时就知道不妙,拿望远镜看着山岭。刚才还死气沉沉的山岭似乎突然就有了活力一般。几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子弹射向天空,把整个山岭照得通明。几乎不用望远镜都能看见,山岭上的清军士兵一个人能赶着己方的数个士兵在追杀。
形势急转直下,川上操六知道大势已去,黑旗军的援兵已至,再打下去没有任何的意义,况且经此一役,怕这一支混成旅团遇到黑旗军都会胆战心惊了。
他瞧了眼脸色黑得可怕的大岛义昌,说道:“下令撤退吧,这种情形打下去,我担心会全军覆没。”说完这句话,他跳上绑在不远处的马匹,翩然而去……
对面的子弹如瓢泼一般过来,反复的洗刷着冲上山岭的日军,一个个日军士兵如遇见鬼魅一般扔掉刺刀,不管不顾的往山下跑。
对面的敌人非常沉默且冷静的挺进,前面领队的是一个年轻的军官,手中左右各拿一支盒子炮,枪法神准,只要他出手,没有不倒下的日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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