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方华和月奴连夜赶工,剖出三十一块血石里的宝贝,兽血装进小茶壶,小尘终于将火山顶的血池蓄满。
方华叹道:“可惜没找到以前那么好的宝贝,净是灵石晶核之类的小玩意。”
月奴道:“这次三十一件宝贝对你没什么用处,只能用来卖钱了。”
方华道:“先装满头骨浴缸,我泡一夜澡。”
月奴告退,方华泡进浴缸,用兽血给身体疗伤,随后元神进入壶中世界,再次被女巨人揍得万念俱灰。
突然,小尘道:“到此为止,有人闯进你家。”
方华大惊道:“方府已加强戒备,怎么还被人闯进来?”
小尘道:“很简单,这人比夺魂四把刀强得多。但她似乎没恶意。”
方华的元神回到身体,从浴缸中睁眼,正要坐起身,一条人影从门口飘然而来,他脸一红,连忙浸入兽血。
屋内亮着灯,这人来到方华面前,向他微笑。
刹那间天地万物尽皆失色,方华心跳骤停。
这是一个美到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绝代佳人。
你可以用“女神”形容纪雨筠,可以用“尤物”形容骆娉婷,却不能形容她。
方华见过不少优秀女子,从云雅夫人到纪雨筠,再从骆娉婷到画戟,各有特色,各具魅力,本以为自己对美很有阅历,此时却深感自己见识太少。
如果是初次见面倒也罢了,问题是他曾和她很熟,和她的女儿也很熟,依然不争气地为她神魂颠倒,可见她美到何种程度。
“小华,你好吗?”她柔声说道,望着方华裸露的上半身,眼中有一丝忧虑。
方华笑了起来:“我该叫你贵妃娘娘呢,还是紫薇阿姨呢?”
如此美丽的女人,当然是西宫贵妃穆紫薇。
穆紫薇站在浴缸旁,摸摸浴缸边缘,看看里面的兽血,似乎明白了什么,露出舒心的微笑,道:“我一直是你的紫薇阿姨。”
方华感到奇怪,院中的下人怎会毫无反应,照理说月奴一定会察觉。他东张西望,蓦地发现不对劲,整个方府别院浮现一层淡淡的紫光。
紫光中的穆紫薇姿容绝世,貌美无匹,但始终令人感觉不真实。
“你做了什么?”方华道。
“是时候让你知道了,跟我走一趟。”
“去哪?”
穆紫薇轻轻一挥手,霎时紫光大盛,方华连带头骨浴缸一同被紫光吸入,去向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喂!你干什么……怎么回事……”方华眼前出现一条紫色通道,景物飞快向两边飞逝,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停止,来到一处空间。
此处有几分熟悉,是一间巨大的石室,长宽约百丈,四周紫气弥漫。
“这里我来过……”方华突然回忆起来,“是蔷薇园那座小楼!”
穆紫薇点头道:“是的,你就在蔷薇园。”
方华哭笑不得:“这一瞬间工夫,我居然从内城到了外城?”
“这座小楼叫‘琅嬛雅阁’,是一件空间法宝。”穆紫薇道。
方华越想越诧异,道:“我记得你根本不会武功,更别提操控法宝,难道……?”
穆紫薇静静地望着他,不知是想到了死去的木绵,还是回忆当年和他共处的时光,美丽的容颜充满哀伤,眸盈秋水,泪湿春罗,无声地哭泣。
方华赤身**泡在兽血中,无法行动,劝慰道:“别哭,有话好好说,你看……我这不太方便。”
穆紫薇擦擦眼角,轻声道:“你和木绵长得太像,我看见你就想起了她。唉,她若还在,可有多好……”
方华苦笑道:“这会儿就别忆苦思甜了,不然我也得哭一场,还是告诉我你的秘密吧。”
穆紫薇点点头,一开口便语出惊人:“那天在弑魔狱,是我把你推下去的。”
方华:“……”
穆紫薇轻抚他的头发,歉然道:“对不起,为了救出紫月,我只能出此下策,请你原谅我。”
方华仔细回忆当时发生的一切,恍然大悟道:“可不是么?开始我以为偷袭我的是夏滟,后来见面时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和推我的人不一样。等等……我记得在北山寻宝时被人救走,那人身上也有香味。”
穆紫薇道:“没错,那天把你带出山洞的人也是我。”
方华结结巴巴道:“所以蔷薇园小楼里的紫色玉雕……”
“也是我。”穆紫薇说着身躯一震,散发出一股神秘气息,躯体陡然固化,变成一尊晶莹剔透的紫玉雕像。
方华想哭又想笑,那天他还吭哧吭哧忙活半天,愣是没扛走玉雕,一想到玉雕里面藏着西宫贵妃,不由面红耳赤。
气息消散,玉雕恢复成穆紫薇,似笑非笑看着方华,轻嗔道:“小家伙,那天对我无礼,我都记着呢。”
方华讪笑道:“你别介意,我以为玉雕是宝贝,压根不知道是活人变的。”
穆紫薇哼了一声:“要不是看你身受重伤,少不了要教训教训你,小坏蛋,比当年流氓多了。”
方华道:“奇了怪了,小时候我怎么不知道你美成这样?”
穆紫薇道:“少来,你又不是没见过漂亮女人,最近满世界传你和纪雨筠的绯闻,以为我不知道么?”
方华由衷叹道:“本来我以为纪雨筠是最美的女人,可现在不得不承认,你比她更好看,不愧为天京第一美人。”
这是事实。只有见过才明白,穆紫薇的姿色尤胜纪雨筠三分。
许多人把纪雨筠和穆紫薇并列,是因为他们见过纪雨筠,认为天下不可能有比她更美的女人,但他们没见过穆紫薇,根本无法领会这种惊心动魄的美。
贵妃娘娘自然不会经常露面,见纪副院长的机会肯定比贵妃娘娘多。
穆紫薇开心地笑了:“算你嘴甜,就算明知是恭维,我也很高兴。”
伊的笑容,惊艳人寰,倾城倾国。
方华傻笑道:“呵呵,呵呵……我居然吃过你的奶,可惜那时太小,什么也没记住……啊哟!”
穆紫薇在他脑门上狠狠敲一个爆栗。
“呃……所以你和鹿紫月是姐妹?”方华一边揉脑袋一边岔开话题。
穆紫薇仍不消气,瞪起一双秋水明眸,道:“你再回忆一下,当年我给你吃的是什么奶。”
方华奇道:“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不是你的奶水?可我明明记得奶水特别甜,比所有奶娘加起来都好吃。”
当年木绵奶水稀少,方府请来许多奶娘,保证方华有充足的奶水。穆紫薇刚生夏滟不久,常来方府做客,给方华吃过一次奶,至今仍被方府中人津津乐道。
穆紫薇狡黠一笑:“嘻嘻,我喂你吃的是元兽奶,人奶哪会如此清甜可口?”
“什么?有这种事!”方华大叫道,“你足足骗了我十六年!”
穆紫薇眼中有一抹深意,轻叹道:“小笨蛋,你还没抓住关键,慢慢想吧。”
方华最不喜欢的事就是挖坑以后填,秘密总是越快知道越好,否则憋得难受。好在他头脑聪明,每每有灵机一动的开窍时光,很快想到了关键。
“你用元兽奶代替自己的奶水,而你那时刚生夏滟,不该没有奶水,难道……”方华道。
穆紫薇淡淡道:“难道什么?”
方华越想越不安,苦笑道:“还是不说了,咱们继续聊紫月。”
穆紫薇摇头道:“不,当年木绵知道这个秘密,现在也该告诉他儿子。你说出来,我知道你已猜出结果。”
方华强抑心头荒谬绝伦的感受,小心翼翼道:“难道夏滟不是你生的?”
穆紫薇沉默良久,道:“当年木绵和我给你们定下娃娃亲。你应该了解你娘,皇室在她眼中如同粪土,怎会让儿子低声下气做驸马。她一生最爱的土地是哪里?”
方华脱口道:“泽雅国,东荒绝地。”
穆紫薇点点头,道:“能让木绵动心的女婴,绝不是大汉皇室血统,而是来自她的故乡。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方华只觉天底下最离谱的事莫过于此,啼笑皆非道:“夏滟是东荒夷人?”
“没错,滟儿是夷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穆紫薇道。
方华:“……”
难怪夏滟身高体壮,五官大气,和母亲丝毫不像,别人以为夏滟继承了父系的外貌,没想到事实更惊悚,她根本不是汉人,而是夷人。
方华曾恶意揣测夏滟非穆紫薇所生,竟然蒙对了。
穆紫薇道:“现在你应该猜到,我和鹿紫月来自同一个地方,也就是所谓‘五大邪派’之一的紫雪峰?”
方华点头,兀自说不出只言片语。
穆紫薇道:“紫月是紫雪峰最杰出的的弟子,深受上代门主器重,曾是新门主的最佳人选。我本是天目湖畔一个农家女,父母双亡,幼年投入紫雪峰。因长得漂亮,常遭门中师姐嫉恨,多次险些被杀,是紫月救了我,把我带在身边,教我高深武功。因此紫月对我恩重如山,没有她就没有我,为她做任何事我都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