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武者的殿堂倾倒,心中的通天白塔断成两段,鲜血似河流般在断壁残垣间欢快流淌,万古的王朝终于走到了尽头。
无上的王者流尽最后一滴血,将一生的宿敌钉在白塔墙上。
“我以毕身精血立苍天之誓,除非武道之体降临,否则天下无人可拔此剑。除非你烟消云散,否侧此誓亿万载不灭。”
不灭的誓言,咒不毁的金身,他毕将承受永世的痛苦与孤寂。
穿越千古,无情的时间吞噬了王者的身躯,磨灭了往日的辉煌,淡去了昔日的壮烈悲歌,却掩盖不了那片苍凉。
废墟之中,白塔依旧,被诅咒的剑已经被锈蚀,而被诅咒的人却未断生机。
忍受了万载的痛苦,经历了万古的风霜,今日他终于睁开了眼。
“我终于等到了!”
废墟的边缘,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一个难以察觉的洞黑暗森冷,通往地底深处。在最里面百丈见方的密室被一个巨大的药池占去一半面积。
药池内滚烫的五色药汁翻滚沸腾,升腾起的浓浓蒸汽,弥漫在整个密室里。蒸汽很香,即使吸一小口也足以令人沉醉。
二百多个青年浸泡在药池中,身体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喉咙中发出机械般的呻吟,似乎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已经成为习惯。
密室的另一半被一座丹炉占据,黝黑的炉体上雕刻繁琐的阵法,散发出阵阵强悍的波动。
药池里的人没有一个敢去看它,仿佛看一眼就会失去生命一般。
“啊!”
突然,药池中央一个少年惨叫一声,身体随即不受控制的膨胀起来。
这声惨叫犹如唤醒了沉睡千年的冤魂厉鬼,渗透到每个人的内心。紧挨着那名少年的三人慌不择路的向一边跑去,其他人则是捂住自己的耳朵,发出刺耳的嘶吼,此时恐惧成了他们唯一的伙伴。
少年的身体膨胀的如同气球一般,只听“轰”的一声,爆炸开来。
肉末横飞,鲜血飞溅,爆炸产生的巨大能量在药池内掀起大浪,把逃跑的三人直接拍昏。
“不要吵了,想把药奴引来吗?”
一声短促有力的暴喝从药池角落响起,所有人纷纷咬住嘴唇,泪水哗哗而下,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严萧拨了一下药池,把漂向自己的肉末弄到一边,看到昏过去的三个人嘴角时不时的溢出鲜血,嘴角露出一个庆幸的微笑,低声道:“看来我又逃过一劫,只是下次还会这么幸运吗?”
严萧被抓到这里已经八年了,在这八年的时间里他见多了那些被元气撑的爆体而亡的事情,甚至他还见过比这更加惨绝人寰的事情。
不,用惨绝人寰是对这一池子人的高看,因为他们在药主眼里根本不是人,是药,是会说话,会走路的药。
药主用稀世灵药喂养他们,然后等到药主需要时,就把他们从药池里捞起来,扔进旁边的丹炉里,炼制成至刚至阳的丹药。
然而被扔进丹炉只是短暂的痛苦,泡在药池里是痛不欲生。
第一次进入药池时严萧全身皮肤瞬间脱落,血液刚刚流出就成了血块。四肢不受控制的像一起萎缩。
那种痛难以形容,那种恐惧更是无以复加。
严萧本以为自己会就此死去,可是当自己意识渐渐模糊是,药汁中蕴含的元气竟开始修补起自己的身体来,并且一股神秘的力量缓缓进入自己体内,储存在身体某个神秘的地方,后来他才知道那就是元气。
就这样,伤了又修,修了又伤,反反复复,一直持续了五年。现在他泡在药池里没有任何痛苦,反而感觉身体异常的强悍体内的元气更是庞大无比,但自己不会修行法门,空有一身元气不会使用。
即使如此,如果不是知道将来的命运,他真希望一直这样下去。
和他一起被抓进来的人一部分坚持几次就自杀了,剩下的也被炼成了丹药。
严萧也想到过自杀,但是他不甘心,他恨,他要想办法报复药主,报复折磨过他的所有人,所以他苟延残喘活到了今天。
严萧是第一批被抓进来的,现在满池子的人,就他的价值最高。按理来说,他也早该被炼化,可是自己好像能无限度的吸收灵气,药主已经把他当作绝世灵药来培养,所以到现在始终没有动他。
这正是严萧想要的,自己活的越长,报复药主的机会就越大,药主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真想看看那时药主的表情!严萧坏笑一声。
“吱呀!”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铁门发出尖锐的叫声,缓缓打开。那是密室唯一的出口,每天只有清晨和傍晚才会打开,如果其他时间打开,那对满池子的人来说就是末日降临。而现在既不是清晨,也不是傍晚。
铁门尖锐的叫声就像末日丧钟,而进来的两个药奴就是丧钟的敲响者。
两人走近药池,看了一眼药池里漂浮的肉末,一人道:“又损失了一株,马上就到供货期了,剩下的必须看紧了,不然坏了药主的事我们就完了。”
“嗯,还是禀报药主一声吧!”另一个说着扫了一眼昏迷的三人,道,“这三株伤了根本,已经不可能在成长了,炼了吧,兴许还能做辅药。”
人命在这里就是如此的轻贱,想要活着就必须发挥自己活着的价值。既然活着的价值失去了,那就用死发挥你最后的价值。
药奴说完打开一旁的丹炉,向捞死猪一般捞起一名昏过去的人,看也不看就扔进了。另一个人也捞起一人扔了进去。
第三人刚被捞起来时突然醒了过来,惊恐的看着两名药奴,痛苦哀求:“不要炼我,我还能继续成长,我能长成一个千年灵药、万年灵药,不要炼我!”
“我也希望你能成长,但这已经不可能了。”对于他的哀求药奴无动于衷,随手一抛,把他扔进了丹炉。
“不要炼我,求你们了,我还能长,真的还能长,你们问问其他人,我真的还能长,求求你们了……”
那人继续哀求,即使作为一株药他也想活下去。
“我们听完戏再走?”一人坏笑一声,似乎想起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一般。
“好啊!”另一人饶有兴趣的回答。
丹炉上的阵法缓缓亮起,漆黑的丹炉瞬间变的通红,散发出滚滚热浪。
昏迷的人很快被烫醒,他们哀嚎,他们乞求,他们拍打着炉壁。但两个药奴置若罔闻,还有说有笑,对三人的叫声品头论足。
“哈哈……这个像不像母狼叫春!”
“不像,像杀猪的声音,那个才像。”
“你说严萧被炼的时候是什么叫声?”
被问的药奴看了一眼严萧,道:“他可是药主的至宝,那叫声还不像杀了条龙?”
药奴们经常谈论严萧,所以他已经习以为常,冷笑一声,道:“要不你们把我扔进去试试?”
“有气魄,我喜欢,不过你不用着急,你的愿望快实现了!”
看来他们准备向我动手了,没想到随便一句对话竟套出这么重要的情报,严萧心中冷笑,心道:“看来我也要加紧步伐了。”
……
丹炉里的声音越来越凄厉,仿佛野兽痛苦的咆哮,更像是死神奏起的死亡颂歌。然而在两名药奴耳中,这就是一场好戏。
渐渐的,丹炉里的声音变的微弱了,飘散出浓烈的烤肉香气。
丹炉太烫,只能明天取药。声音消失了,药奴也失去了兴趣,拍拍手,走了出去。
整个过程药池里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一点声音,甚至除了严萧没有人敢看一眼丹炉,似乎看一眼药奴就会把他们扔进去似的。
很久之后铁门再次打开,一名药奴不耐烦的大叫:“都给我出来,滚回牢房去。”
今天的浸泡结束了,二百多人庆幸自己又安全的渡过了一天。
所有的人都关在一个牢房里,做成铁栅栏门的精钢足有手腕粗,没有人能弄断,所以当把他们关进牢房后根本无人看管。
进了牢房所有人立刻到头就睡,严萧迅速跑到最黑暗的角落,然后从砖缝里扣出一枚骨片。
骨片成的形状类似钥匙,严萧伸出左手,把骨片和手掌中一个钥匙行的疤痕对比一下,仔细的打磨起来。
这个疤痕正是打开牢门的钥匙模型,三年前六七十牢犯在返回牢房的途中发动了暴动,杀死了七名药奴,最后药主出手才镇压了暴动。
参与暴动的牢犯全部被扔进了丹炉,严萧没有参见,但他从被杀的药奴身上找到了牢房的钥匙,然后拓印在了手心里。
骨片的形状已经和疤痕基本一致了,如果顺利的话今天就可以完成。
严萧还要感谢药主,为了保证牢犯们有充足的体力,药主从不吝啬,甚至可以说是慷慨。经常给他们大块的肉吃。不然他连打磨钥匙的材料都找不到,就更不要谈逃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