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简直就是户外烧烤的现场,简直他吗的外焦里嫩了,”《新闻写真》的记者坦科大声的嚷道,他奋力的挤过那些看起来很兴奋的记者群。
每个角落都有人在争论:反对党成员洋洋得意,认为自己赢了。
而政府的支持者们明显的底气不足,他们虚弱的辩说着,这只不过是人情与道德的胜利。
不过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他们刚刚见证了一位总统最为尴尬和痛苦的时刻。这种体验可不是经常能够遇到的。
坦科继续寻找着他的“猎物”,报社的总编已经传下话来,所有人都要尽力的去挖掘政府的丑闻,他只要消息,最好是能够让独立宫丢脸的大消息。
博萨诺这个传媒大亨兑现了自己在安菲罗面前的承诺,发誓用一切手段和这一届的政府为敌,以此来报复那天在独立宫所遭受的羞辱。
终于,在一片人头攒动中,坦科发现了身材并不高大的安菲罗副总统,他的脸上有石头一样坚毅的轮廓,快速的走着,拒绝回答几位焦虑的基民党议员的问题。
坦科看见他在几名独立宫安保队员的簇拥下,推开一扇门,消失在门后。
坦科快步追了上去,发现安菲罗正三步并作两步的踏上了通往国民议会宫二楼走廊的大理石台阶。
“副总统先生,”他一路追着匆忙逃走的安菲罗,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我是《新闻写真》的记者坦科,请问你能够就刚刚发生在议事厅里面的事情发表点看法吗?”
“恐怕今天我没有什么看法,记者先生,”安菲罗头也不回的丢下这么一句话,并没有停下。
“哦,我想我找到标题了,副总统对于总统的处境表示没有看法。”
突然间安菲罗停止了步伐,他想起来了,《新闻写真》背后的老板不正是博萨诺吗?
于是他转过身,挥手让安保人员让开,把气喘吁吁的坦科放了过来,他的眼睛放光,但是丝毫没有轻松幽默之意。
“是的,记者先生,你有权利去推测一些事情,那么你的看法又是什么呢?”
“这下要被千刀万剐了。这是大家的共同看法。
如果之前何塞·纳波莱昂·杜阿尔特是水深火热的话,那么之后他就要承受更多的地狱体验了。
他们要把他一点点的凌迟处死。”
“嗯,你可以这么说,当然,领袖不得不丢盔弃甲这样的事情其实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但是在这样公开的场合下,就这样宣布放弃自己的政策……”
坦科没有打断安菲罗的话,想让他说出更多。
但是安菲罗没有继续说下去,虽然很多人喜欢在私下里说一些诋毁别人的话,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英明。
但是他已经过了需要依靠打击他人来获得声望的阶段。
安菲罗不会批评何塞,至少不会在台阶上这样公然的评论。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自己长久以来在外界建立起来的那种对党派“严肃、认真”的形象,后面的许多事情,还用的上这种形象呢。
虽然他不会公开批评,但是也没有为何塞辩护的意思。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的第几次重大的信息泄露了,究竟是谁泄露的呢?”
坦科注意到了安菲罗的眼神,像鹰一样锐利,这让他缩了缩脖子,略感害怕,现在他才发现站在自己对面的人究竟是谁。
“作为副总统,我要负责的仅仅是以原则来为政府掌控议会。你不可能指望我对我自己的内阁同僚指手画脚。”
坦科心脏猛的一跳,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内阁成员泄露的?”
安菲罗扬起了一条眉毛,“我这么说了吗?”
“但是是谁呢?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安菲罗从台阶上跨下来了一步,和坦科离得近了一些,“我完全不知道。但是毫无疑问,总统要我找出这个人。”
“正式的,还是非正式的?”坦科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有些颤抖了。
“好了,记者先生,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够多了,”安菲罗一边说着,一边转身上楼。
但是坦科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很显然不是这么容易就打发的,他站在台阶下面,被一名身材高大的安保人员伸手拦住,不得不提高音量喊道:“真是太棒了,谢谢你,我会遵守议会采访的规矩的。”
他所说的规矩,就是通行于国民议会宫和独立宫这些国家重要的政治场所之间的,那种政客和记者间约定俗的规矩。
比如说,记者可以事先获得一些将要发生的事情的信息,但是必须对消息来源严格保密,连一丝的暗示也不能有,一切都在阴影之中进行。
这样一来,那些政客就可以无所顾忌的畅所欲言。
记者们也能够在截稿前写好稿子,创造出一个引人注目的头条标题。
“沉默法则”就是这些记者的通行证,如果不遵守这条法则,那么他就会在所有的地方吃闭门羹,采访到的所有人也会三缄其口。
透露可靠消息的来源可是死罪。
“但我什么也没有告诉你。”
“副总统透露:总统即将调查内阁同僚,看看是谁在泄露敏感信息。”
安菲罗在台阶的一半再次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议会宫二楼走廊的照明灯在他的背后,让他的面孔隐藏在一片阴影中,模模糊糊的,一点也看不清楚。
“记者先生,你知道我不能做任何的评论。
不过看起来,你比你的那些满脑子都是水的同行们可聪明多了。
在我看来,以上的一切言论都源自于你的逻辑推断,而不是由我的言语启发的。
我先申明,你不可以引用我刚才的任何一句话。”
“当然,我不会给你带来任何的麻烦。”坦科举起了双手,“不过你必须要向我承认一件事情,你并没有否认总统即将发起一场针对内阁同僚行为的调查……
……不否认就是确认了!”坦科低头继续在记事本上奋笔疾书。
“你可以这么说,不过我不发表任何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