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破破烂烂的奥玛特大街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把守在通往巴兰贫民窟的入口处特勤队的安保成员的注视下,开始聚集起了一大帮衣着各样的人群。
他们挥舞着写满了标语的牌子,在几个跑前跑后的男人的指挥和挑动下,显得愈发的激愤。
如果门迭塔看到为首的男子,相信很快就会知道这些人的身份。
雷米西奥·莫拉莱斯·贝穆德斯,今年四十多岁,出身一个破产农民的家庭之中,少年时曾经就读于圣罗曼天主教会学校,高中毕业后,前往中美洲大学学习,凭借着教会的慈善奖学金,完成了政治经济学的学士到硕士学历的研读。
毕业后的莫拉雷斯凭借着精明的头脑和政治投机眼光,加入了当时的民族和解党,甚至在一段时间内依靠着党员的身份,成为了埃尔阿马特地区的一位党务负责人。
不过就在他意气风发,幻想着从此一帆风顺,青云直上的时候,突然被爆出收受贿赂,同埃尔阿马特当地的一些头面人物勾结在一起,挪用党派资金的丑闻。
由此,莫拉雷斯不但失去了地区党务负责人的职务,还被当时执政的军人民族和解党彻底清除出了党派,等同于是彻底断送了政治生命。
门迭塔之所以能够认识莫拉雷斯,是因为这个家伙在沉寂一段时间之后,突然成为了活跃在首都圣萨尔瓦多周边的“卡斯塔涅拉运动”的领导人之一。
说起“卡斯塔涅拉运动”,其实就是自内战爆发之后,开始在首都周边地区普遍活跃的失地农民运动组织之一,号称有成员十多万人,而实际上,这个数字也差不多是真实的。
从内战爆发开始,萨尔瓦多国内,居住在艾尔萨尔卡尔、特胡特拉等北部山区地带的民众,就开始为了躲避战火,携带着一家老小逃往了圣萨尔瓦多这个首都,企图躲避战火。
现如今,首都地区云集着来自森孙特佩克、阿瓦查潘、松索纳特等好几个北部省份的,超过六十万人左右的难民,还有更多的人跨过了国境线,逃往了周边的几个邻国。
而和其他活跃在萨尔瓦多国内的失地农民运动一样,“卡斯塔涅拉运动”是这一系列保障这些失地农民利益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
运动发起者将这些丢光了产业,衣食无着的可怜人组织在一起,企图引起政府和社会各界的关注,保障大多数人的权益不受到侵害,同不公正的社会分配制度作斗争。
初衷是好的,可是俗话说得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这样一个组织一旦庞大了,就会有形形色色的人开始混杂进去,企图达到各自的目的。
同那些贫民窟内居住着的非法移民和偷渡者相比,这些失地农民运动组织有很大的不同。
那就是作为一个拥有着准确的政治口号的社会政治运动组织,其中的大部分成员都是拥有着投票权的合法公民。就拿梵迪诺贫民窟来打个比方,其中大部分的人要嘛是一些没有合法身份的偷渡者,要嘛就是一些从来没有缴纳过一分钱税金的,所谓的“无赖国民”,这些人通通都是没有投票权的。
而诸如“卡斯塔涅拉运动”这样的组织,其成员大部分都是来自于北部山区地带的失地农民,他们都有合法的出生证明,在这个国家有合法的居住年限,同时还有纳税记录,因此,也享受宪法规定的所有权利。
如此,他们才会被看做是一只社会政治力量,而武器,则是成员手中所拥有的选票。
而现在,这帮人有组织的出现在这里,自然不是为了欢迎我们的总统先生,而是为了要向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发出属于他们自己的声音。
……
现在正是午餐时间,中餐馆里面用餐的人很多。
其实在圣萨尔瓦多这个地方中餐还是很受欢迎的,大家都对这种来自于东方的美食充满了兴趣。
这家新开张的中餐馆的老板虽然是一对西班牙的后裔夫妇,但是主勺的却是地地道道的来自于宝岛的一位大厨,闽菜弄得很全,菜式也很地道,再加上收费也不是很高,所以客人自然不用发愁。
此刻一位黑人伙计在自家老板的指示下,畏畏缩缩的靠近了,从一进店门开始,就占住了靠近橱窗位置的那几名,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客人”。
“几位先生,请问你们需要点点儿什么吃的吗?”
阿丹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那名伙计,等到对方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快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看起来都快哭出来之后,他才转过头,对旁边的几个同属于“安全员”的同伴问道:“你们想吃点儿什么?”
枯等了好几个小时,从快餐店买回来的墨西哥肉卷早就变得僵硬了,硬邦邦的,吃起来就像是啃一块被虫蛀空的烂木头,没有一点滋味。
阿丹原本正在抱怨,他现如今好歹也算是小有身份的人了,作为皮鲁手下的一名小头目,现在还在啃这个狗粮都不如的玩意儿。
此刻听到伙计的问话感觉刚刚好,于是他也不待其他几位同伴回话,而是对那个正忐忑不安的伙计问道:“我也没有在你们这里吃过,有什么好的推荐,先说给我听听吧。”
这个黑人伙计的脑海中正在回想着刚刚在后厨的时候,自己和其他几个伙计聊天打屁的时候,帮工米萨尔说的话。
“这帮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听说这些帮派分子都是一些杀人不眨眼的人,和他们打交道可得小心点,否则,哼哼……”
没有说明,不过那把适时剁在菜板上的,雪亮锋利的菜刀,已经代表了米萨尔的意思。
暗自咽了一口唾沫,伙计立刻回答道:“我们店今天推出的招牌菜有鱼酥羹、花生猪脚、筒仔米糕……”
一些菜式没有西语译名,伙计是结结巴巴的用含糊不清的中文说的,看起来这家店的老板很有经商的头脑,居然要求自己的店员能够用中文报菜名,给客人营造一个身临其境的用餐环境。
虽然实际上这些伙计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他说得辛苦,阿丹听得也累,于是他挥了挥手,打断了伙计的介绍,“……你把你们今天店里的推送给我们来一份好了。”
“是的,先生。”
伙计迫不及待的离去,阿丹正觉得有意思极了,旁边的一直关注着动静的同伴突然脸色激动的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嘴里低声说了一句“来了”。
阿丹赶紧举起手中的望远镜看去,路口那几名穿着西服,带着墨镜的,一副彪悍样子的特勤队的安保人员突然动了起来,他们指挥着一些本地分局的警察,再次将原本被隔离线分隔在人行道上的那些“卡斯塔涅拉运动”的抗议民众向后面推了一下。
双方再次爆发出一阵谩骂,而这些特勤队也毫不理会,只是一脸严肃的完成上面的命令。
阿丹知道,这是主要的人物要来了,他也架起了一台录像机,准备完成他们今天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