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死去”的罗睺。
那处山洞被叶川泽招来雷劫给劈毁掩埋了,罗睺站在山洞外面,一挥手,那些堵住了洞口的碎石登时化成了粉末,露出了那供人出入的洞口。罗睺弹了弹衣袖,除去上面沾染着的灰尘,然后抬脚走进了山洞。
叶川泽因为心中忌惮,不明情况,不敢轻易深入山洞。而罗睺却是一直往山洞深处走去,毫不忌讳。越是往里走去,气息越是阴冷,若是此时叶川泽在这里,只怕是要心中惊讶。因为这山洞的深处,竟然还有魔气肆虐,他以为他已经毁去了此地的魔障之气。
山洞深处,光线昏暗,隐隐可见深绿的鬼火,魑魅魍魉缩在黑暗阴影中瑟瑟发抖,他们畏惧着罗睺身上的凌冽凶煞之气,不敢靠前。几个尚未来得及避开的阴影魔物,一碰触到罗睺的身体,便登时化为了一阵黑雾,尸骨无存。罗睺在域外之境厮杀修魔上千万年,身上所带的凶煞之气,令所有魔物敬畏惧怕。
罗睺停住了脚步,这是一处宽敞的石洞,里面摆着一张石床,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黑发披散的男子。男子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清秀苍白的脸,他扯了下唇角,嗓音阴冷道:“竟然是您亲自前来,我的面子可真大啊!”
罗睺目光冷冷地看着他,毫不掩饰自身的狠戾之气,声音沉厚道:“我以为,我说得很清楚了,任何邪魔都不得离开域外之境!违者,必诛!”
男子闻言忽的笑了,眉眼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冷之气,他抬头看着罗睺,嗓音蛊惑地说道,“大人,您看!这处土地,是多么的广袤美丽,这些弱小的生灵活物是多么的可爱富有活力,这些……都该是我们的!大人,域外之境太荒凉了,这里才该是我们的归处。”
罗睺闻言不语,男子得意的勾起了唇角,继续蛊惑人心道:“为什么,那些正道仙人可以拥有这么一片美丽而富饶的土地,而我们邪魔只能躲藏在那荒凉枯寂的域外之境,这是不公平的。大人,我知道,您和我们一样,是向往着这片土地的。您又何必苦苦压抑着内心蓬勃的欲|望呢?”
“说完了没有?真是啰嗦呢!”罗睺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声音冰冷而嘲讽,“你也就是这点能耐?就一张嘴皮子厉害?我早说过,凡是离开域外之境的邪魔,必诛。你,很好,很有胆量!”
男子闻言,面色一变,手一挥,一道黑气现出朝罗睺袭去。
罗睺冷眼看着他,嘴角嘲讽的勾起,只见那黑气一触碰到罗睺的衣角便登时被化去不见,“你还有什么能耐,全使出来。”
男子目光一惊,神色闪过一道怨毒,指着罗睺骂道:“你将众魔囚禁于域外之境,任其互相残杀,不准外出离开,整个域外之境皆是血流遍地,厮杀不止,你之心歹毒!”
此时罗睺的神色已经不耐,“放任你们离开,把这洪荒大陆变成第二个域外之境吗?魔,贪欲不止!”
就在此时,那石床上突然冒出一阵浓厚的黑烟,掩去了男子的身影。
罗睺冷笑一声,抽出一把轻剑,朝前一掷,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很快的,黑烟散去,只见石床上那男子眼球睁大神色怨毒不甘,心口一剑穿过。
罗睺见状,冷哼一声。他走上前去,抽回了剑,眨眼间,那男子的尸首便化为一阵黑气,消失不见。他站在原地驻足了一会,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了,那个幻魔说的没错,他的确是渴望这片土地,和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那朵黑莲。总有一天他会回来,拿回本就属于他的东西,但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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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川泽丝毫不知道他离开后,山洞那所发生的事情,他正端坐在黑色莲台上,朝三十三重天外的紫霄宫行去。他原本是不想这么快去紫霄宫的,虽然鸿钧曾委婉含蓄的暗示他,没事的时候可以经常回去看看。但是他表示丝毫不想看见鸿钧那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他宁愿去对着帝俊那只图谋不浅的老狐狸。
但是伏羲和女娲还在闭关未出,整个洪荒的仙人一大半都是刚从紫霄宫听道回来,如今都在闭关不出。他一个人,着实是找不到人陪他消遣解闷。此时老师私底下给单独开了小灶补课的弊端出现了,他已经被洪荒主流给抛弃了,和大众脱轨了,众人皆修炼,唯我独自闲。
在没人陪着玩的情况下,叶川泽勉为其难的决定去紫霄宫陪鸿钧解闷,顺便打探些事情。到了紫霄宫,鸿钧身边的童子昊天早就候在门外了,昊天看见他,面色一喜,说道:“叶师兄你来了,老爷说今日你会前来,一大早便去了莲花池旁等着你。”
叶川泽听着心下奇怪,问道:“他怎么知道我今日会来?”莫非是那传说中的掐指一算?
昊天嘴快,见他问了,就说了,“自叶师兄你离开后,老师每天都是这样吩咐的,让我在门外等着你,说师兄你要回来呢!”
“……”叶川泽。
“胡说些什么呢!”瑶池突然出现,神色不悦地斥责了昊天一句,“当心老爷知道后,饶不了你!”
昊天闻言,神色讪讪。
瑶池转头对叶川泽说道,“叶师兄,这边走,老师等你许久了。”
从头到尾,叶川泽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神情恍惚半天回过神来,端坐在莲台上晃的飞着,驾轻就熟地朝鸿钧寝殿外的那处莲花池行去。
鸿钧一袭紫衣,坐在莲花池畔的石桌旁,桌上摆着一壶酒两个杯。
“怎么这幅神情?”鸿钧抬眼看见他,问道。
叶川泽看了他一眼,神□言又止,最终说道:“没事,只是受了点惊吓。”
鸿钧闻言皱了眉,“何人惊吓于你?”
“……”叶川泽。
“咳咳……”他咳嗽了两声,转移话题道:“师父,你今天有客人来?”
鸿钧见他不愿意回答也不追问,说道:“哪来的客人?为师可不像你,交友甚广。”
这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非得是一番酸溜溜的语气,可是说话的人是鸿钧。叶川泽仔细地看了一眼鸿钧那神情淡漠的脸,琢磨了许久,觉得鸿钧这话大约只是一个简单的陈述句,不带任何感情意思在其中。他笑了下,说道:“师父虽然好友不多,但是弟子不少,三位师兄都是孝敬之人。”
鸿钧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慢地道:“为师可不止三个弟子。”
“……弟子心中自然也是孝敬师父的。”叶川泽开始觉得,他今天前来紫霄宫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既是孝敬,日后就多来紫霄宫,别学你那三个师兄,经常不见人影。”
“……”
待在紫霄宫养伤的那段时间,叶川泽可没少见三清前来紫霄宫拜见鸿钧。按照三清那个前来紫霄宫拜见的频率,他若是要超越三清,嗯……至少五十年前来紫霄宫一次。洪荒的时间都是以百为单位的,动不动就是闭关个百年,修炼个百年……
一阵安静的沉默后,叶川泽突然问道:“师父,上次紫霄宫讲道的时候,你让吸收的那些金莲是何物?”他心中疑惑这个很久了,上次因为伏羲等人在,他不便开口询问。
鸿钧闻言,抬眼看了他一眼,说道:“那是为师讲道时天道降下的功德。”
叶川泽曾在不周山给周边的生灵讲道,天降功德。鸿钧紫霄宫给众生讲道,天道自然也不会忘记降下功德。只是鸿钧如今的道行修为,却是功德无法入体,只得化作金莲旋绕在紫霄宫内。七层的功德被紫霄宫这座宫殿占去了,剩下的三层便是化作了那金莲旋绕在紫霄宫的大殿内,待到讲道结束后,功德金莲散去,这三层功德算是白白浪费了。
叶川泽闻言心下一惊,他心中对于这金莲有过无数种猜测,却独独没有猜到这个,“既然是师父的功德,为何我能吸收?”
“你是我弟子,这功德你自然能吸收。”
天降功德不仅造福于自身,更造福于亲近之人。比如盘古大神开天的功德,三层是落在了三清身上,故而三清是天生便带了大造化大功德的。鸿钧承认叶川泽是他弟子,有心让他吸收了这些讲道功德,故而他才能吸收。
叶川泽心下念头百转千回,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打消了那个询问三清是否也吸收了这些功德的念头,直觉觉得这个问题他最好还是别问出口。
“弟子多谢师傅大恩!”叶川泽语气真心道,他是真心感谢鸿钧对他的好。
鸿钧抬眼看他,目光深邃,脸上神色淡淡,“你到底还是客气了些,为师不喜欢你这样,显得你我之间太过生分。”
“我对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叶川泽看着他,一脸真诚地说道:“我性子就是这样,没办法,改不了。”
“现在改不了,就慢慢改,为师等得住。”鸿钧神色不为所动道。
“……我尽量。”
许久之后,鸿钧给自己倒了杯酒,说道:“今夜你便留下,别走了。”
叶川泽想了下,点头说道:“好。”
叶川泽看了一眼那桌子上摆放着的两个酒杯,不禁问道:“师父,既然没有客人,为何这桌上摆了两个酒杯。”
鸿钧闻言,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眸,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