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杀尽仇寇,败尽英雄,天下更无抗手,无可奈何,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虽未进洞,蒙毅仿佛已见到了刻画在洞内石壁之上、已随着岁月流逝而被尘封苔蔽的三行字迹。
“剑魔”独孤求败,自始至终从未正面出场,却造就了杨过和令狐冲这两个各在一个时代独领风骚的隔代传人。这个来历成谜的绝代高手,便是蒙毅真此行的目标。现下他的武功正陷入一个瓶颈,若只凭自己苦修,短时间内难有突破,此来襄阳寻找神雕,便是希望借助这位前辈的遗泽来突破瓶颈。而后,大步的踏入了洞内,里面漆黑一片。
蒙毅取出火折子点燃了火把,借着光亮打量了一下,这山洞不深,行不到三丈,便已到尽头。他游目四顾,见洞内除一张石桌、一张石凳之外,便是在角落堆着一大一小两堆乱石,形似坟墓。他忖道:“想必这便是独孤求败与神雕的埋骨之处了。嘿,纵横江湖如何?天下无敌又怎样?只要你跳不出这方世界,到头来还不是化作一堆白骨,与草木同朽!”
一直以来,蒙毅所有努力的动力都来自攀登武道绝顶的信念。除此之外,他心中悄然萌生出一点模模糊糊的念头。蒙毅忽地想起师傅观思过崖创“倚天屠龙功”的掌故,暗忖这位绝世剑客的遗书中不知是否有什么名堂,便凝神定睛,细细观看揣摩。
这一看果然看出奥妙。这些字初看时只觉其峭拔峥嵘,隐隐地蕴藏着一股凌厉无匹的剑意。蒙毅情不自禁地用手指照着这些字体比划。渐渐地那一个个字在他的眼中分散**,变成点、横、撇、捺等笔画,而每一个笔画中,竟都隐藏着精秒无比的运剑法门。
一时间,蒙毅沉醉在这些神妙万方的剑道至理之中难以自拔,手指如痴如狂的在虚空越划越快,指尖透出丝丝凌厉劲力,嗤嗤作响。仿若,见到了独孤求败当年练剑时的场景。
不知过了多久,蒙毅忽地发出一声长笑,反手拔出背上长剑。他左手执剑,右手食指和中指捏成剑诀,双手成环,缓缓抬起,正是太极剑法中的“起手式”。
随后,三环套月、大魁星、燕子抄水、左拦扫、右拦扫……五十四式太极剑一招一式缓缓使开。较之往rì,剑法中多了一分说不出的灵动与流畅,似乎整套剑法一下子获得了生命,在蒙毅的手中“活”了过来。
宗师张三丰开创的太极拳剑流传极广,即使在蒙毅前世的时代都多有人练习,他也很是熟悉,只是已沦为健身或表演的功夫,早就失了其神韵。这几年蒙毅一直力图依据前世记忆自行研创出这套剑法,却一直只得其形而未得神髓。所以,只好旁敲侧击的将太极理念说与张三听,好让他提前创法。独孤求败的遗书中隐藏的虽只是运剑使力的根本法门而非剑招,却如同一把钥匙为他打开了一座宝库的大门,使他窥到太极剑法真正的奥义所在。
蒙毅的剑法使到了第五十三式“指南针”后,双手同时画圆,复成收尾的第五十四式“持剑归元”。一遍剑法使完,蒙毅却不停手,挥剑再舞。说也奇怪,他这一次所使得使的剑法与方才的全然不同,但出剑时那种圆转绵延之意,又分明是太极剑法无疑。如此连使十七招后,蒙毅的剑法微微一滞,第十八招又成了刚刚用过的一式“宿鸟投林”。
第二遍剑法使完后,蒙毅收剑归鞘,轻轻叹息一声,自语道:“我终究是修为不足,尚无法跳出剑招拘囿,臻到以意御剑之境。”
正在感叹,耳畔忽地传来一阵“咔咔”的轻微响声。蒙毅愕然抬头,立时叫了一声“苦也!”原来他在舞剑时,不知不觉将内力灌注于剑上,剑气劲风所到之处,山洞四周的石壁尽被切割得七零八落,此刻洞壁上的岩石正在崩解碎裂,细碎的石屑扑簌簌地掉落,独孤求败的遗书亦随之不复存在。
未料到自己无意之间竟毁掉了独孤求败的故居,蒙毅真心中连呼“罪过”,他不知若是独孤复活是否会因此而责怪自己,正想向已故的前辈磕头赔罪,眼光掠过洞壁,身躯忽地一下巨震,登时僵立在原地。
原来洞壁毁坏之后,里面竟又现出一层显然是人工凿刻出来的平整石壁,在内层石壁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文字及人形图案。石洞正面的石壁正中则刻着八个大字——独孤九剑,留赠有缘!
在独孤求败的故居发现“独孤九剑”的剑诀图谱,这绝对是远远超出蒙毅期望的收获。他仔细观看洞壁上的口诀和图形,果然寻到了“总诀式”、“破刀式”、“破剑式”、“破枪式”、“破鞭式”、“破索式”、“破掌式”、“破箭式”、“破气式”这九个耳熟能详的招式名称。在图文最后,又有一行小字:
“后辈小子能由吾遗书悟剑破壁,当可传融汇吾毕生武学精要之九剑绝学。惟须牢记:虽学吾九剑,却不可囿于成法,当得招而后忘招。若有一日青出于蓝,吾心快甚!”
读了这段文字,蒙毅才明白独孤求败设此机关隐藏剑诀的苦心。他在独孤求败埋骨的石堆前再次跪倒,郑重立誓道:“弟子蒙毅,今日有幸得传前辈神技,誓当穷极武道至境,以慰前辈殷殷之望!”
自此,蒙毅便在独孤求败的故居住了下来,每日只心无旁鹜地精研独孤九剑秘要,偶尔抓一两条菩斯曲蛇,取胆而食。独孤九剑虽号称九剑,却是一代剑道宗师毕生心血的精华所在,博大精深,几无涯际。饶是蒙毅根基既深,见识又远胜当世之人,修习起来也颇耗时日。转眼一月时光,他虽将洞壁上镌刻的九剑要诀图谱记在心中,但说到能领会运用的,却不过三四成而已。
值得庆贺的是,这一月之间蒙毅服用近二十枚的菩斯曲蛇蛇胆,已至积蓄足够的内力,一鼓作气的贯通了足厥阴肝经。至此,十二正经彻底打通,内力在体内构成了完美的小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