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西偏殿,紫檀架苏绣仕女屏风后,吴安和小六子往木桶里添水,蕙兰手里拿着帛布、梳篦、玫瑰香胰。

就听内殿里,金钗的声,恨恨地,“小姐长这么大,老爷夫人没碰过一个手指头,进宫来被人作践,老爷夫人若是知道不定怎样心疼,依奴婢说小姐犯了小人,奴婢家乡有个法子,对付仇人。”

就听内殿里嘀嘀咕咕一阵子。

晚膳后,苏琉璃命吴安关上殿门,命蕙兰找出几张黄宣纸,拿着剪刀,坐在炕上,比量着,几剪子下去,初具人形。

小六子笑嘻嘻道;“小主剪的像是个女人。”

“可不就是女人。”金钗快嘴道。

“头顶发髻,一眼便能看出是女人了。”蕙兰道。

苏琉璃命金钗移灯过来,把几张剪好的小人,平铺在炕桌上,金钗单腿跪在炕沿边,轻轻研墨。

苏琉璃伏案,书写,一色蝇头小楷,站在炕下的吴安,小六子,蕙兰抻长脖子看,纸上字迹极小,须得趴在上面仔细瞧,方能看清写的是什么。

苏琉璃写完,吩咐蕙兰去殿门口望望有没有人经过。

蕙兰走回来,吃惊地看主子拿起金钗递过来的银针,往纸人身体戳,苏琉璃柳眉倒竖,杏目圆睁,像是恨极,嘴里犹自嘟嘟囔囔,“去死吧!贱人。”

金钗收拾起炕上的碎纸屑,挑眉道:“主子,听说这招很管用,奴婢老家就有人用这个方法,治死人。”

吴安看出苗头,心惊胆颤地小心提醒道:“小主,这是行厌胜之术,宫中严禁。”

苏琉璃头不抬,兀自不停手,“我们宫里的人不说出去,外人怎么能知道。”

几个纸人挨个用银针扎了个遍,苏琉璃方出了口恶气,高高地举起一张黄草纸人,对着灯,几个人就见纸人身上满是蜂窝孔。

苏琉璃得意地冷笑两声,交给金钗道:“压在佛龛的香炉底下,早晚本小主念叨几句。”

唬得小六子几个变颜变色。

晚间,金钗值夜,关上寝殿的门,瞅瞅香案,悄悄道:“主子,这招能管用吗?能引出那个人吗?”

“试试看。”苏琉璃心里也没底。

苏琉璃早晚各上一炷香,双手合十,嘴里叽里咕噜,没人听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几个宫人都觉得主子不像祷告,倒像是念咒语,听着浑身汗毛孔都竖起来。

白日里,吴安、小六子、蕙兰几个专心做事,连香案都没碰过,黄昏后,苏琉璃故意离开寝殿,在西偏殿门口廊下倚栏纳凉。

晚间,外间吴安值夜,寝殿里金钗值夜,金钗把铺盖放到脚踏上,躺下,跟榻上的主子说话。

苏琉璃压低声音,不让外间的吴安听见“有人动过香案上的东西吗?”

金钗小声道;“晚膳后,小六子把香炉里的香灰倒掉,没碰那样东西。”

金钗失望地说,“主子,是不是那人发现不对劲?”

“也许他猜到我的心思,又或许他谨慎,不敢轻举妄动。”苏琉璃望着雕花承尘。

“小主,奴婢不明白,那人为何不密告德妃娘娘,前来搜宫。”

苏琉璃曾想过有这个可能,她赌那个奸细没有这等蠢笨。

黑暗中,苏琉璃略带几分自信道;“因为她或他,没有看见我在纸张上写的是哪位妃嫔的名字,贸然传递出去消息,万一有什么闪失,怕难以向其主子交代。”

“那这个人一直不露头?”金钗担心地道。

苏琉璃想,这个计策失败,只好另外想折,内奸不除,她时刻有被人算计的可能。

敏秀宫正殿

宋嫔早起,一阵干呕,慌了侍候的宫女太监,捋胸口,捶背,好一顿忙活。

宋嫔蹙眉,手抚胸口,心慌,这几日身子懒懒的,食欲不振,胃里不舒服,宫里人都以为娘娘因苏宝林打脸,胸口堵着一口气,气不顺,因此都小心翼翼,连‘苏’字都没人敢提,怕触到主子霉头,给主子添堵,好在苏宝林虽然蠢,还算知趣,不像从前有事没事镇日往正殿跑。

这时,一个小太监跑进来,没头没脑地回道:“苏公公问,娘娘晌午吃……”

刚说了一个吃字,宋嫔哇地一声,一股浊流喷涌而出,唬得宫人忙拿痰盂,端铜盆,打水。

贴身太监冯熹上前踹了那小太监两脚,“没长眼睛,看见主子正难受,提什么苏……”自己刚一出口苏字,忙噤声,偷眼看看主子。

宋嫔吐得天昏地暗,人娇喘吁吁,倒在榻上,冯熹惊得忙叫一个太监,“快去回皇后娘娘,请御医过来。”

那太监飞跑去坤宁宫。

这时,殿门外进来一个老嬷嬷,是宋嫔打小的奶娘,秦嬷嬷听得正殿一大早就闹得人仰马翻,紧走上来,看见自己奶大的姑娘阖眼,脸色蜡黄,吓得扑上前去,“娘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宋嫔听见是奶娘的声,挑起酸涩的眼皮,带着哭腔道;“嬷嬷,我恶心,总想吐。”

秦嬷嬷生养过有经验,不似一干懵懂的宫女太监,听说娘娘呕吐,想起这阵子娘娘身上懒,嗜睡,见不得荤腥,心里有七八分谱,问:“娘娘这个月葵水来了吗?”

宋嫔蔫蔫的,掐指算算,惊觉,过了四五日,闷声道;“本宫月信一向很准,这个月是个例外,拖了好几日。”

“依老奴看,娘娘这是有喜了。”

宋嫔惊喜,一骨碌坐起,“嬷嬷说的当真?”

“老奴看症状像。”秦嬷嬷肯定地道。

“前几日,御医给娘娘诊脉,说肝气郁结,开了清火的方子,敢情是有喜了,奴才恭喜娘娘。”王喜顺着杆爬。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身前两个宫女忙讨好地跪下贺喜。

宋嫔压下心中狂喜,面上淡淡的,“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万一不是,传出去闹出笑话。”

突然想起,急对王喜道;“快去皇后娘娘宫里,就说本宫没事了,不用传御医。”

王喜迈步刚要出殿门,殿外太监高喊,“御医到。”

宋嫔心想,来得够快的,说曹操曹操就到,一定是从别的宫里过来,既然来了,只好让他给瞧瞧。

苏琉璃坐在桌前用午膳,宝林份例四菜一汤,一荤两素,溜肉丸子,素炒豆芽,炒笋尖,两道点心,碧梗米饭。

苏琉璃知足,好歹是主子,有几个人侍候着,御膳房的伙食不错,南北菜品流水牌,讲究荤素营养搭配,几乎一周不重样。

蕙兰揭开青白釉瓷盅盖子,清亮亮的冬瓜江瑶柱煲老鸭汤,看着有食欲,她拿起银勺刚肴了一口汤。

“主子,大喜。”金钗一阵风疾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个铜壶。

苏琉璃喝了一口汤,老鸭汤滋补养颜,味道不错,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事?”

“宋嫔娘娘怀了龙嗣,主子说这是不是一桩大喜事?”

苏琉璃瞅眼金钗手里的空壶,这丫头光顾着高兴,水都忘了烧了,心说,宋嫔怀的是皇上的种,该高兴的是皇上,这算什么喜事?

璟帝登基十一年,膝下三位皇子三位公主,子嗣上不算虚乏,皇长子乃毓贵妃所生,现年十岁,心智却相当于三四岁幼童,令两宫太后大失所望。

二皇子生母身份卑微,是贤妃宫里一个侍女,诞下二皇子后,交由贤妃代为抚养,三皇子年方二岁,系林嫔所生,生母被淑妃案牵连,丧命,现交给皇后抚养,细里明眼人看得明白,这三位皇子皇帝不喜,如今宋嫔有孕,若诞下皇子,定当母凭子贵。

下晌,一阵微风,散了些许连日来燥热,西偏殿,苏琉璃坐在竹帘后,端绿玉盖盅,看见院子里往来穿梭太监宫女。

太监公鸭嗓刺耳,“太后娘娘赏赐。”

“皇上赏宋嫔娘娘。”

“皇后娘娘赏。”

“小主,皇上太后对宋嫔娘娘的恩宠可是比当年毓贵妃怀大皇子时更盛。”吴安感慨道。

蕙兰站在一旁打扇,盛夏,动一下就是一身薄汗,她轻啜了一口温热的花茶,齿颊生津,遍体凉爽,暑热消散。

“皇后尚无皇子,一位贵妃两位妃子,都没诞下皇子,与皇家却是大喜事,十月怀胎…..”苏琉璃没有说下去。

敏秀宫大门,左拐,红墙根底下,金钗正和一个太监说话,嘀嘀咕咕说了一阵,两人分开,各自朝相反的方向走了。

一宿无话,次日一早,小六子趁主子出恭,拿笤帚洒扫寝殿,扫到佛龛下,直起腰,朝香案上看了一眼,弯腰继续扫地。

洒扫完寝殿,小六子在外间转悠一圈,清扫完,又返回寝殿,手里多了把鸡毛掸子,逐一弹去家什摆件上的灰尘,步子慢慢移到佛龛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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