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杨满芳,你家真的有八十岁的老奶奶,下有半月的弟弟要照顾!”李大婶没了门牙的大嘴笑得合不拢了。
看一眼老婆婆的得意,杨满芳丢下手里的活,暗自懊恼,她就不能学别人装装可怜?为什么,老是被人无情的揭穿。
“你啊——你,你这个小姑娘,我可是看你长大的!”李婶子甩着指头,好笑的摇摇头,说道:
“那么老实的孩子,也学人家说起谎话来了?”
却不知道她这话是褒义还是贬义,杨满芳见她没直接让她滚,反而和她说起话来,一脸的面善。
“婆婆,被您发现了,是我哥哥想吃白玉糕,殃我来买,可我哪里有钱,所以就想着在这里找个帮工的活计,但凡遇到主家亲善,逢年过节的赏我两口,那时候留给哥哥,也是好的,让婆婆见笑了!”
杨满芳有些拘谨的说道,低着头,半天不见回应,这才仰头,居然见这个老婆婆在抹眼泪,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反应了,只等着她不好意思的露出笑容,心里这才安些。
“好孩子,你就留在这里吧!”
这个李婶子原是郝菊花的陪嫁奶娘,因着杨家实在养不起下人,自己不想让郝菊花为难硬说自家孙子没人照顾,从杨府里出来。
这会儿见着杨满芳说她提起她哥哥,也跟着想起被她亲自喂大的杨玉堂,情绪有些失控。那孩子自小聪慧,后来家道中落也很懂事,只是这几年却听说他无所事事,现在居然想着让杨满芳这个小妹妹给他买白玉糕,可见变坏了许多。
“谢谢婆婆!”
杨满芳赶忙道谢,心里想着哥哥让她到岳阳楼来当真是对的,这样她勤快一点一天总要比买野菜挣得多。
“别忙着谢我,你娘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哥哥还是我带大,单凭这些你这一声婆婆,我原是盛得住的——可是在这里干活,你还是跟别人一样叫我李婶子!”
李婶子越看杨满芳越觉的满意,那么一大家子人都指着她吃饭呢,小丫头却是一点抱怨都没有,真是好孩子!
“你先试着做十天,工钱一天二十文,若你做的好,一个月一两银子,吃住都管,东家是个心善的,真合了你说,每月底给每个伙计发一个白玉糕,到时候你在拿给你哥哥!”
李婶子说着话,将杨满芳引到里间,各色的盘子整齐的摞着,一个人负责刷一种,不见慌乱,各忙各的,一派忙碌。
“李婶子,新招的新人吗?”
原坐在一旁的青衣裳的妇人,没刷碟子,只是指挥着几个伙计,往好里摆,见着李婶子带着杨满芳进来,急忙抛起个笑脸儿,站了起来。
“花嫂子,这是我娘家亲戚的姑娘,别看她小,做活挺麻利,让她到你这里刷碟子可好?”
这花嫂子也是个聪明人,看李婶子算是商量的语气,可还是表明了心机,她只是个监工,哪里比得上李婶子这个刷碗总管权力大,自然是连连答应道:
“李婶子,你送来的人,我放心!”
“那就这么说定了!”
李婶子微微一笑,转头对着杨满芳吩咐道:
“在里好好干,千万别给我惹事,碟子都是轻巧的家伙,要轻拿轻放,万一摔着一个,可都是你,我赔不起的——花嫂子,你说是吗?”
李婶子这虽然是明着警告杨满芳,暗地里却是在跟忙活的妇人们说,要真算计新来的杨满芳,自己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呵呵,婶子您就放心,有我看着,哪里出的了错!”花嫂子利落的接道,看了眼各自忙活的妇人们。
“好好好!”
李婶子笑盈盈的走了,花嫂子将杨满芳领到摞着的碟子边上,虽有大木盆只是没人洗,和善的吩咐道:
“小丫头这就是你今天的活儿,以后你每天只洗这种花色的即可,好好干!”
“谢谢,花婶子!”
杨满芳等她说完,自发的提起一旁的木桶,到不远处冒气的锅里,舀了半桶水提了过来,花嫂子见状,眼睛里有几分满意,她本要嘱咐放碟子的人帮她提水,没想到她自己提了,可见真是个机灵的姑娘,也不在计较杨满芳年龄小。
“花婶子,刷成这样就可以吗?”
刷好一只绿釉大盘,杨满芳拿着它走过来,态度恭敬的让花嫂子过目。
花嫂子看她一眼,用手在碟子上来回轻轻的划拉,拿起来手不见水,碟子上也不见手印子,心下大惊,果然是李婶子亲领过来的,居然连她验收要求都知道,不由得笑道:
“好,就应该刷成这样,以后各个都是如此干净才好!”
“多谢婶子!”杨满芳见她虽笑面色突然不好,也没多。
这一干就是一下午,直到晚上客人都走光,整理好了所有盘子,李婶子不放心杨满芳一个人回家,亲自把她送到大门口。
杨满芳进院见着院里一片漆黑,想着大家都睡了。
小心走到后厢,窸窸窣窣先进了杨郁芳的屋里,见她打着呼睡得香甜,将一张早准备好的纸,放在了她的床头,轻手轻脚的出来关好了门。
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