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脏话,青年人忍无可忍,朝着追上来的人群振臂一挥,喝道:
“乡亲们,给我砸!”
顿时,烂菜叶,鸡蛋,馊水,仿似从天而降,全部落在骂的开心,一脸得意的杨郁芳身上,她一身衣裙没能幸免,全部湿透了。
“好啊——”
“真是大快人心啊——”
众人将手里的东西扔完,嬉笑着走了回去。
“该死的——”留在原地的杨郁芳望一眼离开的人群,眼见着自己一身湿,再也没了勇气进陆家戏院,骂骂咧咧往家里走。
“哎呀,听说是杨家的大小姐呢!”
“可不是,真的大小姐——哼,看那一身脏连个乞丐都不如呢!”
“敦厚的杨家人什么时候,变成这样随意骂街的泼妇了?”
杨郁芳听着一旁一个个嘲笑,一张圆月脸涨得通红,撒丫子往家里跑,心里还惦记着她逃了之后,那个人会不会在哪里等着她?
就像以前一样。
“还有呢——接着怎么样?那杨家的大小姐当真满嘴的脏话吗?”
岳阳楼里,杨满芳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追着有些迟来的花嫂子,问今早陆家嘴传出来关于大姐的笑话。
“那可不,饶是秦雅子那种斯文的人都受不了,指挥着乡亲们用鸡蛋砸那姑娘呢!”
花嫂子一脸笑意,有些神秘的对着杨满芳问道:“你可知道那秦雅子是谁吗?”
“就带头砸人的那个青年?”杨满芳急问,几次三番听到这个人名,或者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对啊!”
“莫不是黑帮的?”杨满芳答了话,只等着花嫂子为她解惑,明显的那人脚力不错,在乡亲们中也有一定的威信。
“不是!”
花嫂子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他可是城南有名的云锦坊的当家老板,这蜀地云锦可只有他家有,明白了吗?”
“哦,那真是很了不起的呢!”杨满芳连忙附和,西京可是贸易中心,别家没有只有一家有意味着什么,她可是很明白的。
“他成亲了吗?”杨满芳突然就想知道。
“没,他走了一趟蜀地用了八年的时间,现在也快三十了,好人家的姑娘哪个还愿意嫁他!”花嫂子想到这里,有些兮兮地坐回了椅子。
杨满芳见她不愿意说了,也就没再多问,手下的活儿可是一个没落。
杨家
杨郁芳一身脏的回来,看到几双眼睛关心的盯着她看,想到外面的冷嘲热讽,一时情绪失控扑进郝菊花怀里哭了起来。
“娘亲,他约我看戏了——你看,这是他写给我的信!”
站在郝菊花身边的慕颖颖皱着眉头,接过黑乎乎的一团麻纸,一疙瘩水包,哪里还看得清上面写了什么。
“大姐儿,不是二娘说你,七八年来不闻不问——前儿见面还嘲笑你的人,真会约你到陆家嘴看戏?”
慕颖颖将一团黑扔给郝菊花,又见着杨郁芳一脸依赖,郝菊花温和的轻哄着,立刻开口挖苦道:
“再说了,你啥时候见过两个男女,没定亲没成亲就敢在一起看戏的?”
杨宗保听了慕颖颖的话直觉有理,他也觉得以那百里兰对杨郁芳的厌恶,不可能再跟郁芳有什么瓜葛!
“滚一边去,我的事情,你一个卖身的少操心!”
杨郁芳一把挣开郝菊花的怀抱,卷起衣袖两手叉腰,又是一阵破口大骂道:“别以为你一天做的那些事情真没人知道,我杨郁芳可不是好惹的,惹急了你试试看!”
杨郁芳这一骂,杨宗保先变了脸,接着是杨玉宇,杨圆芳脸色也不好看。
“老爷,你听听,我为杨家做牛做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看看,看看郁芳,怎么能这样说我呢?”
这慕颖颖哪里肯受,快步冲过去,拉着杨宗保的手,一边哭,一边一阵猛摇晃,差点将杨宗保的灵魂摇脱了。
“老爷,老爷,你今儿不为我说句话,我死了算了——”
慕颖颖不但是说,而是真的寻找墙就要撞,被愤怒的杨玉宇抱住,又有杨圆芳在一边拉扯着,这才救了下来。
杨宗保见此,立刻朝着杨郁芳大声喝道:
“杨郁芳,你太不像话了,你可知错!”
“我知错,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错呢?——爹,您要是有本事,孩儿不反对您纳妾,可是爹爹——您没本事啊,您现在吃的用的,不是娘亲从娘家乞讨回来的,就是妹妹拼死拼活挣回来的,您觉得您现在有立场指责我吗?”
杨郁芳走进脸色铁青的杨宗保,幽怨说道。
说时迟那时快,郝菊花啪一巴掌,扇在大女儿脸上,喝道:
“那我应该有立场教训你吧!”
缓缓收回变麻的右手,静静的看着杨郁芳脸上浮起五个清晰的指印,郝菊花淡淡接道:
“我们纵容你,是因为觉得欠了你的,可是父辈的事不是你一个小辈能置喙的,你给我记清楚了!”
“哎呀,大姐,您怎么能打郁芳呢,她心情不好,也是我这个做二娘的小气,不对才是——她可是我们杨家的大小姐,这要是在往日腾达时候,可是比我这个贱妾尊贵的多呢!”
慕颖颖唯恐天下,这会儿也不觉得自己受委屈了,也不要杨宗保给她主持公道了,直嚷着郝菊花不应打杨郁芳。
“好啊,好,你们都欺负我,你们都容不下我,是不是?”
果然,杨郁芳捂着半边脸,腔都哑了,脸上更是梨花带雨,操着肥胖的身躯,径直冲进自己的屋子,咣当关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