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
深夜,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躲过一队队巡逻的士兵,轻轻推开一间厢房虚掩的窗,迅速跃了进去。
黑影身形偏于娇小,身手利落敏捷。她轻巧地落地,屏住呼吸凝神聚听,直到听到内室传来轻缓而平稳的呼吸声,这才轻手轻脚地摸索起来。
他似在寻找着什么,黑暗中借着从窗棱间投射下来的微弱月光,细细地一寸一寸地翻找。
每隔一会,黑影都会停下手中动作,静立细听周围的动静。窗外时不时地传来巡逻士兵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院中柳树枝上栖着两只夜鸦,偶尔如恶作剧般,兀然怪叫几声,衬着这气氛愈发紧张。
不知多了多久,黑影似乎终于把厢房摸了个遍,额头已布满细细的汗珠。只听得寂静中一声轻微的咒骂声:“该死的,到底藏哪儿了?”
虽刻意改变了声调,仍可以听得出这是一个女子声。仔细看她黑布蒙住的面,便会发现,本应是阴狠的眼,却出乎意料的美。长睫卷翘,眼眸乌亮,光看是这一双眼,便可以断定这黑布之下的面容,是怎样的妖娆无双。
大街上传来打更人极具穿透力的吆喝声,三更天了。
黑影饶过屏风,隐约看到纱帘后微微隆起的身形,双手握成了拳。抬头看看月色,一眨眼,便整个没了身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在黑影消失的刹那,厢房另一边的窗户也悄然打开,从窗口轻盈地飘进一粉衣女子。意外的是,粉衣女子既没蒙面,亦没隐去痕迹,只是放低了脚步声。
内室床边紫檀雕花方几上,赭红色香炉里,升起一缕缕飘渺的白色香烟。粉衣女子拣起一支竹签,掀开盖拨弄了几下,直到白烟不再,才小心翼翼地合上。
“小姐。”她垂首立于床前,低声唤道。
床上身影似乎动了动,翻了个身并没说话。
“夏初已去追踪。”粉衣女子接着说道。
床上似乎嗯了一声,接着便是长时间的沉默。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一阵凉风拂过,又一女子凭空出现床边。
这名唤作夏初的女子,身着一墨绿劲装,衣衫不见半点花纹。与一般女子比起来,初夏的发偏短,只及肩,用丝带简单地帮于脑后,给人一种干练清爽的感觉。
“如何?”粉衣女子春娅开口问道。
夏初低头,对着床上人拱手道:“初夏无能。”
没有再多解释,熟悉她的人却明白这简单几个字中所带的自责与不甘。
这次,纱帘后终于有了些许动静。
“无妨。”郁梦吟打了个哈欠,如乐般的声音里带着慵懒的睡意。“能在将军府中潜伏这么多年,必不是泛泛之辈,夏初你不必介怀。今日这出,还是有所收获……”她又掩嘴打了个哈欠,语气中待了几分疲惫,摆摆手:“你们也累了,下去好好休息吧,今晚应该不会再有意外。”
“是,小姐。”
两人齐声应了,夏初便转身飞窗而出。今日之事小姐虽不责怪,但却确是自己学艺不精。如此不济,今后怎么保护得了小姐?她要加倍努力练功。
春娅看着夏初飞身而去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初夏,总是太苛求自己。
她在厢房略略查看了一番,给郁梦吟整理好踢落在床外的被褥,又细心地将窗户掩实。反复确认无事之后,才轻轻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与来时不同,走时,她是光明正大地从厢门离开的,临出门前还带走了郁梦吟床边案几上的青铜香炉。
待一切重新安静,一会儿,微微隆起的被窝里,响起细微如同呓语的说话声。
“七郎,我怎么感觉这将军府比那战场危险呢……”
“七郎,你说明天爹爹回来会不会再罚我关个几个月禁闭?那我真要发霉了……”
“七郎,你说哥哥把那两人怎么样了?应该是什么也没有做吧,毕竟是一个是王爷,一个是世子……”
“哼,真是便宜他们了……”
被褥里突然不安分地抖动了几下。
“好啦好啦,我睡觉就是了……”
“搂着睡,好暖……”
“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发生些好玩的事……”
不一会儿,郁梦吟渐渐睡了去,只是那呼吸声却比寻常人慢了许多。好一会,才渐渐恢复了正常的频率。
------题外话------
节奏有些慢,亲们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