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心中感动,正要说话,秦婶已经向院外喊道:“老头子,你把车推到哪儿去了?还不快些进来!”
话音刚落,秦伯便推着小车进了门,车上除了那几只用竹筐圈住的母鸡,还有不少米面菜蔬。
见春晓眼中噙泪,秦婶拉住她的双手笑道:“姑娘不必如此,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你的,我家先生无非是略添了些,以备你们姐弟过冬之需罢了。”
春华也在一旁怯怯地说道:“姐姐,我当时便推辞过的,但是先生说,他现下已将我当成亲生儿子一般,我若如此见外,他便要恼了……”
春晓含泪点头,向秦婶说道:“春晓本应先去看望先生夫人,竟是春晓失礼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什么,连声问道:“夫人近日可好?奶水还够吃么?小公子该会翻身了吧?”
秦婶听了,笑得合不拢嘴,拍着春晓的手说道:“好,都好。来时夫人嘱咐过,让姑娘先安心收拾打扫,好生睡上一晚,明日到了咱们家,夫人还有好多话要跟姑娘说呢。”
第二天,春晓早早起身,生火做饭同春华吃了,又让春华换上一件新衣,自己也精心梳洗了一番,姐弟二人向学馆而去。
正值闭馆期间,秦府内外甚是安静,只有秦伯一人在院中清扫枯叶,见到春晓姐弟,面上露出些许笑容,低声说道:“先生一早就吩咐过,若是姑娘来了,带着春华直接去书房寻他便是。”向内堂望了望,他又补上一句:“夫人和小少爷现下仍睡着,姑娘稍后再去看望吧。”
春晓和春华闻言放轻手脚,进了书房,秦少甫正在案前作画,见他们来了,急忙放下画笔,笑着上前迎接。
三人分别落座,寒暄了几句之后,秦少甫略一沉吟,微笑说道:“春晓姑娘,你们在冯先生处的事情,我都听秦伯说了,秦某生性直爽,说话做事不喜转弯抹角,既然春华需要研习拳脚招式,以利腿骨康复,秦某倒有一个提议,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春晓连忙起身施礼:“您当真折煞春晓了,先生见多识广,哪有反过来问春晓的道理?先生但说无妨。”
秦少甫微微颔首:“秦伯跟随我多年,素日我便知他通些拳脚,从前也曾想过在诗书之外,在这学馆中开些武学课程,但每次提起,他皆是婉拒。不想今次随你们去了惊雷镇一趟,回来便说想收春华为徒,一来强健筋骨,二来学武防身,看来对春华颇为中意……”
春晓闻言又惊又喜,春华更是当即起身,朗声说道:“先生,春华愿意跟随秦伯伯学武,自那日见过秦伯伯的武艺之后,春华便一直想着,若是能拜他为师,习得一身武功,将来不但能保护姐姐,还能教训贼人、扶助弱小,我,我……”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竟哽在那里,用衣袖抹起了眼泪。秦少甫见状朗声大笑,向门外唤道:“成贵大哥,您可都听见了?快些进来认徒弟吧!”
此言一出,秦伯已应声走入,脸上满是笑意。春晓还未及说话,春华已经倒头便拜:“师父!春华给师父磕头!”
秦伯赶忙将春华扶起,微笑说道:“春华,秦某不才,只是会些花拳绣腿罢了,只怕当不起这师父二字。我当年学武之时,已然十岁有余,你根骨不错,启蒙又早,再过上三年五载,兴许便会超过我去,到了那时,我再设法给你寻位真正有本事的师父吧。”
秦少甫此时插话道:“成贵大哥,我虽知您是谦逊惯了的,但既是师徒,总要有个礼数才好,就算不设酒宴,至少也让春华给您敬杯茶吧。”
说完,他向春华使了个眼色,春华会意,急忙起身斟了一杯香茶,旋即复又跪倒,将茶高高举过头顶,恭敬说道:“春华愿闻师父教诲,师父,请喝茶。”
秦伯不再推辞,接过茶杯一饮而尽,低头笑道:“好孩子,快起来吧。现下天光尚早,随我去后院练习一二可好?”
春华兴致勃勃地随秦伯去了,春晓随之起身,含笑说道:“春晓也去瞧瞧,顺便看看夫人和小公子可曾起来,数月不见,春晓心里惦念得很。”
秦少甫欣然点头:“去吧。姑娘有所不知,你走了这些时日,内子时常挂心念叨,前日还同我说……”
正说着,秦婶颠颠走了进来,径直上前拉住春晓:“春晓姑娘,夫人和小少爷已经醒了,听说你来了,夫人高兴得什么似的,一迭声地叫你赶快过去呢。”
春晓告辞出来,跟着秦婶向内堂走去。
路过花园,春华正在秦伯的指导下练习基本功,现下他的右腿仍较左腿短上一截,秦伯便刻意加强了右腿的练习,只见春华全神贯注,力求精准,片刻之后,额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春晓见了不免有些心疼,却深知此乃春华完全康复的必经之路,只得垂下眼帘,快步向正房走去。
正房之内,秦夫人正举着拨浪鼓逗儿子玩,见春晓进来,连忙闪身让出一块位置给她:“春晓妹妹,快请坐下说话。”
春晓刚一迟疑,秦夫人便又催促道:“妹妹不必拘束,只管把这里当成自家便是。”
春晓只得侧身在床边坐下,见秦夫人面色红润,温和笑道:“我看夫人气色甚佳,身子可是大好了?奶水还够吃么?”
秦夫人还未回答,襁褓中的孩子忽然咯咯笑了起来,却将秦夫人唬了一跳,她惊奇地看看儿子,又看看春晓,忍不住打趣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我日日守着居安,他竟从未如此笑过,看来当真与妹妹有缘。”
春晓闻言望向摇篮,惊喜地说道:“公子的正名叫做居安么?居安思危,思则有备,这个名字真好。”
说着,她拿起拨浪鼓摇了两下,见那婴儿仍只盯着自己不放,也忍不住笑道:“小公子现下已过了百日,能笑出声音也是自然,若不是天气寒冷穿得厚重,只怕每日还要翻上几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