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餐厅,刘子光的手机响了,是赵辉打來的电话:“最新情报,马峰峰和邹文重今天早上飞往香港,现在可能已经落地了。”
与此同时,梁骁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走出去接电话,两分钟后回來说:“入境处的伙计说,二十分钟前有一架从澳洲过來的私人飞机降落在香港,飞机的所有者是个美国人,叫理查德.索普,共有八个随员,鬼佬为主,其中有两个人曾经在驻港英军廓尔喀部队服役。”
刘子光听梁骁说完,继续和赵辉通话:“两边主角都到了,大戏明天上演。”
“你准备怎么办。”赵辉在那边问。
“硬办,再联络。”刘子光挂了电话,胸有成竹的说:“万事俱备了,现在先得把金旭东掏出來,阿骁,你那边有情报了么。”
梁骁又拿出手机打给PTU的伙计:“阿森,托你们查的失车有下落了么,对,找到后先打给我,不要CALL总台。”
说话间上官谨从洗手间回來了,问刘子光道:“都下午了,你想好办法沒有。”
刘子光说:“早就想好了,从最薄弱的一环,也就是金旭东开始,弄清楚马峰峰邹文重和索普搞得什么花头,然后把证据拿到中央去告他们。”
“完了。”上官谨问道。
“完了。”刘子光说。
上官谨摇摇头,对刘子光简单粗暴的作风和想当然的做法不予置评,问道:“那你准备怎么把金旭东挖出來,现在他已经是惊弓之鸟,即便你在安琪身上下功夫也沒用了。”
刘子光拍拍梁骁的肩膀说:“咱们有梁督察帮忙,万事不用愁。”
梁骁谦虚道:“不敢当,尽力而已,上官小姐第一次來香港么。”
上官谨看了梁骁一眼,冷淡的点点头,头便转向一边不搭理他了。
梁骁干咳两声,对刘子光说:“刘长官,胡警官最近还好吧,你们什么时候结婚,一定要通知我哦。”
这下连刘子光也不搭理他了,含糊的笑笑,把头转到了另一边。
梁骁挠挠头,尴尬无比,这时桌上的手机轰鸣起來,解了他的围。
用粤语讲了几句电话后,梁骁改用普通话对刘子光说:“有消息了,古川商社的汽车出现在佐敦日本城附近一个停车场,我想你要找的人也在那里。”
刘子光说:“佐敦附近,那不是合连胜的地盘么。”
梁骁道:“那是过去时了,合连胜早就散了,现在佐敦一带的揸fit人是个越南仔,叫阮雄,船民的后代,能打能拼,头脑也好,找了程国驹做靠山,现在嚣张的很,有时候连差人都不放在眼里,今天上午你被PTU拉的那个商场,就是阮雄罩的场子,程国驹的产业。”
刘子光说:“真是无巧不成书,兜兜转转又和程国驹对上了,走,会会他去。”
梁骁站起來说:“好。”
……
江北市,经过抢救,陈昆的伤情已经基本稳定,派出所民警制止了双方的过激行为,劝了几句就回去了,毕竟这种事情很难调解,普通民警才不愿惹事上身。
二姨夫的儿子叫谢亮,和林国斌的儿子林枫是高中同学,一起玩大的,现在也经常在一起玩,他手底下有三台挖掘机七八辆泥头车,和朋友合伙干土方生意,因为和交通稽查的谢龙队长是亲戚,所以生意干的还算红火,属于社会上混的还不错的那种人。
被贝小帅当众抽了一巴掌,曹亮怒火中烧,但自己江湖辈分和实力都很有限,所以他不但要吃了这个哑巴亏,事后还要摆酒找人说合,冤家宜解不宜结,高土坡四杰当年踏平金碧辉煌的战绩可是江北道上永恒的传奇。
话是托和平饭店的疤子递过去的,饭局也设在和平饭店,曹亮带了四个朋友,贝小帅也带了两个小弟,傍晚六点半來到和平饭店,疤子亲自出來招呼他们,安排落座之后,大家寒暄几句,八个凉菜先摆上,开了一瓶淮江特曲,疤子陪着喝了三杯,下去招呼客人,这边谢亮和贝小帅等人继续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忽然包间的门开了,一个汉子闯了进來,四十岁上下的年纪,脖子上挂着粗大的金链子,头皮刮得铁青,手里拿着个鳄鱼标志的真皮小包,脚上是安踏的运动鞋,谢亮起來介绍道:“这是我大哥,车大勇。”说着拉了一张椅子,让车大勇在贝小帅旁边落座。
车大勇坐了下來,摸了一支烟塞在嘴里,谢亮赶忙帮他点燃,抽了两口后说话了:“贝小帅,我比你大几岁,喊你一声弟弟行不,你和华清池的老二是师兄弟,我和五号码头的孟黑子是一拜的,平时经常一块喝酒,都是自己兄弟,來咱喝一个。”
气氛有些紧张,但贝小帅依旧笑容不减,端起酒杯和车大勇碰了一下,干了。
车大勇却把杯子放下了,说:“今天你把我亮弟打了,这是怎么回事,兄弟归兄弟,你得给我说清楚。”
贝小帅转向谢亮:“行啊!找人吓唬我,你真行。”
谢亮不说话,怨毒的看着贝小帅。
贝小帅又看向车大勇:“打了就是打了,还能怎么地。”
车大勇站了起來,掀开上衣,从裤腰带上抽出一把黑黝黝的手枪,对准了贝小帅的脑袋说:“弟弟,信不信我一枪弄死你。”
枪是真家伙,正儿八经的五四手枪,烤蓝已经斑驳不堪,散发着一股枪油味。
贝小帅眼睛都不眨一下,直视枪口,从后腰上拔出一支崭新的九二式手枪放在桌子上说:“我信,大勇哥你多牛逼了,喝个酒还带喷子。”
坐在旁边的袁伟从挂在椅子上的长条形书包里拿出一把锯短了枪管的五连发,哗啦一声推上子弹,啪的一声砸在桌子上,枪口正对着车大勇的肚子,手指搭在扳机上,一触即发。
坐在另一边的王文君慢吞吞的拽出两把锋利无比的小太刀來,猛地扎在桌子上,刀柄颤微微直晃。
车大勇有些恼羞成怒了,毕竟都是出來混的,谁也不比谁多长一个脑袋,这年头就是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车大勇和虎爷是同期的混子,前年才从大西北回來,短短两年就迅速上位,靠的就是不要命,一把五四横行江北黑道,所有人见到他都称呼一声大勇哥,迄今为止还沒有不给面子的。
今天似乎是栽了,但车大勇毕竟不是那种沒见过世面的小家伙,冷笑一声,枪口依然顶着贝小帅的头。
“好,很好,大不了今天都不出这个门了。”
谢亮等人早就吓傻了,动都不敢动,贝小帅却气定神闲,拿过酒瓶自斟自饮,偏过头对车大勇说:“你小弟不懂事也就算了,你好歹也是有点名气的大混混,动不动就掏枪吓唬人,有意思么,大勇哥,比你厉害十倍的角色我都见过,你真牛逼你就开枪,你先开枪我也能打死你,你信不。”
九二式手枪已经上膛,击锤扳起,保险打开,就在贝小帅手边,而车大勇手里那支五四根本沒有拉栓。
车大勇很生气,很失落,本來带枪來只是为了找回场子,替小弟出气,按照他的设想,自己掏枪出來,对方肯定要服软,自己再就坡下驴说几句场面话,什么以后有事报我的名字之类,大家握手言和,但现实情况严重超出预想,对方不但也带枪了,而且家伙比自己的好,人也比自己更凶。
后悔已经來不及了,服软也不现实,那样的话以后就不要出來混了,车大勇握枪的手已经变得汗津津的,枪柄湿滑无比。
正在紧要关头,疤子推门进來了,看到包间里剑拔弩张的架势,赶紧相劝:“这怎么回事,都是自己兄弟,动刀动枪伤了和气多沒意思,听哥哥一句劝,收了家伙再说话。”
车大勇终于找到台阶下,顺势收了手枪,说:“疤哥,我给你面子。”
贝小帅也收了桌子上的枪,说:“我也给疤哥面子,饭店是吃饭的地方,不是打架的地方,有什么问題,咱们到外面沒人的地方解决,大勇哥,你是老前辈,你看行不。”
这话憋得车大勇无言以对,打是肯定打不过,不打又丢了面子,正为难,疤子又说话了:“小贝你别闹,勇哥和你闹着玩呢?这点玩笑还开不起么。”
说着疤子拿了一个直筒玻璃水杯,咣咣咣倒了满满一杯白酒,当着众人的面一口气喝干了,亮出杯底半开玩笑的说:“都是出來混的,屁大点事就动家伙,还是在我店里,真不把疤哥当回事了么。”
疤子这样一说,贝小帅也不好继续强硬,也倒了一盅酒,随意的在桌子上一碰,说:“大勇哥,不好意思了。”
车大勇也赶紧给自己找台阶下,倒了满满一杯酒说:“不好意思的是我,刚在外面喝了两场过來的,嘴沒把门的,别见怪,都是自家兄弟,我干了你随意。”
一场危机解除,疤子表示这顿酒他请了,车大勇说啥不愿意,拉住疤子让谢亮下去结账,可是吧台根本不收谢亮的钱,搞得车大勇很不好意思。
两伙人出了和平饭店,疤子挥手和他们告别,回到店里就叹了口气说:“林国斌那事儿才消停几天,这又要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