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里面人声鼎沸,院子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病患。有一个穿着一身汉服的女生,手中还拿着一把菜刀,一路狂奔,身后跟着一群同样在奔跑着的医生。
而一个黑眼珠几乎都斜到眼角处的一个男的,也一瘸一拐地朝着我们走了过来,边走边骂骂咧咧,“我拿弹弓打你家玻璃……”这句话在他的嘴巴里面开始了无限循环的模式。
还有一些病患跑到了大树下面,不住地抓着土朝自己口中塞着,医生赶紧过来抢夺……我吞了吞口水,即使是正常人,在这里呆的久了,恐怕也会成病人。
“高先生,您来了。”一个身着浅绿色套服的护工走到了我们身边,“艾米小姐在楼上,你们请跟我来吧。”
高涵东一边说着,一边擦拭着自己的额头,“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那护工叹了口气,只是轻轻地说了句,“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跟着那护工来到了病房楼的顶层,整个楼层几乎都是空的,单单只有艾米这一个“特殊病房”,高涵东对她还真是用心,这座精神病院在省城的收费可是首屈一指的。但高涵东说这医院是私立的,他们家族投入了不少钱,算是这里的大股东,就是想做一些慈善事业。
“哦,你们做的真不错……”我点了点头,笑着看向了他,他或许意识到了点儿什么,竟然不敢跟我对视。
跟着这名护工往楼上走去,这楼层一共有六层,但是当我们来到第五层的时候,却不晓得从哪里蹦出了一个老太太,这老太穿着一身病号服,看起来老态龙钟,但动作可着实不慢,猛然间出现,便抓住了高涵东的胳膊。
“啊……”高涵东使劲地将这老太太给甩到一边,但是这老太的手劲儿可真是不小,护工和我还有高涵东的随从纷纷上前,但仍旧没把她的手给拉下来,并且这老太的年纪已然不小,我们也害怕自己用力过猛伤到她的话,那就不好了。
“你他妈走开啊,疯婆子,你他妈给我走开……”高涵东和这个老太撕扯着,连声音都变了。
“你会死的!”老太太定定地说出了这句话,高涵东瞬间安静了下来,不单单是他,连我们在场所有的人全部都安静下来了,说完之后,她的手瞬间从高涵东的胳膊上面滑落,之后转身便走了。
高涵东大叫了一声,那护工赶紧上来扶住了他,“高先生,对不起,是我们管理的失职……”高涵东却猛地把这位护工给推到了一边,一脸惊魂未定的神色。
“那位是秦奶奶,患有严重的精神妄想症,所以您不要介意……”护工冲着高涵东再次颔首致歉。
但是高涵东却看起来不吃这套,“我不介意,刚刚差点被她吓死。”
跟着护工继续往楼上走,我们终于来到了这顶楼的病房处。男护工站在我们前面,转头看向了我们,“高先生,我要开门了,您可以让闲杂人等回避下,因为……我不清楚艾米小姐现在是什么状态……”
高涵东点了点头,继而挥了挥手,让随从们全部都散开,护工则慢慢地将门打开,屋子里面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味道,说不上是香还是臭,反倒是有些像是肾上腺素的味道。
“天……”一个男人坐在了正对门的位置,长相十分清秀,但却是赤果果的。
我眨了眨眼睛,指着那个男人看向护工,“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不是女患者的病房吗?怎么会有个男人?”这他妈何止是监管不力啊,简直就是在扯淡。
谁料那护工倒赶紧解释,“这是一个人偶先生,是真人比例的。”
“人偶?”我皱起眉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面前的那个男人,若不是这护工提及,我还真是看不出这人偶和正常人有什么区别,简直都他妈一模一样。
我慢慢地走进这个真人大小的人偶,他坐在那边,模样倒是十分帅气,一双眼睛脉脉含情,我甚至可以感知到他的胸腔都在呼吸。突然,我觉得他的一双眼睛好像眨动了一下,这……
“走开——”床上的被子猛地踢开,同样赤果果的艾米出现在我面前,不得不说,她的身材可真是好,就像是一株青翠欲滴的小梧桐。
但我还是被这原生态的感觉给吓了一大跳,我猛地跳到了一边,“哎呀妈啊,怎么这样啊……”
这位护工赶紧抓起病号服套在了艾米的身上,是一件粗布裙子,艾米一脸怒意地看着我,几乎都没有看到高涵东分毫,要知道他可是一只站在我旁边的。
高涵东的身子又开始微微地颤抖,看的出来,他这分明就是在害怕。
“艾米,小姐,注意保暖,天冷……”护工帮她整理头发,却被她一把推开。
她转过头去,不再看我们,却慢慢地走到了那男性人偶的满前,叉开双腿,骑跨在他的两条腿上,还伸手捧住了他的两侧脸颊。
那位护工一脸扭曲地看着我们,再观高涵东,他的两个腮帮子都气鼓鼓的。
“她这是要干什么——”高涵东大吼了一声,“这个人偶是哪来的。”
护工则摇了摇头,“是艾米小姐自己网购的,实话说,这个东西对于她病情的恢复并不好,但是每当我们想把这东西丢到的时候,艾米小姐情绪就会激动。”
此时的艾米,正在专心致志地给人偶整理着头发,“老公,你看你头发都不梳,简直太邋遢了,我来帮你……”这句话直听得人毛骨悚然,关键艾米的情绪太过于自然,就仿佛面前的这个人偶当真是一个普通男性一般。
“当司机,搬东西,帮你开车门。随传随到陪你逛街,希望你认真。你跟别人玩耍,叫我在家愣。喂你的哈士奇,还听它说我笨。我不想读你的脚本,不想让你动我的嘴巴。我不想往身上绑线。不想当你的玩偶……”一阵歌声传来,这是王力宏的《玩偶》!
但此时的艾米却是背对着我们,由于她在给这人偶整理头发,所以也看不清楚这人偶的脸,但是这首歌却分明是一个男人在唱,方向便是从他们两个人的方向传来。但是我们却弄不清楚,这究竟是艾米唱的,还是这人偶唱的。
“啊……”高涵东照着病房的门上就是一脚,他的精神已然接近崩溃。
他转身走出了房门,冲着他的那些随从大吼,“你们还楞在这边干什么,赶紧把这个鬼东西给我丢出去。”
那些随从马上便冲进屋子,将艾米抬到了一边,抓起这个人偶便要往外丢。但是艾米岂会答应,她大叫着一口咬在了那人的胳膊上。
“啊——”大汉尖叫着,任凭他如何甩动着胳膊,仍旧无法甩掉艾米的嘴。
正在此时,高涵东却猛地蹿到前面,一把从大汉的手中抢过了那个人偶,“我他妈还偏不信这个邪,害怕治不了你……”
他说着便抱着这个人偶朝着门外跑了出去,但是艾米却猛地弹跳起来,竟然一下子将他给压到了地上,任由他如何挣扎都不放手。
“还给我,把我老公还给我……”高涵东耐她不得,便松开了手,艾米抱起人偶,死死地缩在了墙角,仿佛在她的怀抱里面,当真是一个活人一样。
“这他妈的是要疯啊——”高涵东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旋即他转向了护工,“你去,他妈的今天一定要将那人偶给我清理出去。”
护工深吸了口气,“高先生,如若强硬地把这东西丢出去的话,对于艾米小姐没有任何的好处,只会加重她的病情。”
高涵东点了一根烟,猛地吸了一口,情绪十分的慌乱,“我不管这么多,只要把这东西处理了,管她是死是活……”
听到了他这句话,我只觉得自己后背之上全部都是冷汗。在这个家伙的脑子里面,或许只有两个名字,那就是“止损”和“收益”,对于“感情”二字,在他这里,没有任何丈量的价值。
“你冷静些,现在是解决事情,不是意气用事……”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高涵东看了看我,便也不再说什么。
我慢慢地走到了艾米,脸上挂着微笑,现在的她犹如一只受伤又受惊的小兽,已然经不起半分的惊吓了。
“嗨,艾米……”我蹲在她的面前,和她保持平视,“这是你男朋友吗?很帅啊……”
艾米一开始警惕地看着我,旋即却慢慢地笑了,“是啊,是不是很帅?”
我点了点头,“是很帅,但你也很漂亮啊。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艾米腼腆地笑了笑,“他告诉我他叫元少安……”
听到这个名字,我不由得身形一震,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翟梦生前所在的那个疗养院的看门人的名字叫做“元少机”,而艾米竟然说自己怀中的人偶叫做“元少安”,这会是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