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请问需要点什么?”古宇说这话的时候,他正穿着这家咖啡店的制服,紧身的黑色衬衣把他的好身材勾勒的极为有男人味,我仿佛还能看到不远处有几个女孩冲着他一脸羞涩与窃窃私语。而这句话说的铿锵有力,果然是古宇的味道,有一种军人世家不能磨灭的硬气所在。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还是向奕的时候,我曾想过,十年以后,或者二十年以后,当古宇已经人到中年,他回望这一段离家出走,四处找寻一个女人的经历时,会不会叹一声青春疯狂。
答案我当然无从可知,因为2013年我就死了,死的透透的,不会像《神探夏洛克》一样有着各色各样的假死。
我没有看单子,只是对他说:“咖啡有嘛?”我看向他的时候,不自觉地用食指扣了扣下巴,当我意思到我做了这个动作的时候,有一阵慌忙,这是向奕面对重要人的时候会做的动作。好在,这时的古宇与向奕还并未真正熟悉。
“有很多,你看一下。”他弯下腰,属于古宇标牌的味道就沁入我的皮肤,我不着痕迹地挪了挪位置。
古宇的味道让我有一阵的恍惚,我仿佛看到他坚毅的脸庞上露出了迷茫,那是一个夜晚,他怀疑玉树并不在H城,那是一个夜晚,他颓废地连他家门都打不开,那是一个夜晚,我心血来潮地想吃街上的混沌,那是一个夜晚,在黑夜中两个人的倾诉。小楼的灯光晃悠悠,在一个地方打转,向奕坐在家门口,而古宇坐在他家门口,两个人相对,有时候无言很是安静,有时候就只有古宇的声音在半空中流淌。
他说了玉树,说了那是在一个朋友的生日会上,这么一个女孩闯入他的生活,一个眼神的开始,或者是聚会上她的窘迫让他想起小时候养的一条小狗,狼狈至极也可怜至极。他没有选择上前解困,他一直都是独来独往,恪守自己,朋友的生日会还没过半,他就选择离开,而他开车回家,正看见路上玉树失魂落魄的身影,倾盆大雨,深夜马路。
足够了,足够这个男人动了他的恻隐之心,然后如何?然后就是不顾一切的爱上吧。然后就是玉树一天没有先兆的离开,然后就是离家寻找,然后就是这半年来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摸索。摸索着一个叫玉树的女人,一个不能仔细去推敲细节的爱情。
这个画面如此熟悉,似乎我换了楚月这个大脑,它也如影相随。
怜悯是可以被称为一种爱情的奇缘,毫无疑问,古宇与我都被陷入其中,而此刻,我已经是楚月,只是微微与古宇靠近,这种最初的怜悯又翻山倒海地席卷我。我只能逃离。
“我还有些事情。”拿过包,侧过身从古宇身边逃离,我逃离他,像是逃离那个怜悯初起的夜晚,像是逃离一个向奕陷进去的开始。
可我知道,总是有什么事情不一样了。人总不会在一个坑里栽倒两次,即使深爱,也无法再有深爱下去的勇气。
随意买了一套白色的具有希腊风格的礼服,我便回去展言的家。
如果我认为在有那么一点点了解展言的过去之后,会带来那么一点点的尴尬感,那真是完全不必。在之后等待那慈善拍卖会的日子里,展言对我还是以往的态度,不多过问,偶尔有的时候,会完全忽略我的存在。我觉得在他这里,我被训练的很好的耐力。
我问他:“需要一点水果嘛?我刚从超市买回来的。”
......安静。
“需要酸奶嘛!红枣味的?”
......安静。
“展言,我刚买的饼干不见了!家里有老鼠吗?”
......安静。
“展言,你有看到我新买的发卡吗?”
......安静。
“展言,能借点洗发露吗?我洗发露掉进马桶里了。”
......安静。
“你的上班时间是怎么样的?好几次我回家你都是晚班,我又得出去吃饭。”
......这次他就坐在我的旁边,我没有期待他的回答,所以当听到他问我:“你不会做饭吗?”的时候,我真的惊讶得险些把口中的汤喷出来。
我把汤咽下去,舔了舔嘴唇。“额......不是很会。”
“哦!”
终于,在这种波澜不惊平淡无奇的愉快的合租日子里,星期三到了,我穿上那件礼物,踩上一双3、4厘米的金色高跟鞋,微微把头发盘起来。
“展言!我走啦!”
那是一个有些炎热的下午,展言从书房中出来,看了我一眼。
我立刻转了一圈。带着一点小忐忑,问他:“好看吗?”
他抛给我一句话:“耳环。”然后就进了厨房。
我愣了很久才发现他的意思,拿出手机照了照,发现如果搭配一个耳环,就不会让我显得很索然无味。
“谢啦!我走了。”
新买的手包里装着玉树给我的邀请函,我隔着包拍了拍那张写着楚月名字的邀请函,然后在去到那个慈善拍卖会之前,我到首饰店买了一对款式颇为年轻的珍珠耳环。
当我把邀请函递给门童的时候,这位有些英俊的门童帮我打开门,我走过一个颇具现代风格的走廊,迎面便是一个宽阔的大厅,大厅上摆着桌椅,大理石的地面倒映着很高的天花板,还有那巨大无比的水晶吊灯,也把每一个人的映照着清晰无比,一些衣冠楚楚的青年才俊,或是保守内敛的中年商人,还有一些衣着夸张的暴发户。值得欣赏的是举着酒杯微笑,或是端坐在椅子上,又或是挽着男士的女人们。
她们华服加身,身段摇曳,且各具风韵。有一些年龄偏小,清新亮丽,有一些成熟妩媚,口才流利,有一些年老优雅,端庄得体。
而我就像是一只误入大海的小蝌蚪,有那么一点点的不适应,有那么一点点的胆怯,有那么一点点的退缩,有那么一点点的兴奋。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熟悉!
对于熟悉,我觉得可能是幻觉。错觉,又或者是属于楚月这具身体的,不是我的。
我选择了一个偏僻的角落,观察着在大厅中的每一个人。也观察着这个大厅的布局,拍卖会,它自然有一个小舞台,舞台上还有一排一排的红酒,还有一个拍卖主持人所站的讲台。而它不同于拍卖会的地方是,它舞台右侧还挂着一张巨型的人像油画,油画上是一个体态优雅的女人,看上去30出头。而奇怪的是在刚刚颇具现代感的走廊旁边也有这个女人的画像,她们或是坐着,或是优雅地站着,或是抱着婴儿,或是穿着晚礼服站在贵气逼人的客厅中。
我观察了30多分钟,大厅中突然安静下来,站着在交谈的人们也一致看向了进来的走廊方向。
然后我看见一个40多岁左右的男人一马当先走在前面,他面容严肃,眉与眉之间有着很深的皱痕,一个有很多劳心事的男人。而走在他身后的是一个穿着黑色旗袍的女人,看上去不过二九年华,面容中带着一股忧伤。与这个女人错开一步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年龄也很轻,可能只有27岁,他也是一脸忧伤,只是嘴角却在走出走廊,面对大家时有那么微微的上翘,显露出他的矛盾,也让我因为观察到这点觉得不太舒服。而走在最后的竟然是......竟然是向雨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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