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发中的付秉轩陷入深深的回忆,这种回忆,一下子是那个空荡荡的牢房里,一大片的漆黑,一大片的孤独,一个肥胖的女孩畏缩在角落。一下子是长裙的裙子波浪褶皱,像是要随风就飘走,高腰的裙子,深的v领余,裙摆波浪般柔和,镂空加镶钻的细节处理。
这两种记忆在相互交织,相互排斥,似乎都在呵斥对付侵占了自己的领域。
突然,手机响了。
付秉轩摸出手机,眼神暗了暗,是付梦溪。
他看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第一印象不再是自己亲爱的姐姐,自己从小到大引以为傲的姐姐,而是一个摸不准的敌人——那最近刚刚出事的工程,幕后直指这个同父同母的姐姐付梦溪。
付秉轩还记得那时候自己心矛盾的感觉。一个管理经理犹犹豫豫地说道:“好像是大小姐派人做的。”那个时候付秉轩握着文件的手一紧。他不想开口可却不得不开口,他吞咽了一下口水,让自己说出口的语言不会那么晦涩,然后他还是问出口了,他问那个人,“付梦溪?”那个人没有任何犹豫,眼中只有一种道不明的惋惜,似乎就单纯是一个陌生人对姐弟相残的叹息,可他又如此坚定,他说:“对。”
付秉轩又想到了过去,当姐姐美美的样子和那个牢房中的女孩相结合,他感觉到一种痛苦,那一天,他像是经历一种火的体验,他被坚决地抛到残酷的现实、作呕的现实中淬炼,他似乎现在还能清晰地回想起,自己可爱可敬的姐姐是如何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他对此感到痛苦,却无能无力。
那天他走过家里长长的门廊。在巨大的水晶吊灯下,坐在一套典雅的组合沙发上的是一个打扮得体,贵气逼人的女人,年龄不大,身材婀娜的她端着小巧的摩卡杯,小口啜着咖啡,白皙纤长的小拇指没有弯起,从而显得落落大方,而非幼稚无礼。这个一直在曾经他眼中美丽万分,端庄得体万分的女人,他除了母亲第一个爱的女人,总是这么美丽。
可她的小嘴中却吐露着绝情无比的话语,那些凉薄,没有良心的话语,付秉轩觉得母亲即使离开了,看到付梦溪这样也一定会觉得万分痛心,而现在,这种痛心母亲留给了他。
他实在是多么不愿意从她口中,从这个美丽的女人口中得到确认,可她云淡风轻,只是轻轻地说:“所以呢?”所以!所以!这个事情就这样了!她把手中的咖啡放到茶几上,她唇间抹开一个残忍的笑容。她的话语间还残留着之前的亲昵。
其实,多想无益。
他的眼神中有着太多的东西,这种东西道不明,只能他细细品味,他接起电话。
“喂,梦溪。”自从那件事情以后,他再也没有交过付梦溪姐姐了,只是开始就直截了当的喊名字。索性,名字发明出来不久是给别人喊的嘛!
手机那头有着付梦溪清清凉凉很是舒服的声音,她笑着说:“阿姨让我们明天去她家吃晚饭,你明天空出时间,下午我们先去买一下礼物。”
“为什么?”
“什么?”
“我们为什么要去她家吃晚餐?”付秉轩其实知道,可他就是突然很想让付梦溪说。
手机那头“嗤嗤”的笑了。付秉轩眼前还能浮现,心中还能想到现在付梦溪的样子。美丽耀眼,华美却没有灵魂,纯洁宽厚不过是伪装,付家的骄傲,付家的公主,真的就是付家的!
“你怎么在这件事情上就这么傻?”付梦溪一边轻笑,一边说道。
付秉轩没有说话。
“阿姨很喜欢你,想让相彦的父亲更了解你一下,明天小月也会在,相彦回去接她。我们先去选礼物吧,这是你第一次与你未来的岳父岳母见面,一定要留下好印象。”
付秉轩沉默地看着镶嵌在墙上的钻石,想起那个时候自己和楚月表白的情景。他拉着楚月走在花海与星海中,他们走到了这个沙发前坐下,就是这个沙发。
他记得他对楚月说:“我身体健康,并无隐疾,而且,我爱你!”他很大声很无所畏惧,没有思考,又其实思考筹划很多地向楚月说:。“我爱你,楚月!”
他真的爱她。
付秉轩一想起那个时候楚月也是满眼的情意,温柔地看着自己,卸下了所有的防备,那个时候是多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