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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杀人无痕 1(1 / 1)

阳春三月,莺飞草长,地处江南道的姑苏城中正处处是轻歌曼舞,朱颜微酡。街边的酒楼座无虚席,但见衣袂飘飘,觥筹交错,连空气中似乎也发散着剑南烧春的醇美气息。李太白有七言古诗为证:“姑苏台上乌栖时,吴王宫里醉西施。吴歌楚舞欢未毕,青山欲衔半边日。银箭金壶漏水多,起看秋月坠江波。东方渐高奈乐何!”

此时正是唐代宗宝应元年,唐军借回纥兵马收复洛阳,结束了长达八年的安史之乱,但大唐帝国的盛世之气也随着这场浩劫一扫空。西有吐蕃之乱,东有藩镇为祸,洛阳一带,邑落为墟,比屋荡尽,百姓饥寒交迫,衣不蔽体。而这姑苏城,位于江南,远避战祸,仍旧是歌舞升平,酥风软雨,殊不知国运不济、大厦不稳。后杜牧夜泊秦淮有感而言:“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这条街名为山塘街,后人皆以为乃白乐天所名,实为误传。此街东起阊门渡僧桥,西至虎丘望山桥。这虎丘正是李太白《乌栖曲》中吴王夫差其父,阖闾的所葬之处,当年夫差调集十万军民,穿土凿池,积壤为丘,并将阖闾生前喜爱的“扁诸”、“鱼肠”等三千柄宝剑一同秘藏于幽宫深处。而如今其藏剑之处已结成草庐一座,庐上有匾额一张,“剑庐”二字苍劲有力,一看就知道是大师手笔。

微风拂过条条嫩绿的柳枝,在剑庐边碧玉般的池塘上点出层层涟漪。多年之前这整个虎丘已被叶家重金购买,修葺成了一片以剑庐为中心的藏剑重地。然其风景之秀丽,却不输于姑苏城其他任何庭院,小桥流水,花红柳绿,自成一格,而此时漫步于其中的叶远宏却没有半点闲情逸致。

如今方至中年的他已是名震天下的藏剑山庄的庄主,座下弟子之盛,人丁之旺比起其祖上数代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当年其祖父叶梦秋创建藏剑山庄于此正是开元盛世之年,而如今天下局势却如不系之舟,随波而动。听着高墙外随风飘进的山塘街上的靡靡歌声,叶远宏不由地长长叹了一口气。

忽然,一柄锋利的长剑划过金色的光辉,一个黑衣人从天而至,一剑刺下。叶远宏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伸出两个手指,轻巧巧地黏在了剑身之上。只听“铮”的一声,长剑在半空之中应声而断。黑衣人一招燕子翻身,凭空向后纵了两步,稳稳地落在地上,一招落败,却并没有逃走,反而拍手叫好。

叶远宏的愁眉略略地舒展开来,笑着骂道:“臭丫头,隔三岔五地来消遣你爹,很有意思吗?”黑衣人“咯咯”一笑,伸出葱管般细长的手指扯下黑色面巾。但见两缕烟眉弯弯如柳叶,一双妙目含情似姣花,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

那少女拍手笑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爹爹的一鸣指又更加厉害啦!”她虽是一身男装,但也掩不住玲珑的身材,仍旧娇媚可爱。叶远宏轻轻地刮了下那少女的鼻子,轻声骂道:“小丫头,都快二十岁了还这般顽皮,以后找不到婆家,可有你的苦受!”少女一听,白皙的脸上泛起一阵浅浅的红晕,娇声道:“那女儿就不嫁人了,一辈子就陪在爹爹身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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