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来虽然也喝了酒,但还算清醒,他看见了兄弟手臂上的伤。那血流如注的模样让人心悸,想想那本来要砸在自己脑袋上的杯子,顿时就有些恨,这是真的要我命啊!我可是你亲儿子啊!
“你操那么多心干嘛?我媳妇跟着我穷,那她也乐意,今天我还把话撂这儿了,我就是出去要饭,她也心甘情愿跟着我。我儿子跟着我苦,那也是我儿子。我才不相信我一辈子就这么穷下去呢,我今年三十,我最起码不再活三十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前三十年的苦我受过去了,我还不信老天要让我再受三十年!?”
李父不理李二来的话,专横地下了命令:“北京不去了,在家里安心给人打工去。”
要李二来彻底放弃他不甘心,他豁出去决定要抗争到底:“我还就去了,这次你们谁都别管我,要不我混出个人样儿回来,要不,我就死外面去!”李二来双眼通红像择人而噬的野兽,他声嘶力竭地吼道。这是他第一次敢这么对着父亲吼出心里话。
李二来终于如愿以偿地来到了北京,他一边投简历找工作,一边总结经验教训,前几次工作失败到底是为什么?
由北大青鸟出来之后,李二来第一次面试参加网站开发工作。
经理问:“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李二来答道:“桂林航天工业高等专科,后来到北京在北大青鸟学的软件开发。”
面试经理一听是专科生,而且是北大青鸟的,马上就要结束这次面试。李二来抢先说:“实习期间我可以一分钱都不要,如果公司感觉我可以胜任,再决定我的待遇和去留。”
因这句话,李二来得到了第一份工作,他负责网站的前端开发。
公司不错,老板人也好,同事间关系融洽,如兄弟姐妹一般,这是李二来一直心仪的工作环境,他格外卖力。唯一让人吃不消的是,这是个去年底才成立的新公司,半年时间只接到一个小项目。因此这半年里,大家都一直拿着实习期的工资。
如果是没结婚前,他会决定跟着公司走,但现实不允许,他有老婆孩子要养。李二来挣扎着递交了辞职报告。临走前,他无不遗憾地叮嘱几个小几岁的同事兄弟:“这公司不错,现在刚起步,待遇差了些,但是千万不要轻易辞职。”
第二份工作,网站前台开发与维护。进了公司才知道,这哪里是什么前端开发?就是一份网站维护工作。也是为了多一些工作经验,李二来决定先干着试试。工作进展的很顺利,他顺带着还跟一个销售部的哥们系统地学了PS,也算有收获。
李二来本就打算再找一份软件开发相关的工作,而让他提出辞职的导火索却是李二来对老板的不满。
老板:“我小学没毕业就来北京混了,现在你们这些大学生还不是在我手底下?”然后瞥了一眼李二来说:“小李,把我桌上的烟灰缸给洗了。”
李二来看着老板眼里的得意和不屑,一声不响地拿起了烟灰缸。
“记得要洗干净啊!”
第二天,李二来就递交了一份用文言文写的辞职报告。(那份辞职报告我还留着,有想看的请留言)
第三份工作让李二来怎么想怎么憋屈,部门经理怀疑李二来偷了他的手机。
事情是这样的:经理和李二来先后上了趟厕所,经理手机落厕所了,他怀疑是李二来拿的,这无可厚非。李二来很是真诚地说自己没拿,并信誓旦旦地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要是拿了自己人的手机,还能不说嘛?”
李二来自觉的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了,自己的人品还是杠杠的。
下午经理单独叫李二来出去谈话,李二来以为有什么任务要给自己呢,还有些雀跃。
“小李啊,我们关系一直不错,你要是捡到了我的手机,就还给我吧。”
李二来惊讶,但还是认真回答:“我真没拿,我拿了还能不给你吗?”
经理有些恼了:“我查了录像,前后就我们两个人进去过。现在我已经报警了,警察来就不好说了,毕竟我们同事一场,闹大了就不好看了。”
李二来是谁啊?那是从小带红花的人,小时候捡到一毛钱都要交给老师的,经理这话就严重地刺伤了李二来脆弱不堪的骄傲。
李二来也恼了:“你叫吧,赶快叫警察过来,警察要不过来,这事儿还说不清了。”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公司。
警察来了,结果查到是对面公司的员工捡到了手机。警察走了之后,经理还带人揍了那个捡手机的小伙一顿。
李二来心想:“这次你总得给我个说法吧。”
说法没有,报复却来了。自那以后,经理竟然变着法的给李二来小鞋穿。李二来越想越憋屈,这是TMD的啥道理?你扣我一头屎盆子,完了不道歉就算了,还到处找我茬儿?
李二来最后是被逼着交了辞职报告。
想到这里,李二来也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那为什么工作丢了一份又一份?怪谁?在这个大染缸里摸爬滚打的人,莫不是活得有滋有味,为什么偏偏自己就越混越回去了呢?怪社会?不,不,不,应该是自己的适应能力不够强。
他还清晰地记得,母亲听了烟灰缸事件之后的吃惊与恨铁不成钢:“就因为老板让你洗个烟灰缸,你就辞职了?人家工作都是讨好老板的,洗个烟灰缸算什么委屈?出门在外那有不看别人脸色的?”
这次来北京,李二来是抱着舍身成仁,破釜沉舟的决心来的,他不断叮嘱自己要低姿态一点。他甚至喝完酒自言自语说:“先把脊梁压成狗,才能爬成人上人。”
刚出北京站口时候,李二来还没从“家战”情绪中走出来,他看见一个让他眼前一亮的老人。长发飞雪,干净明亮,衣服微显旧黄却整洁得体,手持一杆打狗杖,气势惊人。
让李二来目瞪口呆的是,老人龙行虎步地走到垃圾桶旁,开始翻检垃圾。他找到半杯剩豆浆,然后旁如无人地喝起来。李二来看得嘴里一苦,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但也看得李二来羡慕不已。他羡慕老人的“工作”轻松自如,虽然伙食差了点,起码不是去乞讨,也用不着看人脸色。老人冲李二来微微一笑,捡起半瓶绿茶,然后又龙行虎步拄杖而去。(修改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