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通报的工夫,一行人下了马车,林芸希发现苏元柏有些心不在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要紧张,也许等下还能碰到你们夫子。”
苏元柏心道遇到他们夫子可能会更糟心,因为完全摸不透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己什么都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可不怎么好,不过这话自然是不能说的,只是平添他小姑的担心,当下便点点头,然后收敛心神静静的等着。
一行人没等多久门就开了,出来的好几个人,一个是刚进去通报的下人另外两个是府里管事的,林芸希来这几次看到过,面熟的很。
“方大人,方夫人,诸位里面请,老太爷和老夫人在里面等着呢。”为首的中年男人冲方岁寒行礼,然后闪身做了个请的动作,态度很是恭敬。
方岁寒微微欠身,然后一家人便随着管家往里走。家里大多数人都很少来县城更别提第一次来张家这种大宅院,脸上都露出了吃惊的样子,不过也就只限于此,一直都老老实实的跟在大人的旁边。
这次因为要去南山寺所以来的比较早,走廊和凉亭里的人比平时要多一些,看着方岁寒他们这一群浩浩荡荡进来好奇的看过来,认出林芸希以后在远处笑笑就散开了,虽然林芸希来张家的次数有限,不过家里从各房的主子到下人对她却是都知晓的,除了断了那么多年又再神奇的接续上这份情缘以外更多是因为老夫人对她表现出来的喜爱,虽然老爷子把事情都交给了大老爷,不过还是张家的当家人,这么多年老爷子和老夫人都是共同进退的,所以一时之间林芸希的身份已经等同于张家的张子嫡孙,当然,林芸希她本人并不知道这些。
大大小小的一行人来到客厅里,客厅的正位上除了张老夫人还坐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虽然头发已经半花白,不过一身朴素的便服以及优雅的举止还有带着笑的脸却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很难想象这样的老人在不久的之前是朝廷的文官的表率,一点都没有为官之人的倨傲,跟随处可见的和蔼可亲的老人没有什么分别,刚才进到张府一直紧张的几个孩子顿时就感觉轻松了很多。
“都是一家人,不用多礼,坐坐。”见方岁寒进来就要行礼,老爷子起身扶住了他,笑着开口说道:“虽然一直没有见着,不过听你曾外祖母说了不少你们的事,挺好。”
林芸希也是头一次见到老爷子,叫了声“曾外祖父”,然后方妙和方静俩人也见礼,几个小的也怯生生的喊人,方青云和方青凤俩人被老夫人拉到身边,整个客厅立刻就成了家庭聚会的场面。
管家急忙从里面搬出椅子,几个人分别落座,自然分成两拨,女眷坐在老夫人这边,而方岁寒还有方安和他们几个坐在老爷子的右手边。
“有些日子不见,芸希丫头这肚子竟然大了这么多,可要小心些,这一路没感觉有什么不爽利吧?”随着林芸希的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老夫人的重视程度越来越高,说完还叮嘱了一顿,林芸希只是笑着听着。
虽然听自己的夫人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他们这个曾外孙女怎么样怎么样,但是老爷子头一次看到心里依然很吃惊,确实跟早逝的女儿很像,不过也只是像而已,俩人的气质举止完全不同。
“岁寒早就应该过来拜访您老人家,不过公务缠身到现在才过来,还请您见谅。”面对长辈而且还曾经是同僚的老爷子,方岁寒态度丝毫不敢怠慢,说话都在心里过一遍然后才出口,生怕哪里做的不到位。
听了方岁寒的话,老爷子笑着摆摆手,喝了口茶道:“食君俸禄,为君解忧,这都是臣子的份内之事,自然是公务优先,我和你曾外祖母都是闲人,你们什么时候过来都是欢迎的,你也不用太拘谨,老夫我现在已经是一介布衣,而且还是个连糊涂的连自家事都管不好的,让芸希丫头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实在是惭愧啊。”
关于这事,张正雅和张老夫人一直都很内疚,但是错已经犯下了,就算是罚老二和那些不忿不平的内眷也于事无补,所以只想着以后能走的更近些补偿这么多年所欠缺的。
“您别这么说,这事谁都不愿意看到,不过是早年阴差阳错造成的,听芸希和大舅哥说岳母从来没有因此而埋怨过,血脉亲情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现在能团聚就是好事一桩,您不必再为此事介怀。”方岁寒斟字酌句的说道,句句说的都是心里话,在他看来,人和人的都是讲究个缘分的,当初岳母跟张家缘分浅薄所以才一直没有来往,而林芸希和老夫人缘分深,所以才能相遇从而相认,就像是林芸希一直以来都说的“缘分这东西不能强求”。
“你俩年纪轻轻就能看的这么开真是件幸事,就如你所言,过去的事情就不再提了,再提也无益,以后你们能好好的也就行了。”见自己的夫人看过来,老爷子赶紧把这个话题打住,转而问道:“案子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方岁寒今天来就两个目的,一是来认认门,二就是来道谢,当然也不能坐下就谈公事,现在听老爷子问起来便将案件移交大理寺的事情说了一下,最后诚恳的说道:“如果不是您在那个时候鼎力相助,恐怕这个时候晚辈已经被问罪,就是不知因为我有没有给您添什么麻烦?”
其实张家成了靠山以后方岁寒的压力更大了些,如果老爷子还在为朝廷效力的话,方岁寒恐怕还没有这么担心,偏偏是告老还乡以后出了这档子事儿,他怕有人因为这事说什么闲话,毕竟不当权没有话语权,而且这次的案子必定会牵扯到很多人,要是有人存心拿这事来做文章,老爷子一世若是因此受损,他必定于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