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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床铺着毛茸茸的鸟毛,闻着一股草原特有的清新味道,白小梦醒来的时候,发现早餐在床边上摆着,洛伊已经不见了身影。

想是一早就起来跟兵蚁们巡逻去了,白小梦翻个身,伸足够到床边的食物,仰着头懒懒地嚼一口。洛伊这个笨蛋,昨天还不是嫌她重吗?今天又把早餐放到床边来,就不怕她躺着吃东西,不消耗力气光长肉,体重越发重?

离开了那个城市,就好像离开了末世,生活一下子又变得惬意轻松起来,白小梦在床上躺到日上三竿,蚂蚁们几次给她送来吃的,她都躺在床上吃了,吃得肚子圆滚滚的,实在觉得仰躺着闷得慌,才起来东走走西走走,循着外头争吵成一片的声音往外走。

“出什么事情了?”刚到蚁巢外头,白小梦就闻到了一股难以忍受的恶臭,她掩着鼻子问身边一只蚂蚁,“外面怎么了?”

“来了一只臭,臭鸟…”蚂蚁回答,旋即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其他捂着鼻子的蚂蚁上来,把这只晕倒了的蚂蚁抬回蚁巢,这些抬蚂蚁的蚂蚁还没走几步,就又有几只因为放开足呼吸而晕倒过去。

到底出什么事儿?白小梦疑惑,看这情况挺严重的样子,也因为有许多蚂蚁拦着她不让她出去,犹豫了一会儿,才进空间找了些口罩戴上,再出去看到底怎么了。

一出去,就见蚁巢外躺倒了许多蚂蚁,黑压压的一片,白小梦把口罩分给没事的蚂蚁,口罩里的声音,听着嗡嗡的,“到底是什么鸟?”

“很臭的一只鸟…”蚂蚁回答,也晕倒了,她倒下之后,让白小梦的视野开阔了许多。

白小梦看到了那只蚂蚁们口中的臭鸟,样子还挺好看的,乌溜溜的一双眼睛,羽毛是蓝色的,那蓝色,在阳光下看起来,居然是流光溢彩的。

这只鸟好漂亮,白小梦想,想要他的羽毛,翅膀上最长的那一根,摆在自己房间里当摆设。

一阵吵闹后,那群虽被熏倒不少却依然揪着自己不放的蚂蚁,突然安静了许多。定睛一看才知道是他们蚁巢中某个大蚁物出来了,在一片安静中,雄园丁鸟看到了白小梦。

这只蚁后看起来黑黑的,和平时看到的蚂蚁,样子没有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她胖乎乎的,比平时看到的那些蚁后,整整胖了一大圈儿。她平时吃的一定很多,而且,好丑…雄园丁鸟这样想着,又看到了她身后拖着一根他极熟悉的细小绒毛。

这是他的绒毛啊!雄园丁鸟激动,推开身边一堆蚂蚁,冲到白小梦身边,指着她身后那一根绒毛问,“这,这你哪里来的?!”

白小梦没想到,这只蓝鸟居然就这么冲了过来,翅膀上她想要的那根长羽毛,指着她身后,头上的细小羽毛,都竖起来了。

她转头看自己身后,他指着的那东西,只是一根不小心粘在她身上的床上的绒毛。

觉得被陌生的鸟用翅膀指着,还要听他叽里呱啦说一大堆听不懂的草原话的感觉并不好,白小梦还没来得及发作,戴上了口罩不再受臭鸟味道干扰的蚂蚁们,涌上来按住这只胆敢冒犯她们蚁后的臭鸟。

雄园丁鸟被按在地上,脸偏着压在因为这几天都在下雨,而显得湿润润的地上,一打眼就看见了自己曾经花费心思建造,又被无故破坏的巢穴。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真是…怎个苍凉悲慨了得啊!

“小梦,你没事吧?”雄园丁鸟被按住后,洛伊从远处赶来,手里攥了根长藤条,样子很是着急。

白小梦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事,洛伊才放心地把藤条交给其他蚂蚁,让她们把藤条系在雄园丁鸟脖子,自己站在白小梦身边,仔细地检查她的足和腰腹,就怕她其实是受伤了,但自己发愣没发现。

被拴住脖子的雄园丁鸟,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他被蚂蚁们赶进水坑里好好洗了一番,直到身上一点臭味都没有了,又被驱使着赶进蚁巢。

蚁巢内虽然宽阔,对蚂蚁来说,如同高墙高顶的宫殿,来来去去,只觉得空旷得打紧,但对体型颇大的雄园丁鸟来说,却是一个逼仄狭窄的牢笼。

走哪儿哪儿硌脚,还不敢多动作,只好屈着翅膀低着头,任蚂蚁们拎着他脖子往蚁巢内走。

“今天吃红烧鸟肉!”

一进蚁巢,白小梦就山大王一般,翘了二郎腿坐在自己既能当床睡,又能当椅子坐的宝座上,拥着毛茸茸的鸟绒毛,看着底下这只瑟瑟发抖的蓝鸟。

雄园丁鸟瑟瑟发抖,可这不是单纯因为害怕,除了害怕,还有愤怒,愤怒驱使着他的肌肉神经,让他整个鸟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他看见了!他的毛啊!专门拔下来铺在巢穴里想哄新娘子开心的!结果居然出现在这个蚁巢里!他的浆果啊!专门找来哄新娘子和他jiaopei的,结果居然被这些蚂蚁捧在足中啃!

生气啊!他很生气,怒毛冲冠,小小的头上,一层细绒毛根根竖起。

这只鸟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头上的羽毛又竖起来了?!白小梦疑惑,走过去,对着雄园丁鸟的头就是一顿乱揍。叫你竖羽毛,叫你再竖,看你还竖不竖?!

这只雄园丁鸟也是不甘示弱,虽然被束缚着不能动翅膀和脚,也对着白小梦叽里呱啦一阵乱喊,而且,居然哭了?…

好像很委屈的样子啊…

“洛伊,他哭了。”白小梦戳身边的洛伊,洛伊点头,“我看到了。”

“他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可是我们听不懂他说的话。”

“这简单。”有困难找空间,语言不通算什么,去空间里看看有什么解决办法不。

和空间熟了,直接就要东西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白小梦先是客套地问了一下,“喂,空间,你的伤好点儿了吗?”

空间再次被白小梦的温柔迷惑,颇有些激动地回答:“好点儿了,就是还有一点点疼…”

“哦,你这儿有什么可以让我和外面那只鸟正常交流的东西吗?”

哦?一个哦字就算了?你特么一个“哦”字算关心我?

然而空间只能腹诽,还是给了白小梦一只长着巨大嘴巴,叽叽歪歪说个不停,据说精通八大洋,五大洲语言的小毛怪。

“八大洋?五大洲?”坑蚁呢这是?!白小梦虽然数学不好,但是文综妥妥的啊!怎么可能连这地球上几大洋几大洲都不知道?

空间是不是又想玩儿她?

但是小毛怪很快解释了,“八大羊,是家养绵羊、亚洲黄羊、高山山羊…”

白小梦:“够了,你不要再说了。”

小毛怪倒是听话,不解释羊了,解释“洲”:“舟是诺亚方舟、泰坦尼克舟、小乌棚舟…”

白小梦:“不要解释了…”

小毛怪正在兴头上,哪怪白小梦说的,继续它自己的,“粥,还有绿豆粥,玉米粥…”

白小梦:“信不信我削你啊?!”(东北腔)

“信…”

小毛怪扯归扯,办起正事来还是挺靠谱的。

雄园丁鸟又一阵叽里呱啦的乱叫后,小毛怪把雄园丁鸟说的话传达给白小梦:“娘亲,他说我们毁了他的巢穴,还偷走了他的食物。”

“什么?”这只鸟脑子有什么问题吗?无缘无故的怎么来指控他们这么严重的罪责?

他们可是搬到这里没几天的呀,怎么可能去毁坏他的巢穴,还偷他的食物?鸟不是筑巢在树上的吗?这平原,一望无际,快到天际的地方才能看到一棵叶子稀稀拉拉的树,请问蚂蚁们,真的会走那么远,就为破坏他的破鸟巢,偷他那点狗都不稀罕的食物么?

那鸟的表情看着悲愤又认真,会不会是这只小毛怪翻译错了?

白小梦问小毛怪,“这是他的原话?”

小毛怪低头,“不是…我自己加工了一点…”

果然…白小梦不满地看小毛怪一眼,“把他原话说来。”

小毛怪清了清嗓子,尽量用清楚的声音把雄园丁鸟的原话翻译出来:“毁我的巢,偷我的食物,还把我的细绒毛,摆在床上乱炫耀,你们这些蚂蚁不要脸!不要脸!

害我失去新娘子,不能孕育小崽子,对不起祖宗十八代,我哔翻—你们这些外来的臭蚂蚁,哔—翻你们这些臭蚂蚁!”

还唱起来了…

白小梦摸摸身下软绒绒的细毛,拿起一根,和雄园丁鸟脖子底下的细绒毛对比了一下,颜色和纹理,还真有点像。

又叫来那天参与搬浆果的蚂蚁们,问她们这些浆果和绒毛,是哪里来的。

蚂蚁们回答,“蚁巢边上有个破破烂烂的鸟巢,里头还有些浆果和绒毛,我们顺足就弄来了。”

小毛怪把这句话翻译给雄园丁鸟,雄园丁鸟炸了,“破破烂烂?!你们有没有搞错啊?!我那鸟巢,可是花了很多心力造起来的!每一根树枝,都是精挑细选的!每一根树枝的摆放,都是经过科学测算的!”

蚂蚁们嗤笑,“哪有鸟巢建在地上,还没有封顶,上头空空荡荡的?你就吹吧?那明明是一个掉在地上的废鸟巢!”

“娘亲,他就是来找茬的,红烧了他!”蚂蚁指向雄园丁鸟。

雄园丁鸟再炸:“我们园丁鸟的巢就是建在地上的,就是没有封顶的!你们这些无知的强盗臭蚂蚁!”

“他说什么?他说他是园丁鸟?”通过小毛怪的翻译知道园丁鸟说的话,白小梦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印象中,似乎在非洲草原上,是有一种这样喜欢把巢建在草地上,又不把顶封上的园丁鸟…

所以他之所以来找茬?是因为他们先冒犯了他?!

不,不能承认这个事实!白小梦想了下,对雄园丁鸟说,“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们虽然刚搬来,但是这片草原上的动物,都对我们印象很好的。既然其他动物对我们印象都很好,是不是说明,我们不会去破坏你的巢穴?”

这是什么鬼逻辑?听着好像还蛮有道理的样子?

雄园丁鸟还沉浸在白小梦的逻辑里,白小梦又给出了更有力的证据。

“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去问问草原上的其他动物,看他们对我们印象如何。”

会各种语言的小毛怪,作为蚁巢外派小记者,立即深入到草原动物群众中去了。

白小梦和雄园丁鸟,以及一干蚂蚁,都在蚁巢内,认真观看小毛怪传来的采访实事画面。

“请问你对新搬来的蚂蚁一家,有什么看法吗?”

“看法?啊?看法是什么东西,能吃吗?走开!走开!你挡我道了…啊!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

小毛怪悻悻地从这只角马的眼皮上溜下来,角马着急了,“啊?啊?我跟不上队伍了!我要被鳄鱼吃掉了!我要走了,我要跑了!”

角马绝尘而去,小毛怪又找上了刚被角马提到过的鳄鱼。

鳄鱼:“蚂蚁?蚂蚁很好啊,我没吃过蚂蚁。但是等我死了的时候,那些蚂蚁就会来吃我,我的命好苦啊,呜呜呜呜…”

小毛怪:….

“喂!长脖子怪物,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能听到吗?——”

“今天天气真好啊,要多吃点叶子,多吃点,多吃点…”长颈鹿根本无视站在头顶的这只小毛怪。

“要—下—雨—了!”小毛怪看看头顶阴沉沉的天,提醒长颈鹿。

“天气真好,阳光好灿烂,阳光灿烂的时候,树叶子才好吃呢…”长颈鹿继续无视小毛怪。

小毛怪翻白眼,从长颈鹿身上翻身下来,“长脖子怪物—大—傻—逼—”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骂我?!你骂我?”长颈鹿一打眼就见着了站在地上的小毛怪,毛茸茸的一团,看着无力极了,居然敢骂他?

他一脚跺过去。

小毛怪,卒,享年:一天都不到。

画面突然中断,想是小毛怪有什么事耽误了,白小梦对雄园丁鸟说,“你看到了吧,大家伙儿对我们印象都很好呢,很显然你的巢穴不是我们破坏的。”

雄园丁鸟呆了一会儿,“这不对啊!你们采访的都是那些大型的动物,大型动物哪能注意到你们这些小东西啊?!这不行,得问问那些小一点的动物,最好是和你们一样在地上爬的那种。”

鼻青脸肿的小毛怪,找到了一只正在奋力推地上一坨大粪的屎壳郎。

小毛怪捂着鼻子,声音嗡嗡嗡,“请问你对新来的蚂蚁一家,有什么看法吗?”

屎壳郎推着粪球,没有答话,小毛怪绕过去,发现他的头在地上,脚推着粪球,可能没听到他刚才说的。

他只好跟他一起倒立着,大声地问他,“请问—你对—新来的—蚂蚁—…”

“蚂蚁?”屎壳郎问,“他们会拉屎吗?”

“会啊。”小毛怪回答。

屎壳郎的眼睛亮了一下,“很多很多的那种吗?”

“不是…”

“那我为什么要关心他们?…”屎壳郎说,推着粪球,越走越远…

白小梦的鬼逻辑,加上小毛怪传来的画面,雄园丁鸟觉得自己的思维陷入了一个奇怪的误区。

大家对这些蚂蚁的印象都很好,是不是真的是自己搞错了?再想想,那些浆果,也可能是蚂蚁们自己从什么地方找来的,而不是偷他的...

他想着,抬起头来一看,瞬间又想通了,“那你床上铺着的那些我的绒毛怎么解释?!怎么解释?”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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