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靠近树,她就确定了角落里的人是盛清让,因为不远处就停着他那辆雷克萨斯,何况车屁股那一块被她蹭花的地方那么显眼。
关南也是服气了,这人能去上车牌,为什么就不顺便去喷一下漆呢。
她放慢了步子,看到平平扑过去,然后被盛清让一把捞起,抱在怀里。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会记恨,情绪也来得快去得快。
她站在远处,看着平平和他哼哼了一会,然后盛清让才放下他,朝关南点点头。
他眼睛倒是锐利,这么黑这么远也能看清她。
关南走过去和他打招呼:“盛先生,工作忙完了?”
盛清让点点头,“一忙完就赶回来了。”
他一向如此,工作孩子两不误,关南已经习惯,点点头之后朝他伸出手,盛清让没有说话,默契地将车钥匙摸出来递给她,关南刚刚接过,旁边的平平就察觉不对,警惕的抓着她问:“南南,你要干嘛?”
关南摸摸他的脑袋,笑道:“你爸爸已经来了,所以老师就回去啦。”
平平不太高兴了,止不住的皱眉,“为什么?”问完了这句话之后他又马上反应过来,该责难的应该是他爸,于是仰着脑袋说他爸:“你来不了,姑姑来不了,你一声令下人家就得赶到幼儿园来陪我,现在你来了,人家又要连夜回去,你不是说,南南是老师,不是佣人吗,你不应该这样吩咐她做事。”
本来关南都没觉得有什么,盛清让给她钥匙让她回去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被平平这么一指出来,连盛清让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他诚恳地和关南道歉,然后说:“你先陪着他,我去酒店再开个房。”
关南还未开口,男人就已经走远了。
其实跑腿的事情应该是她做的,只是平平小眼睛太锋利。
关南无奈的看着他,捏了捏他的脸蛋,笑道:“你小子怎么什么都懂啊?”
平平眨眨眼,没有说话。
确实和同龄的孩子比起来,平平成熟太多。关南觉得这也是盛清让一直不找对象的原因吧。
老师已经撤掉了舞台和烧烤摊,家长和孩子们大多都已经回去休息,草坪上蚊虫太多,关南给盛清让发了信息之后就牵着平平往酒店走,但一直到她给平平洗了澡对方都没有回来。
她给平平擦干了头发,又嫌自己一身臭汗和油烟,于是也匆忙的洗了个澡,然后到窗边给盛清让打电话,还未接通,就看到楼底下他的身影,他是往停车场的方向去的,但中途看到她的来电,又改变了主意,掉头往酒店走。
五分钟之后门铃响起,关南走过去开了门,放开链条,问:“开好了吗?我已经给平平洗好澡了,你抱他过去睡吧。”
盛清让进门后并没有走进屋,只站在门口低低的对她说:“没有房了,我每个酒店都问了,一间都没有。”
关南惊讶,“这么多人吗?”
盛清让点点头,也有些无奈,“周末,又是个好日子,正好有两对新人办喜酒,所以住得满满当当的。”
难怪他们爬山下来的时候看到停车场有很多婚车。
“那怎么办?”关南有些忧虑的看了一眼趴在床尾看动画片的平平,忍不住提醒了句:“平平,坐好,后退,注意眼睛。”
平平不情不愿的往后挪了挪。
“你把钥匙给我吧。”
盛清让看了一眼平平,“不,我回去,你要是走了平平会生我的气。”
关南想了想,“可是明天的运动会,平平肯定是希望能和你一起参加的啊。要不等他睡着了我再走?”
盛清让没有做声,在分析着这个方案的可能性,然后问:“要不问一问平平的意见?”
关南笑了,“你儿子你还不了解?他肯定是希望我们都在这陪他啊。”
“......那让他睡觉吧。”
他这是同意了她的那个方案。
现在也才十点,马上哄平平睡觉的话,十点半之前他就能睡着,然后她开车回家,估摸着一点左右到,勉强能接受。关南过去关了电视,提醒他:“明天还有运动会,你还不睡觉的话,明天就要和你爸爸丢脸了。”
小家伙很吃这一套,马上乖乖钻进被窝,还拍拍旁边的枕头,“来啊,南南。”
关南没有看盛清让,脱了鞋上床,到平平身边躺下。平平还是很兴奋,虽然闭着眼,但还是在翻来覆去,他睡不着。
这种事也不是她急就能有用的,她轻拍着平平的肩,悄悄地看时间。躺在一个有男人的房间里,她非常没有安全感,还特别紧张,她刚刚就应该直接走人,平平生气也不是生她的气啊,真是。
盛清让脱掉了西装和领带,在窗边坐了一会,然后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平平还没睡着。他和关南对视一眼,然后小声问她:“我可以先洗个澡吗?”
关南无语,点了点头。
男人走到更衣橱前脱衣服,他有意避开她,但是他没注意到柜子里面的玻璃是镜子,暖黄灯光下,他的动作显露无疑。
关南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男人都习惯在进浴室之前脱掉衬衫和裤子,反正盛清让是如此,他脱掉衬衫之后还抽掉了皮带,然后顿了顿,似乎觉得这样不妥,才转身进了浴室。
他洗澡的当口,平平已经熟睡了,关南蹑手蹑脚的下床,坐起身的时候忽然觉得一阵天翻地覆,脑袋发晕,胸口发闷,她来不及思考,条件反射一般地抽出床头柜下的垃圾桶,哇的一声吐了一堆。
吐完之后还未觉得舒服,看着垃圾桶里的东西,又是一阵恶心,第二轮的呕吐顺理成章。
她吐得眼泪水都跑出来了,抬头的时候盛清让已经出来了,正站在床尾皱着眉看她,莫名其妙的问:“你怀孕了?”
怀你个头!关南拿着垃圾桶进了浴室,扶着盥洗台又是一阵排山倒海的狂吐。大概是太过恶心,盛清让站在门口,离得远远的,一点风度都没有的拿手背闷着鼻子,“吃错东西了?”
关南冲洗干净洗手池和自己的脸,马上想起来了,“烧烤,半个玉米......”
没有再恶心想吐,但是肚子疼得厉害,她一点力气都没有,差点跌到地上去。盛清让眼疾手快的扯住她,还算有良心的把她拉出了浴室,“还想吐吗?”
关南摇摇头,冷汗涔涔。
盛清让把她半扶的另一张床上,“躺好,我去给你找个医生来。”
“我想喝水......”她话还没说完,那厮就匆忙出门了。
关南只能自己挣扎着到柜子旁拿下一瓶矿泉水,却半天都拧不开瓶盖,她只能放弃了。
几分钟之后盛清让回来,关南费力的瞄了一眼,问:“医生呢?”
盛清让用水壶烧了热水,然后走到她面前把药递给她,“下楼的时候碰到唐期的爸爸,他说他女儿也吐了,问你怎么样,我说你也不舒服,然后他就把药给我了。”
“哦。”
等了两分钟水烧好了,盛清让拿出玻璃杯倒了半杯,又轻松地拧开一瓶矿泉水,倒了一点进去,然后递过来,“试试看还烫吗。”
关南抿了一口,水温刚刚好。盛清让看她这表情也清楚了,掰出两颗胶囊给她,“这是小孩子的药,药效怎么样还不知道,不过你先试一试,不行的话我再去找医生。”
关南乖乖吞下药,又想起自己要回去的事,忙问:“这里能打到车吗?”
盛清让看了她一眼,“你这样子没法回去,就在这过一夜吧,我和平平睡。”
关南还在犹豫,男人已经走到另外一边上了床,躺在她刚刚睡过的位置。
“早点休息,不舒服再叫我。”他说完长手在床头一抹,将屋里的灯都熄了,只留了一盏她这边的小灯。
关南在床上坐了一会,觉得舒服了一点之后悄悄下床,从他换下来的西装口袋里摸车钥匙,忽然听到他翻身,吓得一动不敢动,半秒之后又听到他几不可闻的呼噜声。
他应该是累坏了,两天的工作压缩到一晚上完成,估计从昨晚都没有好好休息。
关南不敢再弄出动静吵醒他,也不想明天早上害他被平平骂,于是又悄悄放下衣服,爬到床上去。
沾到枕头的时候她也觉得乏困,连手指头都不想再动,但是又想到旁边床上睡着的那个男人,于是情不自禁的连呼吸都放轻了。
其实和他共处一室也不是没有过,上一次还睡在一张床上呢,但这一次和那一次又不同,那一次她完全不知情。
紧张着紧张着,关南也睡着了,虽然肚子不舒服,但是吃了药之后还是有些安抚作用,于是一觉到天亮。